魏靈兒條件反射般就站起了身,低聲痛呼了一聲,而心緣也幾乎立時就跪了下去。
“你這丫頭怎麼做事的?”靜王妃見狀馬上就站了出來,隨即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趕快去把府醫喊過來!”
魏靈兒忍着手上的疼痛,虛弱地對着靜王妃笑了笑:“沒事,這丫頭跟在我身邊也久了,平日裡也是規矩得很,今天只是一時失了手。心緣,快起來吧!”
靜王妃聞言還是低斥了一聲:“主子性子好,你這做丫頭的更應當惜福纔是!”
心緣忙點頭應下,這般秋寒的日子裡,後背的衣裳卻是如同浸在了水中一般。
府醫過來之後立即給魏靈兒上了藥,好在只是燙傷了一點,上過藥之後便沒什麼大礙了。
只不過,這會兒左手想要寫字怕也是不行了,便是寫出來了,也沒有那等效果。
“定王妃,你看這……”魏靈兒一臉歉意地看向她,顯然是在因爲無法滿足她的心願而有些爲難。
靜王妃則在一旁打圓場道:“定王妃是個善解人意的,定是不會怪你的!”
靜王是隆正帝與老王爺的堂兄,算起來,靜王妃也是葉卿清的長輩,往日裡關係也不太差,是以,靜王妃也儘量站出來做個好人,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尷尬。
葉卿清心中冷笑,今日魏靈兒什麼場面話都說盡了,又是體貼大度善良,對自己的丫鬟都那般寬容,難不成她還能將跋扈的名聲進行到底,逼着她去表演這左手書法不成?
不過,今日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她絕不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魏靈兒若非心虛,根本就沒必要想法子避過這件事。
剛剛那個心緣的樣子,倒是奇怪得緊吶!
想到這裡,葉卿清笑了笑,一臉善解人意的樣子:“夫人都受傷了,難不成我還能只顧着自己的意願不成?反正以後也還會有機會……”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說完這話,她滿意地從魏靈兒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驚慌與陰翳……
“我可以確定,這個魏靈兒的確是有問題!”盛會結束後,葉卿清胸有成竹地對着齊子皓與齊浩南二人說道。
齊浩南雙眸微眯,如果魏靈兒有問題,那麼魏家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他凜了凜眉,淡淡地對着齊子皓與葉卿清道:“走吧,隨朕一同入宮一趟,剛剛宮裡來了消息,那王玉生已經醒過來了。”
王玉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有機會看到真龍天子,他雖是個秀才,也空有一腔抱負,可卻並未真正地見過大世面。
當然,他並不知道魏靈兒與齊浩南之間的淵源,否則今日又當是另一番景象。
王玉生忍着心口的疼痛,給齊浩南與齊子皓等人行禮。
齊浩南微微睨了他一眼,便吩咐他起身,隨後也並沒有兜圈子,直接便問起了他與魏靈兒的事。
起初,王玉生或許是擔憂破壞魏靈兒的名節支支吾吾地不肯開口,後來轉念一想,當今天子既然會開口問他這事,必然有其原因,而且肯定不會隨隨便便就往外泄漏。
王家與魏家早年間雖也算是鄰居,可後來魏家高升後,便漸漸斷了來往。
再加上魏家這些年也算低調,所以王玉生大約只知道魏家的人是在京城做京官,與魏靈兒私下互許終生後,他們便說好了由王玉生前去京城提親,
後來,魏靈兒突然被接回了京城之後便再無音信,王玉生原本也打算來京城找人的,只是沒想到會遇此橫禍,差點丟了性命。
聽了王玉生所說,葉卿清凝了凝眉,在回京之前,魏靈兒甚至隱晦地問過王玉生是否願意放下一切和她離開,那便說明她是抗拒這樁婚事的,爲何來了京城之後便是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除了是換了一個人,葉卿清想不到別的可能。
假如是換了一個人,爲何行爲舉止會與真正的魏靈兒那般相似,便是連一手帶大魏靈兒的魏丞相都沒有察覺,而且兩人的樣貌又是一模一樣,這也是葉卿清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魏靈兒在通州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王玉生不明所以,神色擔憂地道:“靈兒她出了什麼事嗎?”
說完後,又繼續將魏靈兒在通州的事情和他們說了起來。
魏靈兒性子恬靜,由於離開通州多年,在通州也並沒有朋友。
機緣巧合認識了王玉生之後,時常會有丫鬟掩護着私下往來一些書信,一來二去,又沒有大人看顧着,二人便漸漸生了情愫。
好在,兩人都是守禮之人,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唯一比較瘋狂的大約就是魏靈兒爲了王玉生割肉一事。
“你說,魏靈兒曾和你說過她新交了一個好朋友?”葉卿清捕捉到了王玉生話裡一個重要的點。
王玉生點點頭,但是對於這人他並不十分了解,魏靈兒只是有一次無意中提到了有這麼個女孩,而且言語中還滿是崇拜與欣喜之情,但也並沒有和他透露太多的事情。
問過王玉生之後,齊浩南便安排着他繼續在殿內養傷。
三人並肩而行的時候,齊浩南主動偏頭問了葉卿清一句:“你是懷疑魏靈兒在通州認識的那個女孩有問題?”
葉卿清點點頭,但又帶着點點迷茫:“或許吧,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如果真的和這個神秘的女人有關的話,也許很多事情便能解釋得通了,這個女孩和魏靈兒應當也處了不短的時間,而魏靈兒和她關係親近,自然會對她說起許多事情。”
一旁的齊子皓輕言道:“其實,若她真是假的,揭穿起來,也並非難事……”
齊浩南與葉卿清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
而這邊魏靈兒回了太子府之後,便將身邊的丫鬟全都遣了下去,獨獨留下了心緣一人。
魏靈兒微微撫弄着左手上的傷,忽而幽幽地對立在一旁心神不安的心緣來了一句:“今天你的表現不錯……”
聽了這話後,心緣幾乎是立即便跪了下來:“我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去的,求求你別傷害我的家人!”
魏靈兒冷笑一聲,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道:“我能有什麼事情,你可別忘了,如今我便是你從小伺候到大的小姐,魏靈兒。”
說着,便鬆開那隻捏着她下巴的手,語色不明地吩咐道:“下去準備一下,午飯的時候本宮要回一趟忠勇侯府。”
今天那個定王妃葉卿清也不知是否是故意試探於她,不過她倒是也提醒了她,就算沒今天的事,她不會左手書法的事始終是個致命傷!
如今好不容易解決了葉卿渝,齊浩南還是一直拖着立後的事,她必須要利用魏英傑的一顆護女之心儘快登上皇后之位。
只要她名副其實地母儀天下了,便是身份被揭穿了又能如何!
反正,她也是魏英傑的女兒。
分明是長着同樣的一張臉,身體裡也有同一個人的血脈,爲何命運待她如此不公呢!
所以,她只有搶,搶回屬於她自己的一切。
至於那個真正的魏靈兒,不過是個空有滿腔才情的傻子罷了,活該敗在她的手裡!
而此刻跪在屋子裡的心緣看到“魏靈兒”離開的背影,眼裡終是留下了兩行清淚。
是她對不起小姐,心桃的死以及家人性命的威脅讓她不得不屈服於這個狠毒的女人。
不,在一開始她發現這個女人滿腹心計的時候,便該提醒小姐的。小姐那麼善良,怎麼會是她的對手呢?
是她害死了小姐!
“魏靈兒”甚至來不及等到中午便去了一趟忠勇侯府,將她嫁進太子府之後所受的委屈一一告訴了魏英傑。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便是這些年一直不在身邊,可那份父女親情依然存在,尤其是想起自己這些年隱姓埋名、一心一意爲了東齊的時候,魏英傑心中的怒氣更甚。
“魏靈兒”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
魏英傑現在畢竟大權在握,在鎮北軍裡的威望又甚,只要他鐵了心向齊浩南施壓,自己進宮那是遲早的事。
只是,有的時候即便是算無遺策的人也算不到人心。
魏英傑的確是因爲“魏靈兒”受到冷待而心生憤怒,但這也不代表他就會完全聽信“魏靈兒”的一面之言。
隆正帝之所以會將魏英傑選作心腹留給齊浩男,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耿直的性子。
而他也確如“魏靈兒”所想當天下午便入了宮,但卻不是去逼迫齊浩南。
景豐帝齊浩南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爲他都看在眼裡,在他心中齊浩南就是一個明君。
而他魏家爲了東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不相信自己只是齊浩南手中的一塊踏板。
所以,便是入宮,也只是爲了探個究竟。
當天夜裡,“魏靈兒”覺着口渴,喊了半天,卻沒有丫鬟應答,便只好自己起來倒杯茶水喝。
因着最近心情煩躁,她休息得也不是很好,整個人還有一種暈暈乎乎的感覺。
端着手中的茶杯將茶水慢慢地抿了下去,“魏靈兒”習慣性地朝門口看了一眼。
這一眼,差點嚇得她三魂出了七竅。
一個白衣女子披散着頭髮就那樣飄在了她的門口,窗戶也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和着屋外的冷風,聲音聽起來異常地恐怖刺耳,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整個地將“魏靈兒”給包裹了起來。
“魏靈兒”渾身戰慄,在看到那個女人慢慢擡起的臉時,更是嚇得大叫了一聲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靈……靈兒?”她的聲音裡都帶着顫音。
畢竟虧心事做了不少,便是平日裡再膽大,這會兒都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白衣女子朝着“魏靈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慢慢地飄向了她的身前,朝着她控訴道:“我對你那麼好,把你當成朋友,你爲什麼要那麼對我?”
聲音陰森而又尖利,嚇得“魏靈兒”尖叫了一聲便緊緊地抱住了身後的牀柱,將臉整個地埋了進去。
“你走開,走開,不要來找我!誰稀罕你對我好了!是你自己傻!放着好端端的未來皇后不做,居然讓我幫着你和一個書生私奔!既然你不肯做,那我便來代替你好了!”“魏靈兒”的聲音裡充滿了尖利與戾氣,是那個笨蛋自己傻,哪裡就能怪得了她了!
“呵呵!”那白衣女子陰陰地笑了一聲,“你和我在一起分明是早有圖謀,故意觀察我的一舉一動,然後還哄着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你!”
“魏靈兒”聽了這話,不知爲何膽子就大了起來,雖是依舊抱着牀柱不敢去看那個身影,可聲音裡卻帶着一股隱隱約約的興奮:“沒想到你死了之後倒是聰明瞭起來,你以爲我願意和你做朋友?我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
不錯,從她見到那個真正的魏靈兒第一眼的時候,她便知道了她的身份。畢竟,這世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了!
她知道魏靈兒根本就不記得有自己這個人了,所以她刻意地去接近她,和她分享周遭一切有趣的事情。
魏靈兒自小便沒有什麼朋友,又驚歎於她的見多識廣,而且相信她們二人是天生有緣,纔會長得一模一樣,自然很快便和她交起了心來,無論什麼事情都在半哄半騙之下和她說了個完全,而且還信了她的話沒有將她的存在告訴別人。
在她知道魏靈兒被下旨賜婚爲太子妃之後,她心中的不甘越來越盛,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動了取她而代之的念頭……
甚至利用王玉生將她騙到了通州城外的山崖,將她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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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和朋友出去吃生日餐,晚上弄晚了一些,中午還有二更,肥章喲~
真假魏靈兒的關係也會一一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