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院內,李氏走後沒多久,便有小丫鬟進來稟報:“小姐,江姨娘來了。”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穿着寶藍色衣裳的婦人快步走了進來,因走得急,鼻尖上甚至還冒出細細的汗水,正是江姨娘。
江姨娘名喚江芸,是葉卿清的姨母。葉景陽夫妻去世的時候,葉卿清才兩歲多一些,妹妹葉卿渝更是不滿週歲。在這榮國公府中,雖是老太君顧着,卻是江芸一直照顧她們,將她們護得很緊。所以葉卿清姐妹和江芸很是親近。
江芸一進門,看到葉卿清果真是好了,激動得直喚菩薩保佑。和李氏不同,葉卿清明顯能感覺到江芸的真心,對江芸也並不排斥。
江芸仍是不放心,將葉卿清仔細地看了一番,確定她是真的沒事了,才把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來。想到剛剛在院子裡的時候聽到下人說李氏來過,江芸的心又沉了沉。她拉着葉卿清的手說,說話的語氣很是自責:“真是老天保佑,還好清姐兒你沒事,不然姨娘真是萬死難辭其咎。都是姨娘的錯,要不是姨娘沒照顧好你,也不至於讓你掉進了那池塘裡。”說罷,輕輕地捏了捏葉卿清的手。
葉卿清知道這是江芸有事要單獨和自己說,遂對着黃嬤嬤吩咐道:“嬤嬤,讓丫鬟們去把前次老太君賞的雨前毛峰沏上來,再去準備點小吃食,這兒你在伺候着就行了。”
黃嬤嬤會意,照着葉卿清的吩咐做了,並退了出去,守在了門口。
江芸見再無外人,便也不再繞彎子,壓低聲音說:“清姐兒,那李氏是不是來過你這?她可沒安什麼好心,往後你要多防着她點!你這次落水定是與她脫不了關係。你一向是個穩重的孩子,怎的走個路就會掉進那池塘裡!這事定不簡單!”說到這,更是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
葉卿清本也沒打算瞞着她,便把白蘭哄騙自己經過池塘,然後藉故離開,自己卻被人推入池塘的事告訴了江芸。
江芸聽了渾身氣得發抖,拉起葉卿清的手就要往外走,恨聲說道:“這還無法無天了!白蘭是李氏的人,這事定是她指使的!走,我們去找老太君!姨娘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爲你討回公道!”
葉卿清很是感動,江芸雖是她的姨母、她父親的姨娘,此刻卻是爲了她連命也能豁出去。在葉卿清看來,江芸的這份感情就像前世的蔣皇后對秦卿一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無私的愛。然而感動之餘,她想到的卻是更多。白蘭的事情李氏無疑是參與了,但依她的心計絕對不可能自己動手,所以就算這會子自己帶着白蘭去老太君那兒也沒用,說不準還會被反咬一口。再者,自己已經有法子了,只須再等上一等。
想到這,葉卿清拉着江芸坐下來,笑着安慰她道:“姨娘,這事你不用管!咱們現在帶着白蘭去也不能把李氏怎樣!我已經想到法子了,姨娘且等着看吧!”
江芸正要拒絕,可是看到葉卿清堅定的眼神,恍了恍神,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善良聰慧的女子一般,不由得愣在那兒。
“姨娘,你怎麼了?”葉卿清見江芸坐在那兒半天沒有動作,眼睛裡卻漸漸聚起了水霧,遂輕輕地推了推她。
江芸被這一推拉回了神智,拿帕子輕輕地抹了抹眼角,朝着葉卿清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沒什麼,剛剛姨娘只是看着你感覺好像看到了你娘一樣,就想起了一些事情。”說罷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葉卿清的臉龐,又接着道:“你和姐姐真的是太像了!你不知道,你娘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要不是當年那件事……”江芸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打住話語。
雖是這樣,葉卿清還是聽到了這句話,她雙眸明亮,狀似好奇,卻帶着一股讓人不忍拒絕的真誠,看着江芸問道:“姨娘怎麼不說了?當年那件事?是什麼事情?”
江芸忙把頭垂了下來,不讓卿清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尷尬地咳了咳,解釋道:“清姐兒,你可莫要多想,能有什麼事情,要有也是天妒紅顏,當年讓國公爺和姐姐遇到意外就這麼走了。”江姨娘不敢直視葉卿清的眼睛,明顯不願意再和葉卿清繼續這個話題。
葉卿清也不多做追究,雙眼亮了亮,當年的事情果然不簡單。那個意外她也曾聽黃嬤嬤提過,十三年前她的父母是在去護國寺上香途中遇到恂王餘孽,被刺身亡。可是當時恂王叛亂早已被鎮壓,恂王府也都覆滅。恂王府的餘孽又爲何要對他們下手?
看今天的情形這件事還真是有內幕,很明顯江芸肯定是知道一些的。當年都說她父母之間情深意重,老太君也對母親甚爲滿意,爲何父親卻會納江芸爲妾?看江芸對母親的感情全不似作假,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情?還有葉老太君,她一直對江芸寵愛有加,她是否也知道些什麼?
葉卿清覺得這所有的事情好像被一根繩子串在了一起,只要找到一個頭,必然就能將這些事情一一解開。
江芸見葉卿清皺着眉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怕她猜到些什麼,又怕她繼續問下去,遂把話題挑開了:“清姐兒如今你好了姨娘也就放心了。算算日子,渝姐兒明日裡定要回來了。你可不知道,當時你病得人事不知,渝姐兒兩隻眼睛哭得就跟那核桃似的,抱着你不肯撒手。後來聽說去那普濟庵潛心念佛七日便可免至親之人病痛之苦,硬是哭着求着老太君讓她去了。明日裡,她要是見到你這麼好好地站在她跟前,不定得有多開心呢!”
葉卿清聽了江芸的話,心裡卻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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