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看着跟以前月上如此相似的容顏心中有些恍惚,但是再多的恍惚,在她冷清的眼神和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的眼珠子面前,恐怕都會清醒很多了。
“到底有什麼事?”東辰再好的定力,也有點扛不住這樣直勾勾的眼神。
“只怕我若說了,你定會希望,我沒說纔好!”
東辰眉頭微凝:“何事?”
“姐姐在妖界手中,他們讓我用千億星辰去換!”
一聲脆響,東辰睜大了雙眸,驚愕的看向月華,手中的茶杯落地也不自知。
“你說什麼?”
月華臉色依舊清冷:“既然已經聽到了,何必不相信!”
東辰雙手攥拳,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不一會兒便開口道:“妖界要它也是無用,再說了,妖界怎麼會知道它在你手裡?在世人眼中,它也不過是一把絕世寶劍,又是月上以前的佩劍,他們根本無法使用,如何會費力不討好的非要得到它?”
月華眼中慢慢複雜起來,有讚賞,有猶疑,還有慢慢沉澱下來的心……
“還有呢?”
東辰擰眉:“還有?”
沉吟一時才猛然驚醒:“他們不知道阿離就是月上,又怎麼會拿她來威脅你?”
聽到此時,月華才慢慢收回眼神:“他們已經知道姐姐的身份了,而且指名要千億星辰,沒得商量。所以,我想來問問,你覺得,應不應該給?”
指名要千億星辰,而且還知道阿離的身份,那必定也知道千億星辰的秘密……
妖界慢慢坐大,實力斐然,原本因爲妖界內部不和。所以纔有所掣肘。若是得到了千億星辰,吸取了其中的神魔之力,不論是誰,都有了可以統一妖界的實力。
有了絕對的實力。哪怕名不正言不順,又有誰敢出言置喙?
統一了妖界,野心勢必也會膨脹,權力地位,擺在誰面前都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尤其是。當自己有那個實力的時候,那種對權勢的渴望必然勢不可擋!
一旦有了野心,又有實力支撐,千年之前的魔界之禍怕是又要重演!
該不該給?
該不該?
若他僅僅是仙界的上仙,以天下蒼生爲己任,答案必定是該!
僅僅是犧牲一個人就可以防患於未然,從根本上解決一場禍患,任誰都會選擇!
可是,他不僅僅是一個上仙,還是丘觀瀾的弟子。林阿離的師兄,更是太虛幻境的罪人,月上喪命的罪魁禍首……
已經背叛捨棄了一次,還要來第二次嗎?
“該不該給?”月華見着他眼中的猶豫,心中不快,催促道。
“阿離呢?就沒有向你求救嗎?”
月華心中一沉,冷笑道:“都知道姐姐的身份了,你以爲他們還會給姐姐求救的機會?東辰,我在問你一次,你覺得該不該給?”
“該不該。又不是我說了算的!”東辰臉色也不好看,怎樣回答都是一種煎熬,只好將皮球踢回給月華。
月華失望的看着他,嗤笑一聲:“姐姐危在旦夕。你卻還無法做決斷?看來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
“月華,我們去把阿離救出來,就不存在這麼多事了!”聽到她諷刺的話語,東辰也是心中一痛。
若是可以,他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出阿離。但是在這背後,卻是面臨着六界生靈塗炭的後果,他不得不慎重。
“若是可以,你以爲我太虛幻境中人能人異士都不如你嗎?”
東辰深吸一口氣:“你若是來找我一起想解決方法的,總是這個態度,不會有結果的!月華,先把個人恩怨放下好嗎?”
月華臉上浮現一抹不屑的笑容:“你以爲,我是來找你商量的?千億星辰在我手中,屬姐姐所有,給誰,不過是我們一念之間的事情,何須找你商量?”
東辰錯愕的看着她:“你是來試探我的?”
“試探?若是非要這麼說,倒也沒錯!不過結果,卻是令我大失所望!想想也是,千年之前你就能犧牲姐姐,現在,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我們明明可以還有辦法,不到最後一步,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快下結論?”
月華冷眼看他:“東辰,在你心中,天下蒼生和我姐姐,哪一個重要?”
東辰錯愕的看着她,天下蒼生和阿離?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就算是千年前,他也從不曾將兩者比較過,月上是神,本就是以維護天下蒼生爲己任,兩者何來比較只說?
似是已經看到了他的內心,月華本來就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抹嘲諷:“就算是以前從未想過,現在我給你時間,你敢想嗎?天下蒼生和我姐姐,只能選擇一個!”
“這兩者根本就不衝突,我爲何要選?”東辰心中有些慌亂,從未想過的問題突然擺在眼前,可是自己卻根本沒有答案!
“確實,以前兩者確實沒有任何衝突,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阿離,已經不是方面的那個月上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姐姐完全可以做到。而唯一一個能夠阻止她的人……”
“我會阻止她的!她不會變的!”月華話還沒有說完,東辰已經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她。
月華愣了幾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帶着幾分撕心裂肺之勢。
東辰看着她如此失態,心中卻慢慢升起來些不安。
“東辰,你是哪兒來的自信?你以爲,能夠阻止姐姐的人是你?是那個親手將她推到別人懷中的你?還是和別人一起合起夥來算計姐姐的你?亦或是害的師傅煙消雲散的你?”
笑出了眼淚,月華卻是突然停了下來,看着東辰的眼神似有刺骨的寒意:“就算這天下還有一個人能夠勸姐姐回頭,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
東辰心中一震,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感慢慢席捲全身。
哪怕是在月上從他面前消失的時候,他都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因爲那時候,他親眼見到白澤動用魔族禁術保全了月上最後一縷神識……
他知道,他傷心過,難過過,不安過,悔恨過,但是至少他知道,月上並沒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月上還會出現,還會是他的!
可是現在,月上還在,卻對他已經失去了完全的信任。
她已經不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