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子一見被子被扯開了,立馬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散落下來的烏髮遮住了大半的身軀。可饒是如此,裸露在外的大半部分肌膚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被人肆虐過的痕跡,那些印在玉白的肌膚上的深深淺淺的吻痕、掐痕以及齒印無一不昭示着昨晚她經歷過怎樣的一種瘋狂。圍在屋外的人一個個早就伸直了眼,目光放肆地流連在女子曼妙的身軀上。
“荒唐!”周昆怒斥了一聲隨後將雙眼別了開去,同時深深的一記利眼掃向了剛剛慫恿他的劉二公子。
劉二公子嚥了咽口水,隨後乾笑着朝後退了幾步,這時劉二平日裡的狐朋狗友也就是剛剛慫恿他上前阻止周昆離開的李三公子上場了。
不同於劉二,李三公子的底氣顯然要足得多,那是因爲他老爹在朝廷裡的地位和周昆不相上下甚至更甚一籌,周昆如今雖然掌着周家軍,可到底纔不過幾年光陰,威望與本事比不上當年的周慎廉,亦比不上北燕的老牌將軍李儒喜,也就是這位李三公子的爹。
雖然平日裡李三公子也愛胡鬧,可誰都知道他是李老將軍的老來子,可寶貝着呢!
周昆斜斜地睨了擋在他身前的李三公子一眼,沒好氣地道:“李三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想要讓本侯親自將你送到李老將軍的面前?”
李三公子挑了挑眉,喲呵,這老賊,還敢威脅他!看一會兒誰先哭!
李三公子腆着笑臉拱手道:“侯爺那麼大火氣做什麼,我與劉二哥可都是爲了您好,這才讓您留下來的。畢竟,那姑娘要是給咱們送回了長寧侯府,那影響可不好!”
看着李三公子邊說話邊搖頭的樣子,周昆禁不住狐疑地轉頭朝拔步牀上掃了一眼:“此話何意?”
這個時候,有了李三公子撐腰的劉二公子又不怕死地蹦躂了起來,大嗓門一喊:“侯爺,敢情您看了半天沒認出來啊!這姑娘可是您的親妹妹周心怡,不對,現在應該叫華裳公主了。不過,她怎麼睡到了這萬花樓,那咱們還真不知道。”
“說不準人家有這愛好!”下面有人小聲地嬉笑了起來。
對於周心怡,這幾年的傳言可不少,再加上她平日裡一副清高無塵的樣子,哪家公子都看不上。如今突然被打落凡間,可不得被好好奚落一番麼!
周昆臉上瞬間便黑得冒火,又見那牀上的女子抖得厲害,這會兒還有什麼可懷疑的!他大掌一揮,立時一牀被子將女子整個地裹了起來,同時,雙目灼灼地盯向了今日尤爲活躍的李三公子和劉二公子兩人。
周心怡絕不可能自己跑到萬花樓這種地方和人廝混,這二人今日故意攔着他,說不準就和他們有關係!
李三公子一眼便看透了周昆的心思,立馬拿着手中的的摺扇裝模作樣地扇了扇,一派風流的樣子:“侯爺,你可別冤枉了咱們,我們都是剛剛聽到令妹的叫聲這纔過來的,柳綠,你說是不是呀?”
那被他點名的花娘扭着腰肢就靠到了他的懷裡:“李公子,你可真壞!”
劉二公子立馬有樣學樣,也拉了翠蓮來證明昨晚的事和他無關,睡花娘都來不及呢,誰有心思管別人的事兒啊!
周昆的臉已經沉得不能再沉了,他深深地掃了二人一眼,最後在李三公子那掛着大大的笑容的臉上停駐了好一會兒,才冷聲吩咐着人帶周心怡一起離開了。
萬花樓外,長寧侯府的隨從早已準備好了馬車,周昆也顧不得旁人的指指點點,帶着人便驅車離去了。
劉二公子剛剛被周昆嚇唬了一番,見他帶着周心怡離開了,這才一臉鄙視地朝他身後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呀!等哪天落到了老子手上要他好看!”
等着吧,周心怡這事兒回頭他要是不好好宣傳一番
李三公子嘴角微勾,摟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成了成了,二哥,咱犯不着爲這種人生氣!來來來,今晚兄弟幾個找姑娘的銀子全都我來給,大家都甭跟我客氣啊!”
“還是你小子夠義氣!”劉二公子和其他幾個看熱鬧的世家子弟都是一臉諂笑。
雖說李三公子李玉堂不是他們幾個裡面年紀最大的,可聲望那絕對是最高的,他一句話,這羣人絕對鞍前馬後沒任何意見。
原因無它,李玉堂不同於他們幾個一副油光滿面、縱慾過度的樣子,而是異常地俊俏清雅,真正不愧他的名字。再加上他家世高貴、從來出手都是極其大方,他們這羣人雖說都是貴族子弟,可由於不求上進,沒少被自家老子訓斥,那手頭上的銀子自然也不寬裕,李玉堂動不動就替他們出銀子解“燃眉之急”,在這羣人裡極受歡迎。
跟着他,那是面子裡子都有了,這些人自然都是樂於拍馬屁、跑個腿兒什麼的。
李玉堂笑了笑,隨後擁着柳綠一起回了她的香閨。
而萬花樓對面的一家酒樓裡,完顏靜聽着屬下之人將裡面的情況一一稟來,臉上的笑容嫣然卻不掩惡毒。
她該說,這算是周心怡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要收拾她嗎?原先她想着天還未亮那會將人扔到了萬花樓裡,隨後她再想法子找人去揭穿周心怡的身份,將事情鬧大,沒想到最後一步竟都給她省了。
不得不說,這個周昆經過的還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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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侯府
周心怡被帶回府梳洗了一番之後便被帶到了周昆的書房裡。
“說!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端端地怎麼會跑到萬花樓裡去了?”周昆雙手緊緊地握拳,今日長寧侯府的臉算是都被丟光了!不提剛剛一路上那些質疑指點的目光,就是萬花樓裡那幾個混小子回頭定是會將這兒大肆宣揚、鬧得人盡皆知!
周昆強忍着怒氣,坐到了書桌後頭,一雙利眼來回在周心怡身上掃視。
如今,周心怡是不可能去西秦和親了。
到底是誰和他們周家有這麼大仇,做出這等陰損之事,他莫名地覺得周心怡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周心怡低着頭,雙手至於身體兩側,一動不動。
說?她能說什麼?
說她膽大包天不顧兩國利益、設計西秦郡主完顏靜不成,反而被人家將計就計給抓住了?呵,完顏靜想必就是料定了自己不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這才大下狠手不僅讓完顏珣破了她的身子,還將她弄暈了扔進了萬花樓那種地方吧!可真是狠啊!
就算她說除了完顏珣,根本沒有其他人碰過她,誰又會信!
完顏珣他根本就不是人,如果不是爲了滿足完顏靜對她報復的惡趣味,想必自己昨晚早已被那畜生弄死了。身體上的痛已經麻痹了,但心上的豁口卻是怎麼也堵不起來。
完顏珣、完顏靜,我周心怡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拖着你們兄妹一起!
“你啞巴了不成!”見周心怡跟個木偶似的,周昆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兒就將手下那張桌子給拍碎了。
周心怡擡起頭來,蒼白着一張臉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昨晚我一直好好地睡在府中,不知道爲何一覺醒來就在萬花樓了。”
“不知道不知道,難道你自己和那些人做了...那種下作的事你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周昆頓了頓,對着自己的妹妹,他也說不出那些骯髒話兒。
周心怡嘴角微微勾了勾:“許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也說不定?”
周昆也是這樣想的,他緩了緩語氣:“你可有眉目?”
周心怡搖了搖頭,就算她和周昆私下說了,周昆也不會幫她,如今這件事兒鬧了出來,她也算是徹底毀了。現在,她沒機會再做任何事了,她只想着最後拖着完顏珣和完顏靜兄妹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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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之時,李玉堂打着呵欠剛回到將軍府的時候,一把劍毫不留情地便朝着他刺了過來。
還好,李玉堂反應快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定睛一看,自家那鬍子花白的老頭子正拿着劍凶神惡煞地再度朝他襲了過來。
“爹,我的親爹,您老是不是犯糊塗了,我可是您親兒子!”李玉堂一邊大叫一邊跳腳不停地躲着李老將軍刺過來的劍。看似毫無章法的亂竄逃匿卻每次都僥倖地躲過了李老將軍刺過來的劍。
李儒喜雖然已經過了天命之年,可身子骨還是相當地硬朗,只講李玉堂追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看到李夫人走了過來躲到了她身後這纔算停了下來。
李夫人也是將門虎女,氣勢絲毫不必李老將軍差,她叉着腰指着李老將軍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又發什麼神經!兒子剛剛回來你就提着劍跟着他後面追,成了心地想將人趕走是不是!”
“就是!”李玉堂躲在李夫人身後看熱鬧不怕事大地冒出頭來了句。
李老將軍氣得一把將劍扔到了地上,恨鐵不成鋼地劈頭來了句:“你看看他大哥、二哥,哪個不是文成武就的,就他,三角貓的功夫都不會,天天泡在女人堆裡,連個媳婦兒都娶不到,都是你給慣的!”
李玉堂嘴裡咕咕叨叨地學着李老將軍的語氣低聲重複着,哎,這些話都不知道變一變,他耳朵聽得都要起繭子了!
李夫人挺着胸來了句:“敢情兒子就是我一個人的是不是,有本事你當初別讓老孃生啊!”
撲哧,李玉堂悄悄給他家母上大人豎了根大拇指,厲害,不愧爲他老爹的剋星!
“無知婦人!簡直就是無知婦人!”李老將軍老臉漲得通紅,嘴裡不停地重複着,最後狠狠地又訓了李玉堂一頓便揹着手氣呼呼地離開了。
這情景差不多隔幾天便要在將軍府裡上演幾次,每次老將軍一發火要收拾三少爺的時候,都會有人立馬識趣地去跟夫人報信,否則要是三少爺捱了罰回頭他們都得跟着遭殃。
李夫人三十多歲才生下了李玉堂這個老來子,他自小身子又不好,因此幾乎就是當女孩養着,不對,比他兩個姐姐還要嬌貴,最是聽不得旁人說李玉堂一句不好。
李老將軍離開後,李夫人一臉欣慰地看着自家英俊帥氣的兒子,怎麼看怎麼得意,死老頭子盡會瞎說,她的寶貝兒子會娶不到媳婦兒?簡直就是笑話,回頭她就去找媒人!
最後,李夫人又是好好地安撫了李玉堂一番,讓他不要將自己那混蛋爹的話放在心上,玉堂要是身子和他大哥二哥一樣強健,那能不去習武嘛,成天這樣說自己兒子,好好的一個人都被他給打擊壞了!
李玉堂晃着腦袋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關上門,立馬就脫掉了剛剛那副紈絝樣子。
“見過大統領!”李玉堂一臉正色,半跪在地朝着來人行禮。
那人轉過一張嚴肅的臉,赫然便是燕隨身邊的半雲:“起來吧!”
燕隨早在五年前隱於雲鶴山之前,手下便有了一隻極其隱蔽的暗衛隊伍,這些人的訓練包括燕隨自己的武功,都是當初燕傲烈手下兩個死忠的暗衛頭領帶出來的。
到了燕隨這裡,常在身邊的頂級暗衛有四人,分別爲半雲、半月、半山還有半水,四人中以半云爲首,而這四人手下各帶着一隻暗衛隊伍以及一名初字輩暗衛,四支隊伍各有分工。
李玉堂便是半雲手下雲字隊暗衛的副統領初雲,替燕隨掌管着手下的青樓酒肆以及負責通過這些地方打探一些極其私密的消息,萬花樓便是其中之一。
“是否皇上另有吩咐?”李玉堂臉上已經不見之前的一絲嬉笑氣息,或許由於半云爲人極其嚴肅,由他帶出來的人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他的氣息。
半雲點頭:“皇上有命,自此後你可以不必一直隱於暗處了。”
李玉堂不解:“這是何意?”雖說今年才二十歲,可他跟着燕隨也有近十年的時間了。
半雲言簡意賅地和他解釋了一遍:“皇上稍後會派你去軍中磨練,爲日後接掌周家軍做準備。你手下的事情,暫時先交到初月手裡。”
皇上已經開始準備圍剿周家了,周家軍雖然不至於爲了周昆譁變,可肯定會引起一些動盪。李老將軍年事已高,朝中並沒有出彩的年輕血液,當初之所以選中培養李玉堂也就是爲了今天。憑着他是李老將軍的兒子,再加上這些年學來的本事,日後執掌周家軍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初月回來了?”李玉堂雙眼一亮,隨後眉頭又皺了起來,“管家婆不是替皇上管着錢莊還有負責收錢刺殺的暗莊麼?讓她一個女孩子去管青樓會不會不太好?”
雖說初月以前和他們一起訓練的時候也不像女孩子,或許小時候窮怕了管銀子管得比誰都精,那也還是女孩子啊!
半雲一張面癱臉上難得地抽了抽,重點是這個麼?
他凜着一張臉道:“這是皇上的吩咐!”
隨後,看着李玉堂那張糾結的臉龐,又說了一句:“皇恩浩蕩,你以後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做李玉堂了,別辜負了皇上對你的期望纔是!有了成就,你想娶人家小姑娘皇上纔好爲你做主!”
李玉堂難得地連耳根子都泛起了嫣紅,他喜歡初月,這在他們幾人之中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就算這些年流連青樓,他也一直保持着最乾淨的身子想着日後功成名就了留給初月。
他自然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身爲一個男人,也別是他這樣的將門之子,誰不想着要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爲了初月和他們的將來,他一定會好好磨練,將周家軍給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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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怡回府之後的當天晚上,便翻箱倒櫃地將自己所有的錢財首飾全都翻了出來揣在了身上,而後提着兩盞燈籠買通了侯府後門守門的婆子便出門去了。
夜色已深,大街上見不到任何人影,周心怡左手一盞白燈籠、右手一盞紅燈籠,兀自在大街上游蕩,看起來頗有一些滲人的感覺...
------題外話------
有木有親猜到周心怡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