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麼了?剛剛那一下,是讓雷劈了嗎?
羅依依艱難的動了動眼皮,腦袋微微晃了晃,卻覺着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她努力回憶着昏倒前的情景,自己好像是剛從果園裡出來就讓雷劈了。
唉!這年頭,連劫雷的準頭都讓人如此失望嗎?羅依依有些不滿的想着:明明應該是去劈哪位得道的高人,自己一個剛剛發家致富的大好農村女青年,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兒,連大學裡做實驗的小白鼠都沒解剖過一隻,它也好意思讓自己成爲被殃及的池魚?
“轟隆隆”的聲音持續傳來,看來雷雨天仍在繼續。只不過身上好像蓋了點東西,也沒有雨點打下來,但似乎仍是有些發冷,羅依依瑟縮了下身子,暗道這是哪位好心的大哥大姐給我揹回家了嗎?可你也給我多蓋點兒東西不是?這一場秋雨一場寒啊,你給我蓋着這麼一張薄薄的蘆蓆,到底是要救我還是要把我給扔到亂葬崗子去啊?哦,對了,現在21世紀,亂葬崗這種東西早已經消失在現代燦爛的文明長河中,都怪昨天晚上熬夜看的那本《藥手回春》,腦子都看成漿糊了。
“太太,天亮了,您帶着姐兒走吧。再不走,讓老爺和韓姨娘看見了,連我也要被趕出去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進羅依依的腦子裡,接着就是一個悽然的女人聲音道:“張媽,這雷雨越發大了,這個時候怕是也沒人到這裡來,求您行行好,再容我們母女在這裡先呆一會兒,莞兒好像還有些發燒,這時候出去,我們孃兒兩個哪裡還有活路?”
太太?莞兒又是誰?
羅依依的腦子裡接連響了兩個炸雷,然後她猛然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蘆蓆坐起來,呆呆看着那豁然回頭的布衣狼狽婦人和一個明顯是電視劇里老媽子打扮的女人,目光向下,一身古代的衣裳讓她宛如被雷劈了第二遍似的,心裡那叫一個哇涼哇涼的啊。
“是……是在拍電視劇吧?”羅依依的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了:蒼天可鑑,她只是愛看穿越小說而已,她不喜歡親身體驗一把穿越的滋味啊。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冰箱沒有現代美食的日子要她怎麼活?
劇烈的痛猛然從腦子中氾濫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生生擠進去,羅依依痛得抱着腦袋大叫一聲,旋即就昏了過去,最後的意識就是婦人和張媽驚恐地大叫聲。
再醒來的時候,腦子裡已經憑空多了一段十四年的記憶。
這是一個俗套的寵妾滅妻的故事。
出身鄉下大地主之家的蔣秋娘嫁給了一個寒門士子,卻不料六年後,士子一朝高中飛黃騰達,仗着爲新皇奪嫡所立下的點滴功勞,巴結着太后孃家連了宗,不到四十歲,就做了吏部一個五品郎中,可說是鯉魚一朝躍了龍門。
然而這樁天大喜事卻成了蔣秋娘的噩夢之源,原本是高過丈夫一頭的出身登時變得如草芥般低微,在丈夫擡了幾房美貌姬妾進門之後,終於又娶了一個二品大官的庶女做姨娘,且不到一年功夫便生了個女兒,這一來,她表面上雖然還是這家裡的女主人,是羅海天的髮妻,可私底下,下人們卻早已知道她就是個擺設罷了。
蔣秋娘在這家裡的地位越發低下,但是爲了一雙兒女,她咬牙忍下來,任由幾個姬妾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任由那個二品官的庶女姨娘攬了家裡所有的大權,忍受着婆婆和丈夫越來越無情冷漠的眼神,她天真的盼望着兒女有朝一日可以一鳴驚人,到時候自己也就算是熬出頭了。
本來的確是有這個機會的,新安伯在一次飲宴中,因爲和羅海天話語投機,當場就訂了兒子和羅家大姑娘羅莞的婚事。
然而狗血的情節來了,那位韓姨娘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竟暗中使人在外面敗壞羅莞的名聲,不到月餘,新安伯便退了親。
這件事直接導致了羅家與新安伯府的交惡,羅海天氣急敗壞之餘,不但攆了兩個被冤枉頂罪的老實姬妾,又把妻子和女兒大罵了一通,說她們敗壞羅府名聲。
這當然是不白之冤,一向軟弱的蔣秋娘和羅莞心中又怒又恨,終於在一次韓姨娘當中羞辱她們母女的時候,蔣秋娘忍無可忍,將這個惡毒囂張的女人推倒在地。
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還是韓姨娘的安排,事情就是這麼巧,因爲這一推,韓姨娘剛剛懷了兩個月的孩子,沒了。
於是一切後果就顯得如此順理成章:羅海天大怒,一封休書休了蔣秋娘,甚至恨屋及烏之下,連“敗壞家風”的女兒都不要了,只留下兒子羅孚,之後就連夜將這可憐又懦弱的母女二人趕出府去。
已經是下了幾日的大雨,蔣秋娘母女二人無路可走,幸虧後門上一個看門的老媽子可憐她們,偷偷打開一間柴房讓她們歇了一夜,這不,一大早她就急急忙忙的來催了,生恐被人看見,那自己也沒辦法繼續在這府裡做活了。
在張媽的催促下,蔣秋娘到底還是扶着羅莞站起身來,因爲還處於極度震驚中,十四歲的女孩子仍顯得有些癡癡呆呆。
我……這就穿越了?變成這個叫羅莞的女子了?從此後要用這個身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討生活了?要面向那茫然黑暗看不到頭的前方努力打拼了?嗚嗚嗚……可不可以不要?老天爺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在現代是大好的有爲青年,我嫁接的那些果樹今年正是大豐收的時候,你……你怎麼能讓我在這種時候一穿了之呢?就算要穿,好歹讓我過兩年再穿啊,你知不知道現在讓我穿,我……我是穿不瞑目啊我嗚嗚嗚……
張媽看着她傻傻的樣子,也有些小慌亂,小聲對蔣秋娘道:“太太,姑娘……姑娘不會是腦子出了毛病吧?實在是昨兒的事情太突然,老奴早年在鄉下時,就聽說過有人受不了突然間的大喜大悲或癡傻或瘋掉的。”
“不……不會的。”蔣秋娘淚流滿面,張媽看着她那慌亂中透着哀求的眼神,嘆了口氣,搖頭道:“好吧,太太和姑娘都是好心人,但願你們能好心有好報,只是如今卻必須得走了,好在這會兒雨勢小了些,太太,快走吧,老奴實在是不敢收留你們啊。”
蔣秋娘心裡也明白,於是含悲忍淚向張媽道了謝,她牽着茫然無助的羅莞的手,淚如雨下的走出柴房。
“娘……娘……姐姐……你們在哪裡?嗚嗚嗚……不要丟下我……我要找我娘,找我姐姐……啊……”
風雨中驀然傳來的一聲慘叫終於扯回了羅莞的神智,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正在心中想着這是誰叫得悽慘?人?就見蔣秋娘整個身子都晃了起來,接着她就要向那叫聲傳來的方向奔去,卻被張媽一把死死抱住。
“太太,求您了,這會兒您過去,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是老奴收留了你們過一夜嗎?小少爺雖然現在捱了打,可是等老爺回來就好了,他是老爺的兒子,老爺不會不護着他的。”
“娘……姐姐……啊……”
那悽慘的哭嚎聲仍在繼續,真是聞者心酸聽者落淚,羅莞心裡一動,她畢竟是有了原主人的身體記憶,所以這個童稚的慘叫聲是誰她輕易便猜到了。
“呸!沒良心的小崽子,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也配做這家裡的少爺?姨娘給你臉,你竟還不要,只想着找你那不要臉的娘和姐姐,老實告訴你,她們早死了。你日後想在這家裡好好兒活,就趁早給我老老實實的,不然連你也一塊兒勒死。”
一個聲音囂張罵着,聽那語氣腔調,這應該就是宅鬥小說中必不可少的下人之一——婆子了。
果然賈寶玉說的沒錯嗎?這些婆子一個個心狠手辣,一雙眼睛都是魚眼珠子。羅莞暗中搖了搖頭,再看向蔣秋娘,只見她身子如同抽搐般亂抖着,血順着嘴脣流下來,臉上想必也應該是淚流滿面的,卻被此時雨水遮掩的看不清楚。
“他的爹……呵呵,他的爹哪裡會管他?我的孚兒……我的孚兒恐怕就要在這裡被那女人生生折磨死了。”蔣秋娘一邊說一邊用手緊緊抓着胸口,緊接着“哇”的一聲,竟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太太,恕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小少爺在這裡,好歹還有口吃的,老爺怎麼說也是他爹爹,小少爺是羅家的根,再怎麼着也不至於就死了。倒是您和姑娘,這……這落魄無依的,可怎麼活啊?聽說您孃家那邊如今也不是老太太當家做主。”
蔣秋娘搖搖頭,目中一片迷茫絕望之色,喃喃道:“是啊,怎麼活?罷了罷了,活不了就不活了吧,與其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只恨老爺怎麼不狠心到底?乾脆拿繩子勒死我們三個得了,讓我們娘仨在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強似在這人間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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