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1章 騎虎難下
沒想到駱鐵匠就在院子裡等着她，這讓楊若晴有點訝異。
駱鐵匠道：“大晚上的，我不放心你，得親眼看着你進來纔好。”
楊若晴慚愧的笑了笑，“讓大伯擔心了，方纔我四叔過來了，我跟他說了幾句話。”
“你四叔？”駱鐵匠也訝了下，隨即嘆口氣：“你四叔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一時被嫉妒矇蔽了眼。”
楊若晴點點頭，簡明扼要把楊華明的來意以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駱鐵匠。
駱鐵匠琢磨了下，道：“我是個外人，外人看得清，在老楊家這件事兒上，也不全是你四叔他們的錯，你爺奶啊，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楊若晴點點頭。
要是一碗水端平，即便偏心，也正大光明的偏，跟大家夥兒講清楚，徵得大家的理解，大家心裡也要好過一點。
這明着暗着的偏，還帶着欺瞞的色彩，讓其他的兒孫心寒。
楊華忠和楊華洲他們是因爲家裡小日子過得好，所以不是很在意。
隔天一早，楊華忠和楊永智他們就帶着一隊人去了村南頭，打開了那把鏽跡斑斑的鎖，進了那座將近十來年都沒有進去的小院子。
倘若三房跟五房還是從前那樣揭不開鍋，這種情況下再發生這樣的事兒，那心肯定碎一地……
“眼瞅着這天一天比一天冷，再過半個月可能還要下雪，孩子們弱的弱小的小，你讓他們三天搬出老宅，他們這拖家帶口的能上哪去？”
“我爹他們給四房修繕屋子，其實也說明我爹他們內心深處不是跟爺奶完全站一塊兒，而我做主將四叔留在道觀，也是表明我的態度，好讓我爺奶曉得，我們這些兒孫不是提線木偶沒有資格的想法，是黑是白還是灰，不是他們老兩口拍板就說了算的！”
楊華忠一番話，似乎讓老楊頭有了一絲鬆動。
但一想到四弟做的錯事，楊華忠還是板起了臉。
因爲昨日當衆宣佈分家的時候，楊華明那副樣子，面如死灰，彷彿被宣判了死刑似的。
“四叔再混賬，爹你把他攆出去就得了，何必牽連到孩子們呢？稚子無辜啊！”
老楊頭這突然的闖入和發難，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楊華忠剛吃完夜飯，正坐在那裡抱着峰兒爺孫兩個玩額頭碰額頭的遊戲呢。
楊華忠皺眉，一臉懇切道：“爹，你別這樣說，我曉得四弟他們做的事寒了你們的心，你和娘現在是在氣頭上，我也不幫四弟他們求情，沒啥好求的，但我卻不能眼睜睜看着幾個侄子侄女在外面挨餓受凍。”
楊華明也過來了，這讓楊華忠和長根他們很是意外。
楊華忠更加意外了，但眼中明顯閃過一抹欣慰。
小朵接過峰兒，又偷瞟了一眼臉黑如鍋底的老楊頭，趕緊帶着峰兒去了後院竈房找孫氏說這事兒去了。
一隻腳剛跨進門，責怪的聲音便傳到了桌子這邊。
楊華明連連點頭：“三哥你放心，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是沾孩子們的光，往後我會踏踏實實做人做事，把孩子們拉扯大就算是贖罪了……”
楊華明苦笑，“三哥，你們好心幫我們搭屋子，我咋能不來呢？即便被除名了，可這日子還得往下過啊，孩子們還得靠我來拉扯。”
“老三你到底咋回事兒？今個都當着全村人的面把四房除名了，打從今個起四房的事兒跟咱老楊家一點干係都沒有，你爲啥還要帶人去給四房修繕屋子？你這是明擺着跟我和你娘對着幹是不？”老楊頭怒氣衝衝的問。
“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孩子們凍出個啥好歹來，咋整？”
“爹孃對你的懲罰，你也別記恨在心，你做的事兒也確實讓人沒法容忍，我們也是不忍心孩子們遭罪纔過來搭屋子的，不是因爲你和劉氏，你要搞清楚。”楊華忠一臉嚴肅的道。
老楊頭眉頭是倒豎着的，大手一揮道：“那我不管，他們愛上哪去上哪去，誰讓他們攤上那樣的爹孃？遭罪也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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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華忠嘆口氣，又擡手拍了拍楊華明的肩膀：“過來搭把手吧，咱今個要把這些爛掉的橫樑土磚搬走，等明日就有新材料過來了……”
老漢的怒火較之先前稍稍弱了幾分，他坐了下來，沉聲道：“康小子和鐵蛋都是我的孫子，即便康小子天生嘴殘，可說到底是你大哥留下的種，我咋能不心疼呢？”
竈房裡天天燒火，火氣旺盛，又有竈神爺鎮着，比較好。
做了這麼多錯事，受了這麼多教訓，竟然還想着爲了孩子們振作起來，四弟比從前多了一絲擔當呢。
十來年的風吹雨淋，這小院子真的就剩下一圈矮牆圍着幾間坍塌的屋子，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說是修繕，其實就是重新搭建。
當天夜裡，老楊頭便來楊華忠家興師問罪了。
“四弟，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們隨便弄下，你們湊合着住，孩子們也不至於頭頂連塊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楊華忠走了過來，道。
長根和大牛他們心靈神會，大家夥兒圍着這附近看了一圈，粗略估算出大概需要多少材料，於是擬了個單子打發楊永智去鎮上採辦，剩下的人留下來先拆屋子……
孫氏也顧不上刷鍋洗碗，胡亂把手往身上的圍裙上抹了幾下，吩咐小朵帶峰兒回屋，自己則趕緊來到前院堂屋裡。
楊華忠把長根和大牛叫到一旁商量：“整五間睡覺的小屋子出來，再搭個竈房就成了，那邊那間屋子當年是錢氏死的地方，那屋子騰出來搭竈房，不要搭睡覺的地兒。”
堂屋裡，楊華忠也站起了身，面對着老楊頭的盛怒和濃濃的威壓，漢子不卑不亢的道：“爹，我蓋屋子是心疼幾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不該這樣跟着遭罪。”
“朵兒，帶峰兒去後院洗澡睡覺吧！”楊華忠於是把峰兒交給邊上的小朵。
“至於荷兒和三丫頭，終究也喊了我十幾年的爺，情分也是有的。”
“我也不想讓孩子們遭罪啊，可你四弟他們實在讓我寒心，我不做狠的，他不曉得厲害，我也沒轍啊！”
“何況，這話都放出去了，白字黑子立下了字據，還送去了衙門備案，我要是再留他們在老宅裡，那我將這些規矩置於何地？我自己這老臉也是打的啪啪的！”
老楊頭掌心拍打着桌面，頗有些騎虎難下的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