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1章 往事
紅巖小軒。
石六望着窗外，久久沒有說話。
許久以後，才緩緩道：“這要從三十六年前說起……”
其其格沒有打斷石六的話，她知道，接下來石六會告訴她一段故事，真實的故事。
這件事，她母親沒有對她說過。
即使到了去世前，她的母親都沒有說出過去的事情。
“那時候，千機城還沒有今日的安寧和繁榮，亂的很。”
“大齊，先帝在世，昏庸無道，整天沉迷在酒色之中，不理朝政，千機城這裡，被宦官和朝臣聯手盤剝，百姓苦不堪言……”
“又因爲千機城是百戰之地，每年來自草原和大遼的兵將，都會趁機來肆掠一番。”
他冷着聲音道：“那幾個倖存的孩子在大哥帶領下，藏進了山裡，他們相依爲命，在山中獵捕野獸，採集果子活了下來……數年過後，大哥帶着大夥兒進了千機城。”
“另外，他們砍掉人頭，是爲了升官發財，這就是殺良冒功了。”
說到此處，石六的眼睛微微眯起。
“荒唐的是，那一年殺良冒功最盛的時候，統計出來的草原部族和大遼兵士的人頭，足有一萬多人，這不是大笑話嗎！要知道，大遼靠近千機城的邊關邊軍，也只有3萬多人，真正能打的最多一萬人，另外兩萬是輔兵……”
“大哥找到了當年那些人，領頭的那個已經升任，都指揮使了，再要是拖下來，他會升的更高……後來，大哥找了個機會，刺殺了那個人……大哥也被判了斬立決。”
“大齊的兵……比大遼和草原的好不了哪裡去。”
石六呼吸粗重了幾分，他的目光中閃出了怨毒。
“爲了黃金，他們回來殺人，這應該是其中一個緣由。”
“根據大哥查到的案卷記載，原因可能有兩個，第一他們是爲了搶奪村子裡的財富，當年的石家村是很富有的，三個村合併成一個村也是有緣由的……”
聽到此處，其其格精神振奮起來，一聽見這個村子的名字，就知道多半跟石六有關係。
雖然，他沒有說出細節，但其其格可以想象，當年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說到此處，石六長舒了一口氣，目光繼續望着窗外，彷彿在回憶着，醞釀着。
“真要殺了一萬多大遼兵，大遼這一處邊關就直接崩潰了，大遼難道不會派大軍過來進駐嗎！”
“大齊的兵將呢？那時候千機城不是有兵嗎？”其其格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哥被殺了嗎？”
“一連半月過後，等那隊兵士傷勢好了一些，他們離開了，臨走前，說是要報答石家村……”
“大哥很有能力，他想着法子進了千機城的衙門，成了一名小吏，慢慢的能查看一些秘密的檔案了。”
其實，其其格內心隱隱就有一個猜測，她這麼聰明，又怎麼可能猜不到呢，只是，那些人過分的殘忍，讓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說，人心的殘忍，是不是比虎狼還要可怕？”石六冷笑道。
其其格這些年，也見過很多血腥之事，但依舊是被石六訴說之事給驚到了。
“那時候，他就發現，當年殺死石家村全村的，不是大遼人，也不是草原部落，而是大齊的軍將，爲首居然還是當年村子裡照顧的那羣逃兵！”
“石家村的村後山中，發現了一處小型的金礦，雖然量不大，但足以讓村子大富起來，爲了防止消息走漏，附近的三個村子就合併了，並且將這個消息隱瞞了下來，先自己開採再說。”
石六的手掌緊緊握着，目光之中全是煞氣。
石六冷冷道。
“可見，這一萬個人頭，有多少水分在裡面。”
“那一天，村子外面進了一隊潰兵，是從戰場上敗退下來的，就是跟草原人和大遼兵士戰鬥中失敗而逃的逃兵，當時村長接納了他們，將他們藏在了後山，防止被人找到了。”
“當時的石家村，沒人知道，那是噩夢的開端！”
“那後來呢？”其其格問道。
那位大哥是怎麼找到那位都指揮使的，又是怎麼刺殺的，每一個環節可能都十分艱難，最後竟然真的殺掉了那人，即使後來被抓住了，那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石家村在方圓十里八鄉的，都算是比較大的村子了，因爲附近的三個村子合併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村子，就顯得人很多。”
這可能會解開很多的謎團。
“那夥逃兵，本來收留了他們以後，是沒讓他們知道的，可能是他們無意中發現了吧。”
石六冷笑一聲道：“大遼和草原部落，他們來是爲了打草谷，爲了搶奪糧食和人口，也殺人，大齊的兵將，按理說，應該是保護百姓的，但實際上，卻是殺良冒功……哼，肆意屠戳百姓，甚至整村的百姓都被他們殺絕了，割下百姓的人頭，就冒充是大遼的……”
“半年後，一支隊伍闖進了村子，他們臉上蒙着臉，在村子裡燒殺搶掠，當時有幾個孩子躲藏在地窖裡，活了下來，還記得那一夜，火光沖天，到處都是血，當那幾個孩子從地窖裡爬出來以後，他們看到，自己的阿爹阿孃都死了，到處都是屍體，除了他們，再也沒有活口，連幼童都沒有被放過，更可怖的是，外面的屍體，除了少數孩子外，其他人的頭顱都不見了！”
誰能料到，當年救的人，反過來會殺恩人呢。
“那時候，在千機城外有一處小村落，那處村落叫做石家村。”
“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幹？”
其其格緊張的握拳。
“沒有，大哥在大牢裡……失蹤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後來，是二哥帶着其他人生活，離開了千機城，去外面流浪……”
“一次夜晚，一行人捲入了一場夜戰中，大夥兒就此在夜中走散了，而其中的老六被草原人抓住，當成戰利品帶回去，成了一名奴隸！”
石六轉過頭來盯着其其格的眼睛道；“那位老六，就是我，石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