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冰冰第一眼看到齊華慶時是有些懵的。原先她想着上官慕白長得這麼好看,他爹爹應當也差不到哪去吧,現在一看,原來現實與理想還是有些差距的。
而上官慕白看着他那一臉期待外加討好的臉色,心中某一處像是突然鬆了下來一般,也沒再端着一張高冷不可接近的臉:“她是我的未婚妻,秦姑娘。”
未婚妻,哦,咦?
齊華慶原本想說這女孩家裡怎麼樣,親事是誰定的巴拉巴拉的,可後來轉念一想,管她是誰,只要他兒子喜歡就行。而且,慕白似乎很在乎這姑娘,看來以後他可以多從這個秦姑娘這邊下手。
見齊華慶一副就打算站在門口絮叨的樣子,上官慕白皺了皺眉:“不進去麼?”
“哦哦哦,對,進來進來,瞧本王一時高興昏了頭了。”齊華慶臉上笑逐顏開,秦冰冰覺得吧,雖然二十年前他對上官慕白的母親的確是很可惡的,可似乎對上官慕白還是挺看重的。
“王爺,這就是世子爺啊!”王香香不甘落後地搖着身子又走了過來。
本來剛剛看到上官慕白她頓時驚爲天人,心裡遐想無數,可沒想到他居然還帶了個未婚妻回來。瞧這女人穿得土了吧唧的,那裡比得上她的風情萬種啊!王香香一貫是個很會爲自己打算的人,就算這次救了她的人還沒說讓她做什麼,可她知道那些人肯定不是自己的依靠。這慶王府他進都進了,豈有再離開的理!這老頭怕是管不了多久了,若是她能搭上這年輕俊美的世子,就算以後不能有個正當的名分,也能錦衣玉食活得逍遙。
王香香一湊過來,她身上那些濃重的脂粉味立時讓秦冰冰覺得呼吸不暢,秀眉緊緊蹙起,上官慕白敏銳地察覺到了秦冰冰的不適,立即毫不給面子地橫了王香香一眼:“滾開!”
這一句突如其來、冰冷如霜的訓斥讓王香香嚇得身子一顫,一雙媚眼中立時蓄滿了淚水。
不管怎麼說王香香如今也是慶王府的側妃,上官慕白這麼做無異於是直接打了他老爹的臉,可齊華慶絲毫沒將這事放在眼裡,反而幫着上官慕白教訓起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沒聽到世子爺的話?給本王滾回自己的院子裡去!”
弄得跟個妖精似的,盡在這瞎添亂!
王香香看這父子兩人站在一邊,誰也沒把她當回事,竟就這般掠過她直接進了王府,站在原地憤恨地看着上官慕白挺拔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腳。等着看吧,她就不信,她學了那麼多東西,還有男人能不受用的!
門口的這一出好戲,自然也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報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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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華慶領着人直接去了昨晚連夜準備出來的煦和院,這可算得上是他府裡地勢最好的一處院子了,比之主院絲毫不差。
見上官慕白臉上並無太多起伏,齊華慶心裡有些忐忑,但還是腆着臉上前問道:“慕白,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上官慕白沒有說話,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秦冰冰見齊華慶在一旁很是尷尬,於是乎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上官慕白偏頭看了看她暗示的眼神,這才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剛剛齊華慶的問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齊華慶深知要拿回這個兒子的心絕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做到的,眼下上官慕白能願意住進來他就已經很滿意了。剛剛兩人的小動作齊華慶也看在了眼裡,心裡對秦冰冰這個未來兒媳婦也不由得滿意了幾分,看向她的眼神滿是善意。
這時候,他纔想起來似乎是忘記給秦冰冰單獨準備一個院子了。雖說煦和院很大,可兩人到底還沒有成親,住在一個院子裡難免會招人話柄。
正準備開口說這件事,慶王妃徐氏帶着人淺笑盈盈地來了煦和院。
“見過王爺。”徐氏端方地給齊華慶行了個禮,“妾身剛剛給菩薩唸經這才耽擱了些時候,沒想到世子都已經回來了。”
“嗯。”在其他人面前,齊華慶自是大爺般的端着他慶王爺的架子。聽徐氏說是在菩薩面前祈福唸經,遂也沒找藉口發作她。
徐氏一臉慈祥地看向了上官慕白:“沒想到世子竟這般地出色,王爺好福氣。”
這話齊華慶愛聽,他的兒子論起哪方面那都是一等一的!
“聽說姑娘是世子的未婚妻?這是隻有你一人跟着世子嗎?”徐氏又轉向了秦冰冰。
話裡話外的意思自然是在打聽秦冰冰的身份。
秦冰冰抿脣不語,許是因爲不記得以前的事,她對刻意接近的陌生人都有着很深的防備。
就算是睜開眼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上官慕白,若非是有那些合情合理的原因和後面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她也絕不會這麼快就接納他的。
上官慕白別有深意地看了徐氏一眼:“冰冰的父母與我孃親是故交,婚事也是他們自小爲我們定下的。”
齊華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那兇婆娘定下的。雖說那女人又笨又兇,可這選兒媳婦的眼光還不錯!
徐氏心裡恨得咬牙切齒,果然小賤種就是小賤種,這個時候故意提起當年那個賤人分明就是故意打她的臉!
可是面上徐氏依舊端着一副慈和善良的模樣:“王爺,既然世子和秦姑娘尚未成親,那妾身馬上吩咐人給秦姑娘另行安排一個院子。”
齊華慶正要點頭說“好”,卻被上官慕白冷冷地開口打斷:“王妃不必勞心了,冰冰就住在我的院子裡即可。”
不管是因爲這府裡的暗涌還是府外的威脅,他總是要將秦冰冰放在身邊才安心的,或許這亦可以稱之爲心虛的一種表現。
徐氏有些爲難地看向了齊華慶:“可畢竟兩人還沒成親,要是傳了出去對女孩子家的名聲也不好啊!”
秦冰冰撇了撇嘴,不知道爲什麼,她對於這種規矩的枷鎖十分抗拒,亦或者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叛逆。她自認爲自己光明磊落,爲何總要去看別人的目光。雖然對於自己以前還沒成親便和上官慕白做出了那種事有些難以接受,可她討厭那些披着禮教的外衣來對她指指點點的人!
齊華慶原先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便跟着附和了一句。
上官慕白不怒反笑,看向徐氏的目光裡帶了些挑釁,而後看着齊華慶道:“父王,請您儘快幫我和冰冰安排親事……”
上官慕白的話還沒說完,齊華慶就因爲他那一句“父王”激動得應了一句,連連點頭,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好。他還以爲上官慕白即便是回來了也是不願意認他的,這一聲“父王”簡直是讓他欣喜若狂。
等他兀自激動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上官慕白似乎是還有話要說,連忙道:“你繼續說,繼續說。”
見齊華慶興奮到甚至有些失態,上官慕白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但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清明:“冰冰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了,眼下已經四個多月了,所以父王還請儘快準備我們的婚事。”
話音剛落,上官慕白就對着徐氏冷冷地彎了彎嘴角,看到徐氏眼底那幾欲升騰的怒火,上官慕白嘴角笑意更甚,更加肯定了當年的事情少不了徐氏的推手。
而徐氏聽到上官慕白說他即將要有孩子了,攏在袖中的雙手幾乎將自己的指甲嵌進了掌心中。她還沒得及動手這小賤種居然就做出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果然和當年那個賤人一樣,視禮教於無物!
看着上官慕白對她的敵意,她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小賤種壓根就沒安好心,他回來根本就是故意和她作對的!
齊華慶則是徹底地呆住了,喜極而呆,剛剛他聽到了些什麼?慕白說這女孩子有了他的孩子,那這意思不就是他馬上要有孫子了?齊華慶沒想到前兩日他還以爲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後人了,可沒想到這接二連三的驚喜就砸到了他的頭上,眼下他哪裡還想得到這兩人未婚先孕乃是傷風敗俗的事,滿心滿眼的都沉浸在了即將要抱孫子的喜悅中。
“安排,安排,本王馬上就吩咐人挑選最快、最好的日子完婚!”齊華慶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他這才注意到秦冰冰穿得很寬鬆,可孩子四個多月了,那是得儘快完婚了,否則到時候不得讓人笑話麼!至於生下來之後月份的事,他諒那些人也沒幾個膽子敢隨意拿皇族的事兒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是了,除了安排婚事還得找有經驗的嬤嬤過來。怎麼說,慕白也是一個大男人,對女兒家懷孕生子的事兒又豈能顧得過來。
想着想着,齊華慶便帶着人匆匆地離開了,順帶還帶走了滿心怨念的徐氏。只是,徐氏臨走前經過秦冰冰身邊,眼角狠厲地睨了睨她的肚子,四個月了又怎樣!在這後宅有的是法子讓這孩子保不住!
人都離開後,上官慕白這才柔聲對着秦冰冰道:“剛剛我讓人去將主廂給你收拾了出來,你要不要先歇歇?這一路奔波,昨晚肯定也沒睡好。”
秦冰冰興致不高,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
上官慕白抓住了她的手:“你不開心?不喜歡這裡是不是?”
秦冰冰看着他詢問的眼神,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說,試圖將手從上官慕白的掌中抽出來,只是卻沒成功。
見上官慕白堅持的樣子,她呼了口氣:“我沒事,想先睡了,你把手放開吧!”
上官慕白看着她倔強離開的身影,雙拳漸漸握了起來,爲什麼他覺得他和秦冰冰的關係好似又倒回了原點,明明之前在崖底的時候她也曾真心地對他笑過,甚至他還能感受到她要嫁給他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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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慕白回來的當晚,燕隨帶着手下一批精英直奔定京城而來。
由於未過宵禁,夜晚的定京城還是算得上繁華熱鬧的,大街上各種小攤林立,叫賣聲、笑鬧聲此起彼伏。
燕隨等人經過一番喬裝,在人羣中都不是十分顯眼。
他的目的很明確,直接奔着慶王府而去,一路得來的消息早就刺激得他幾欲發瘋。他的每一步都帶着殺氣,所到之處旁邊之人無不退避三舍,生怕被他那盡數釋放的冷氣與煞氣所牽連到。
只是,還未走到慶王府的門口,一個黑衣勁裝的冷麪男子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燕隨嘴角冷冷地勾起,齊東?當初雁盛山莊一行,齊東給他遞了個消息便離開了,並未隨他一同上雁盛山莊。那麼他此刻出現在這裡,是齊子皓的意思?
“燕皇,我家王爺有請醉風樓一敘。”齊東面無表情地道。
果然是齊子皓!只怕,是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就等着他進城吧!
雖說雁盛山莊那次齊子皓的確是救了自己的命,可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始作俑者也是他,燕隨不找他算賬,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給他面子!
見燕隨不打算應邀,齊東按照齊子皓的吩咐說道:“王爺說了,燕皇即便是帶了人去慶王府也沒用,除非您打算在東齊的地盤上動手挑釁!”
燕隨銳利的雙眸眯了眯,齊子皓這是在威脅他?他這番話的意思是說上官慕白的背後有他和齊浩南在罩着麼!
思慮片刻,燕隨終究是理智回籠,齊子皓的話不無道理,而且,他既然約了自己,應當也有他的打算吧!
燕隨淡淡地道:“帶路吧!”
只是,到了醉風樓,跟在燕隨身後的半山、半水等人卻是齊齊被攔了下來。
半山、半水見狀,立時便要拔刀相對,與此同時,齊東手下的人也圍了上來,雙方拔刀對峙了起來。
燕隨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醉風樓,便知這裡應當是齊子皓的地盤,爲了他還特意歇業,呵,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他單手舉起,示意半山、半水等人收刀:“定王既然想單獨見朕,你們便在下面候着就是!”
“可是皇上……”半山不放心。
怎能讓皇上獨自一人涉險呢?萬一上面有埋伏怎麼辦!
燕隨卻並不擔心齊子皓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他們都是聰明人,他也當知道若是現在北燕沒有他,與他們東齊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既然燕隨開了口,半山等人只好收刀,可和齊子皓手下的那批人還是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對方,思想也是高度集中,彷彿只要燕隨那裡已有風吹草動立馬便帶着人衝上去。
齊東帶着燕隨去了齊子皓常用的包廂,打開包廂的門,屋內的濃香醇厚的酒香味迎面撲來。燕隨扯了扯嘴角,他將自己的事情攪合成這樣,如今倒是逍遙!
齊子皓見到燕隨那張幽怨似晚娘一般的面孔,嘴角微勾,朝着他舉起了杯。
燕隨鼻間一聲冷哼,坐到了他的對面:“你阻止朕去慶王府,最好能給個合理的解釋!”
相較於燕隨身在局中的不夠冷靜,齊子皓顯然就要閒適得多。
他端起杯中的東陽酒一口抿下,隨後漫不經心地回道:“本王只是不想你去做無用功罷了!”
浩南既然已經認下了上官慕白的身份,不管是出於上官慕白本身的作用還是皇家的面子,他都不會讓燕隨明目張膽地去慶王府將人帶走,甚至是找上官慕白的麻煩。
燕隨聽出了他的話裡之意,難怪那個上官慕白敢將他和秦冰冰的事情弄得那般高調,原來是算準了東齊皇帝會站在他那邊,可那又怎樣!就算是拼着兩國再次反目成仇,他也要將人帶走!
燕隨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若是當初燕少桓用紅顏盡威脅你與定王妃的時候,定王妃跟他走了,不知道定王是不是也能像現在靜坐閒庭、仿若無事?”
齊子皓捏着酒杯的手微緊,果然被刺激到的男人都是沒有理智的!這種沒營養的話燕隨也只能過過嘴癮了,當初清清可是明明白白地當着燕少桓的面宣稱只愛他一個人。可現在秦冰冰……齊子皓覺得事情還真是不好說!反正他得到的消息沒看出秦冰冰是有一點點被強迫的樣子,連莫其帶回來的消息都說秦冰冰與上官慕白之間的關係很是親暱,更何況……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齊子皓正了正色,語氣認真了起來:“有件事情,本王覺得要事先和你說明白爲好。秦冰冰有孩子了,但是……據說是上官慕白的!”
其實這個消息齊子皓本也不打算說出口的,同爲男人他再清楚不過這種事情的殺傷力了。但是,如果是真的……最壞的打算,如果秦冰冰是自願和上官慕白在一起,這件事還真是不好解決,除非燕隨能看開,主動放手。否則……反目成仇在所難免,即便本事再大,他也改變不了這種局面。
乍一聽到齊子皓說秦冰冰有了身孕,燕隨幾乎是立即喜上眉梢,覺得這些日子的陰鬱彷彿都被一掃而空,可齊子皓接下來的那句話幾乎如當頭一盆冷水澆得他透心涼。他利眸一眯手下發力,眼前的酒杯頓時碎裂成無數騙朝着齊子皓直直射去。
齊子皓嘴角一勾,易用同樣的方法擋住了那些朝着他襲擊而來的碎片。
看着燕隨赤紅的雙眸,齊子皓薄脣微啓,還是好心地來了一句:“這個消息,只是本王打聽而來的。事實如何,只怕只有秦冰冰與上官慕白兩人清楚。所以,你現在大可不必如此激動!”
燕隨雙手在桌上緊扣成拳:“我要見秦冰冰!”
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他甚至沒有一點防備。雖然這些日子他拼命地在告訴自己秦冰冰肯定不是自願和上官慕白在一起的,她那麼愛自己,不可能愛上別的男人。可每每夜深人靜、輾轉難眠時,他又會不斷想起他們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從很早之前,他就吃定了秦冰冰不會離開他,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她的?每當想到此處,他心底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他一定要儘快見到秦冰冰,否則他肯定會被這些念頭折磨得發瘋。秦冰冰走進了他的心裡,令他的一片荒蕪鮮花盛開,他決不允許她再擅自離開!
齊子皓點頭應下:“這幾日本王會安排,不過眼下你必須和本王回府!”
燕隨冷嗤了一聲:“齊浩南的意思?”怕他私下做出些什麼動作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讓齊子皓來看着他!
此刻,燕隨倒是有些好奇上官慕白手上到底是有些什麼籌碼讓齊浩南不惜冒着與北燕反目成仇的風險來幫他。若說是因爲他的身份,燕隨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皇家,從來就沒有親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