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低頭看九阿哥:“小狸累了沒有?”
“姑姑我不累。”九阿哥手裡攥着一大把花。
“我們小狸好乖啊。姑姑抱一抱吧。”溫憲把他抱起來:“哎喲,真結實。”
“你快放下他吧,你自己身子不爽利。”雅利奇道。
“不礙事,我其實也好了,就是事趕在一起了,我這病才拖延了些時候。哪就嚴重了。倒是娘娘您,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好呢。我估摸皇兄也是瞧您這樣,才叫您出來養着。可別勞累着了。年輕時候不小心,日後可是吃虧。”
“有道理,走吧,進去。”雅利奇道。
九阿哥也常見溫憲的,多親近算不上,但是也是熟人。所以被抱着也很乖。
等回了正院裡,喻忠海忙來報:“主子,五阿哥身子不適。”
“怎麼回事?”雅利奇問。
“回主子的話,說是早起就不大舒服,這會子起燒了。還挺嚴重的。奴才已經叫太醫過去了。”喻忠海道。
“早上就病了這會子才說?”雅利奇嘆氣:“去看看,許嬤嬤你不必去了,你看着孩子們好生用膳吧。”
雅利奇起身,溫憲跟上,她做姑姑的,不好不去。
五阿哥燒的厲害,但是神智清楚。
雅利奇來也沒法怪他,這時候敏感,這孩子不好叫太醫也是應該的。
甚至她不能怪罪他的奴才,不然也是打了他的臉。
可看着也實在是……這叫什麼事?
“五阿哥如何?”雅利奇問太醫。
太醫忙回話:“回貴妃娘娘的話,五阿哥是內火旺盛,又着風寒,再帶些……驚懼思慮,有驟然換了地方,這才忽然病了起來,好生好藥修養,幾日就好。今日就能退燒。”
太醫猶豫了一下道:“只是……五阿哥需靜心,五阿哥如今身子虛,這些日子都不太康健,故而也才一點風就引發了病症。長此以往……五阿哥還小,要是留下什麼病根子就不好了。”
太醫說的隱晦,可雅利奇和溫憲也挺清楚了。
這就是說五阿哥這段日子其實一直都沒好。
至於驚懼思慮,可想而知,這孩子經歷了這許多事,能不怕能不多想麼。
雅利奇進了內室:“五阿哥如何了?”
五阿哥忙就要起身:“珍額娘吉祥。”
“好了,躺着。”雅利奇擺擺手:“你這孩子,早上就難受了,怎麼這會子才說?要是耽誤了呢?你們伺候的人也是,阿哥爺不舒服,不知道說話?他還小,有時候不懂,你們也不懂不成?”
幾個人嚇得忙跪下,自打皇后沒了。伺候五阿哥的都是驚弓之鳥,哪有一個有底氣的。
“好了,都起來吧,這回就算了,要再有一回我可不能輕饒了你們。”雅利奇擺手。
溫憲瞧着五阿哥可憐:“五阿哥不舒服就得瞧太醫,喝藥就好了。正好你皇阿瑪是叫你們來這裡養着,你珍額娘也需要補養,姑母也要補養,咱們倒是湊一塊喝藥得了。”
五阿哥尷尬一笑:“珍額娘也不適麼?是兒子不孝,竟不知道。”
他說的實在謙卑,一個嫡子,委實不必在她這個庶母面前自稱兒子,還說不孝的。
“哪裡話,倒是你,你皇阿瑪叫你出來養幾日,咱們半月就回,你就這麼回去?叫你皇阿瑪瞧着不擔心麼?”
“是,珍額娘……兒子不敢,只是……只是一時間不適應,兒子身子好,很快就好了。”五阿哥笑道。
他笑的小心翼翼的。
其實也不過就是個九歲的孩子,叫人看着怪心酸的。
“好了,這幾日飲食我這這頭給你定。你好好養病。你心裡信我麼?我也不害你。”雅利奇看他。
“珍額娘說哪裡話,自然是信的。珍額娘費心了。”五阿哥緊張道、
“好了,好好養着。一會吃了東西就喝藥。小孩子家家的,沒有好不了的。明兒就能起來了。也出去走走。別悶着。”
雅利奇站起身:“你們伺候的人,要是還不精心,我也不罰,就都換了你們。可換了之後,你們日後就不能伺候主子了。五阿哥好性子,你們可別當他好欺負。”
“是,奴才們一定盡心,不敢再怠慢一點。”奶孃打頭道。
旁人或者還能有個什麼別的事做,五阿哥的奶孃要是被趕走了,那可就是完了。
雅利奇和溫憲走後,五阿哥鬆口氣。
“阿哥爺,您如何?”奶孃爬起來過來。
“奶孃啊……”五阿哥嘆氣:“我……”
“奶孃都知道,可阿哥爺……日子還長着呢。您別多想啊,如今熬壞了身子,日後如何呢?”
“我是真怕……我就回不去了。我……我不是貪戀榮華,只是宮裡是我家裡……我……沒了”他不敢提起額娘:“皇阿瑪如今也不喜歡見我了。我……可我還是想回家啊。要是日後就住這裡了我怎麼辦啊?”
“不會不會!貴妃娘娘不是說了麼,半月就回,娘娘定是看出了您的心思。您不要擔心。”奶孃小聲:“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您怎麼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貴妃娘娘她也沒……沒對哪個皇子不好,您……您也擋不住她什麼。”
這話說的就很直白了。
如今的五阿哥,是怎麼都不能爭太子之位了,所以確實是誰的路也攔不住了。
“奶孃說的是。”五阿哥許久,長出一口氣。
雅利奇和溫憲出來,就先吩咐了喻忠海:“按着病中的飲食吩咐膳房,好生照料他。別叫人欺負。堂堂的皇子呢。”
“哎,主子放心,沒人敢,這裡只是莊子上,奴才們並不敢,只是五阿哥自個兒心裡有些個想頭。”喻忠海道。
雅利奇點點頭,這點她清楚。
喻忠海走後,溫憲斟酌了一下:“娘娘費心了,五阿哥也是還小,不懂事。”
“都是孩子,不說了,回去用膳。”雅利奇不欲多提。
說好也沒意思,說不好的也沒意思。
怎麼都是個喪母又失去了外祖一家的孩子,可她的身份,也着實不該說他一句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