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最爲看重的就是銀錢了,一聽到丁小亭在家裡繡荷包,也就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了,她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那就讓她繼續繡荷包吧。”
“哎!娘!就聽你的。”劉氏立刻滿足的笑了起來。要說這家裡誰能把張氏的性格吃得最準的,並且能熟練的抓住她弱點的人,除了劉氏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丁小亭是老丁家少有的漂亮丫頭,那眉眼跟年畫上畫出來的仙女似的,劉氏和丁修孝對她可是寶貝到了極點,早早的就將她把小腳裹了起來,一天天的養在屋子裡跟小姐似得,只等以後能嫁個好人家他們也能跟着過好日子。這樣的丁小亭怎麼能跟着幹活?
“那娘,你看這做飯的事……”劉氏笑嘻嘻搓着雙手,望着張氏不說話。
張氏被劉氏那喜笑顏開的表情弄得胸口悶着一口氣,一張臉拉得老長,她轉眼四處看了看,就看見丁小樓揹着柴從院子外面進來了,立刻就厲聲道:“小樓!這都到做飯的時候了,你又跑哪瘋去了!還不去做飯!”
丁小樓被張氏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差點滑了一跤,她連忙扶住了一邊牆才穩住了身體,擡頭看去,道:“奶,不是你讓我去撿柴的嗎?”
“撿個柴要那麼長時間!犟什麼嘴!還不快去做飯!”張氏才懶得跟丁小樓廢話,翻了一個白眼,哼了一聲,轉身就帶着丁月兒回正屋去了。
“小樓,這做飯的事就交給你了!”劉氏立刻笑呵呵的衝着丁小樓說着,然後伸了一個懶腰就想進自己的屋子裡面去歪一會兒。
而張氏這時則停住了腳步,轉頭惡狠狠的瞪着劉氏:“老二媳婦!你想上哪去!給我滾去做飯去!我是給你找個幫手,不是替你做飯!”
“……”劉氏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了,也不等她說話,就聽張氏冷聲道:“要是讓我再逮住你偷懶,今天晚上你就別吃飯了。”說罷,她再也不停留,直接就上正屋去了。
丁小樓放下肩上的柴火,跟着進了竈房,就看見丁小閣蹲在地上撿菜。她瘦的厲害,雖然在整個丁家就沒有幾個胖的人,但是丁小閣算得上是最瘦的人。
比起丁小亭來,丁小閣長相只能算個普通,也不愛說話,再加上從小就不受家裡面重視,更加的少言寡語,家裡面劉氏懶,丁小亭嬌氣,就只剩下她一個能幹活的,雖然年紀只有六歲,可是也已經頂半個大人在使喚了。只不過,她實在沒有什麼存在感,一不小心會被人忘記掉,再加上她自己又是一個暗自吃虧的,經常弄得吃不飽飯,便顯得更加瘦弱不起眼了。
她見丁小樓進來,小聲的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繼續低頭撿菜了。
而劉氏則無精打采的好一會兒才走進了竈房,一進來,她就一屁股坐在了門邊的木墩子上,抓起了菜板上的一個紅薯就啃了起來。劉氏本來就是個話多的,現在因爲心裡不痛快,更是喋喋不休起來。
不過,丁小樓根本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幹活,而丁小閣本來就是個沒反應的,也沒有吭聲。興致再好的人,對着兩個沒有反應的人說話都不會持續太久,更不要說劉氏現在本就沒有什麼興致。
“娘,我想吃粉皮,你給我燙一個唄。”就在這個時候,丁小亭到了廚房。
丁小橋對於能從劉氏這個狗皮膏藥的手裡跑掉心裡十分痛快,就連切豬草的時候動作也變得輕巧利落了。她切着豬草唱着歌,也不覺得那一大堆的豬草多了,她切了將近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廚房裡傳來了一聲慘叫並伴隨着不停的尖叫,細細聽着,這慘叫聲好像是丁小樓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
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丁小橋的心裡立刻就充滿了不安,她立刻丟掉了菜刀,拔腿就朝着廚房跑。幾下衝到了廚房門口,就看見劉氏抱着不停尖叫的丁小亭遠遠的站在邊上,丁小閣則站在角落裡提着兩個菜看着這邊,而丁小樓則趴到在地上,身邊還有一口小鐵鍋,而她的背上到大腿溼了一片,並且上面還有很多的粉皮,不僅如此,這些地方還在冒着熱氣。
丁小橋只覺得頭皮一下子就麻了,她大叫一聲:“姐!”然後就衝到了水缸邊上,一把抓起了水瓢,舀了一瓢冷水就朝着丁小樓那還在冒着熱氣的地方就澆了過去,“姐,你聽得到我說話不!”
這個時候丁小橋很想去看看丁小樓的情況,可是她現在明顯是燙傷了,而緊急處理開水燙傷的方法就是用冷水降溫,所以她只能一邊給她澆冷水,一邊大聲叫她的名字。
“小樓,我好疼。”好一會兒,丁小樓在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她努力的擡起了頭看着正在給她背上澆冷水的丁小橋,臉色慘白。
“姐,姐,你等等,我給你脫衣服!”丁小橋一邊手裡還在不停的澆水,一邊朝着劉氏和丁小亭:“二伯孃,你們過來搭把手啊!”
“啊!哦!”劉氏看起來是被嚇到了,她一直到被小橋叫了才反應過來,連忙將丁小亭推倒了一邊,然後自己快步走過來,一邊搓手一邊問,“要幹啥?”
“快點幫我把我姐的衣服撕開!”
“啥!撕開!!”
“鬼哭狼嚎的吵吵什麼啊!老二媳婦就染給你做個飯,你還能給我作個妖出來嗎?”張氏的人還沒有到,就已經聽到她的聲音了。
隨後就看見她的身影閃進了廚房,跟在她身後的是丁雲兒和丁月兒,緊接着張氏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的丁小樓和不停往她身上澆水的丁小橋,她擰起了眉頭對着丁小橋就怒道:“你這個喪門星啊!這水不要錢是不是?挑水不費力氣是不是!全部灑在了地上,你挑嗎?”
“奶!我姐被燙傷了,現在只能用冷水澆一下啊!”雖然早就知道張氏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擺在心裡,可是,當聽到張氏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心水有沒有用多了,她的心還是忍不住變得冰涼。
“誰做飯沒有被燙過啊!多大的事啊!”張氏擰着眉頭走上了幾步,看着趴在地上水泊中的丁小樓滿不在乎,而這個時候劉氏雙手捏着丁小樓衣服邊,一使勁,“唰”的一聲就將衣服給撕開了,露出了裡面大片紅腫發亮的皮膚。
“你幹什麼!”張氏忽然就拔高了聲音,伸手就把劉氏的手打落,“衣服撕壞了不要錢嗎?”而劉氏因爲沒有防備被張氏這麼一打手,她的手一滑就不偏不正拍到了丁小樓背上紅腫的皮膚上。
丁小樓立刻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奶!二伯孃!”丁小橋馬上丟掉了手中的水瓢,上前一把抱住了丁小樓的上半身,衝着張氏和劉氏大叫起來:“你們幹什麼!”
張氏被丁小橋的大叫聲弄得一愣,然後立刻一把就提起了她的耳朵,吼了起來:“小畜生!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是不是不想活了!喪門星生的就是喪門星,一點教養都沒有的小畜生,你這是在我面前做大啊!你這是要我的命啊!我今天就要你看看什麼纔是厲害啊!”
她大吼着一邊提着丁小橋的耳朵,一邊抽出了一根柴就朝丁小橋的身上打去。丁小橋只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被撕裂了,疼的厲害,可是身上被柴火打的疼痛似乎有改過了耳朵的疼痛。耳朵的疼和身上的疼就這樣交替着,讓她弄不清楚到底什麼地方更疼一點。
雖然現在的身體只有五歲,可是丁小橋歷來都不是一個好欺負的,更不要說被這樣對待了,她跳了起來,不停的掙扎着,大叫着:“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奶,你別打小橋,別打她!”丁小樓雖然身上火辣辣的疼,卻也已經掙扎着爬了起來,想要去拉開兩個人。而丁雲兒和丁月兒看見丁小橋爬起來去拉架,也連忙衝上去幫忙拉開。
劉氏看着這一堆亂,愣了一下神,就回頭看着站在門口嚇得呆住的丁小亭,快步走到她邊上,衝着她低聲說了幾句話,就把她推出了門外,然後自己纔去拉架。
丁雲兒握住了張氏的手叫道:“娘,不要打啊!小橋她還小啊,有什麼慢慢教啊!”
“娘!使勁打,這些小賤蹄子,小畜生就該好好的調教!”丁月兒則跟丁雲兒持着完全相反的觀點,她對於張氏的暴行不但不阻止反而火上澆油:“小小年紀就敢在你面前拿到,就敢跟你大小聲,她還能活嗎?打不死她!”
張氏本來就是從來只聽她自己願意聽的,現在聽到丁月兒的話更是來勁了,她一把就推開了丁雲兒,高高的揚起手中的柴火棒,就朝着丁小橋的身上抽去。
說時遲那時快,丁小樓在這個時候下意識的一把就抱住了丁小橋,而那一棍子就這樣不偏不正的砸在了她的額角上,頓時,丁小樓的身體就軟了,無力的耷拉在丁小橋的身上,而張氏還不解恨的用手中的棍子使勁朝着她身上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