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某人坐在旁側,期待地等着她點評,花一樣的小臉,帶着幾分自得。
稱讚的話到了嘴邊,又默默咽回去,裝出一副勉強的樣子說:“還行吧。”
嘴上說着還行,但粥卻被她喝了個精光。
莫長歌莞爾輕笑,鬼丫頭,還是這般口是心非啊。
白靈兒本想去鋪子做生意,卻被莫長歌死皮賴臉纏着,非要她在府中留下來陪他。
“你跟我一道去不就成了?”他又不是沒這麼幹過!
“本王爲了陪你,可是稱病未上早朝,若生龍活虎在店裡出現,不就穿幫了嗎?”莫長歌說得理直氣壯,末了,還委屈的眨眨眼睛,“娘子,你忍心見着爲夫因欺君之罪鋃鐺入獄嗎?爲夫進了大牢,將來誰來陪着你?”
“你乾脆進宮去上早朝,不就沒這些麻煩事了麼?”白靈兒有些吐槽無力。
莫長歌繼續撐着那張可憐巴巴的模樣,讓白靈兒頓時心軟得不行。
“好啦,我就告假一天,今兒不去鋪子可以了吧?”他就會這招!
朝陽般絢爛的笑臉在脣邊綻放,莫長歌猝不及防湊了過來,吧唧一下,在她臉頰上落了一個溼吻。
“奏開!”白靈兒面露嫌惡,可心尖卻甜得像是掉入了蜜罐。
“不要。”莫長歌像塊牛皮糖,整個歪在她的肩頭,貪婪地繡着髮絲間,那股淡淡的女子芬芳。
溫熱的吐氣,似星星之火,濺灑在靈兒敏感的頸部肌膚上。
窗外,金燦燦的陽光斜照而入,兩人親暱如交頸鴛鴦的身影,沐浴在光暈中,一室溫馨。
莫長歌留在府中談情的計劃,下午便被打破。
太子微服離宮,現身在攝政王府外,說是來探病的,實則,卻有要事同莫長歌相商。
“嘖,皇兄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時候到。”正在主居爲靈兒剝着葡萄的莫長歌,有些不悅。
這麼好的氛圍,他哪願意被人破壞?
“還不快去?”靈兒合上手中的靈泉簡要,輕輕踢了他一腳。
這貨從早上就一直黏在她身邊,也該滾蛋了!
“本王去去就來。”莫長歌依依不捨地步出寢室,背對着靈兒的面龐上,已不見笑容,只餘下凝重。
“主人,你不跟去嗎?要是被太子知道,二呆是裝病,那就糟糕了。”白白不願意見到二呆有事,恰時提醒着。
“你當太子是傻瓜麼?”真擔心二呆,何需親自走一遭?隨便派個太醫來,不就解決了?只怕這探病是假,另有目的纔是真啊。
但白靈兒也僅能猜到這裡,對太子的來意,她卻是猜不出的。
說起來,二呆今兒不上早朝,已經夠奇怪的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太多的思緒佔滿她的腦海,冥思苦想半天,她也沒能想明白,最後果斷放棄,不再折騰自己的腦袋。
廳中,黎叔奉上茶水,待莫長歌入內後,便帶着一衆下人退出門去。
“十弟,聽說你病了?”太子打趣道,“朕怎的見你神采奕奕,不像是抱病在身的樣兒呢?”
“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得的乃是雜症,只要離靈兒太遠,就會心絞痛,與她同在一個屋檐下,便身無
異狀。”莫長歌說得若有其事,實則全是胡扯。
太子溫和的面部詭異地抽動幾下:“這話叫父皇聽見,你又該捱罵了。”
莫長歌笑而不語。
“朕今日來,另有一事想同你商道。”玩笑後,太子肅了臉色,語調稍顯沉重,“今日早朝後,父皇曾提及,想去天牢探視四弟,朕擔心父皇的身子會撐不住,太醫也說過,父皇必須靜養,但父皇主意已決,朕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十弟,依你來看,朕該如何是好?”
“父皇想見四哥,讓父皇見便是。”不見上一面,父皇怕難以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聯合外人對他下毒,甚至大膽妄爲到領兵造反。
“哎,可父皇的身體……”太子面露惆悵,頓了頓後,才說,“不如由你同行,若父皇有何不適,也好照料着些,朕忙於朝政,怕是抽不開身。”
莫長歌眯了眯眼,異色轉瞬即逝,如往常一般笑了:“皇兄何不將四哥押入宮中?一來,宮裡隨時有太醫在,二來,亦有重兵把守,父皇身體康復不久,天牢那地陰暗潮溼,還是別親自去的好。”
“可宮中難保沒有四弟的餘黨。”太子抿了抿脣,不太放心。
“無妨,皇兄可在四周加派親信照看,更者,有臣弟陪同在側,皇兄信不過臣弟的功夫嗎?”莫長歌輕描淡寫化解了太子的擔憂。
他思量後,終是改變主意,將接見地點定在深宮。
這一夜,平靜的宮牆內,蟲鳥喳喳鳴叫,不斷有近衛軍巡邏、換防,看似平靜的表象下,似有肉眼無法窺見到的暗潮正在翻涌。
白靈兒在牀榻上來回滾了好幾圈,媽蛋!那貨還回不回來了?
翻身從牀頭坐起,瞅瞅窗外潑墨般黑沉的天色,她一咬牙,披上件輕裘,推門離開了院子。
“主人,往東走,二呆的味道在那方。”憑藉着白白出類拔萃的嗅覺,白靈兒輕易就在偌大的王府內,找尋到了莫長歌所在之地。
那兒是王府的書房,紙窗內,燈火通明,倒影在窗戶上的剪影不少。
屋中除了他還有別的人?
“裡邊有三個人,唔,是陌影還有孤狼。”這兩人的氣息,白白還算熟悉,嗅了嗅便認出來了。
這麼晚,他們在商量什麼事?
不知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還是這些日子來潛伏的不安,白靈兒總覺着有些蹊蹺。
她在屋外徘徊了半響,才鼓足勇氣邁上擡腳,打算去敲門。
“吱嘎”,擡起的手掌還沒拍到門上,厚重的雕花木門竟從內應聲開啓。
陌影和孤狼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兩人皆面無表情。
當然,這兩個傢伙平素也是這副生人勿進的冷漠樣子。
“王妃,這麼晚還沒歇息嗎?”陌影似不意外見到她,以他的內力,白靈兒靠近此處便能被他感知到。
“睡不着,正巧見這邊燈還亮着,過來看看。”靈兒撓着頭,找了個貌似站得住腳的理由。
陌影也沒多問,短暫的交談後,便與孤狼一道急匆匆走了。
“咦,好奇怪哦,他們倆好像翻牆出去了,我感覺不到他們的味道。”白白迷茫地嘟噥一句。
臨近紫夜,他們會有什麼重要差
事去辦呢?
白靈兒面露深思,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合理解釋。
“怎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想本王了?”喑啞邪肆的聲線,帶着幾分戲謔,悄然傳入耳中。
攏起的眉心,被一隻微涼的手指抵住。
回過神後,靈兒啪地將額頭上搗亂的手指拍開:“我剛纔不是說了嗎?順道過來的。”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莫長歌無意與她辯論,這丫頭彆扭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口中的話啊,得反過來聽。
“你這一整天都在這兒,忙啥呢?”靈兒偏過頭,往房內張望了幾眼,除了書架、桌椅等擺設,房中並無其他人的影子。
莫長歌慵懶靠在門邊,眉眼含笑:“同陌影和孤狼商量生意的事兒。”
“生意?”不對!他當了這麼多年的甩手掌櫃,怎的忽然對生意上心了?靈兒臉色微沉,眸中泛起些許鄭重,“朝廷對你麾下的鋪子動手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試想,哪個帝王願意看到手下大臣坐擁比國庫更加龐大的財力?再說,莫長歌麾下的店鋪囊括各行各業,往大了說,幾乎壟斷雲國的整個經濟鏈,朝廷會容忍他一家獨大嗎?
“你想哪兒去了?”莫長歌仰頭大笑,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白靈兒面上有些繃不住,索性沉下臉,冷冷盯着他。
莫長歌見好就收,憋着笑,戳了戳她的腦門:“看樣子,本王若不說實話,你還得自己嚇唬自己,本王找來陌影和孤狼,實則是想命他們聯繫各地管事,從下月起,各間鋪子的賬本通通交與你來管,你如今是王府的當家主母,這些行當,也該學着上手了。”
得知是誤會,靈兒小臉微紅,有些懊惱自己的大驚小怪。
看着某人過分的笑臉,她忍不住一腳踩到莫長歌的腳背上:“誰答應替你管理鋪子了?”
一場風波暫且過去,莫長歌安撫了許久,才把靈兒哄好。
兩人同塌而眠,熟睡的靈兒並不知曉,這一夜,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寧靜。
隔天清晨,她迷迷糊糊從酣睡中醒來,摸摸身旁的牀榻,卻是空的。
人如彈簧般驚起。
“二呆?”屋子裡空蕩蕩的,只牀頭的矮几上,擱着洗漱用具,哪有他的影子?
“白白,他什麼時候走的?”白靈兒向小夥伴詢問。
“唔,我也不知道啊,昨兒個我好睏,睡過頭了,醒來以後,二呆就沒在屋子裡了。”白白懶洋洋地趴在茅屋的木牀上,胖乎乎的身體下邊,堆滿了一牀的蘿蔔。
不用懷疑,這隻吃貨的確睡在了蘿蔔牀上。
“蠢貨,成天除了睡就是吃,你不該是兔子,該變成豬纔對。”紅紅毫不留情的鄙視一句,沒等白白回嘴,便邀功似的,衝靈兒說,“人家知道,二呆天還沒亮就起身了,主人你看,這些衣物都是二呆親自爲你準備的。”
哼哼哼,它纔是主人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蠢兔子什麼的,通通死開!
靈兒心頭微暖,彷彿能想象出,那人默默爲自己備好一切的畫面。
原本打算不接手生意的念頭,開始動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