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0-31 20:55:33字數:3106
穆元思驚異非常:“你方纔怎麼不說?”
“公子沒認出我來,我怎麼好意思跟公子攀交情。”祁蒙老實的回答:“上次我摔了個跟頭,公子不是還認爲我是故意接近你的嗎?”
“不是,我那不是……”穆元思被她問住,着急的想要解釋,一開口,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可抵賴。
說出去的話收不回啊!
當時那場景,一開始他的確以爲又是哪個無聊的姑娘在故技重施,後來見她真的崴傷了腳踝,又揹着藥簍子就知道自己誤會了她。只是他生來就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說不出道歉的話來,但他後來不是明白了過來,主動讓她搭乘自己的馬車,還幫着她將落了一地的藥材都撿了回來嗎?
想到上次的事情,祁蒙更覺委屈:“當時公子還說,我連自己都醫不好,不適合幹醫女這一行。”
“……”穆元思無語。
他真的說過的!
結果呢,現在才知道,祁蒙的醫術比他高太多了,當時人家不懟自己,是懶得跟自己計較呢。
這姑娘當真脾氣不錯!
穆元思低頭,很老實的開口:“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祁姑娘,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不,不。”祁蒙受寵若驚,連連擺手,聽見穆元思開口認錯,這纔敢擡頭看着他,一擡眸,就瞧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全神貫注的看着自己,又羞得連忙低下頭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繼續說下去,只得岔開了話題:“我……王妃的藥還有要外用的,我去準備。”
“我幫你。”穆元思瞧着她,越瞧越有意思,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
祁蒙腳步一頓,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穆元思急忙追了上去。
這一雙人走遠,屋子裡的兩人說話就更放得開了。
高行止說起幾天前的事情來。
那天他有個應酬,約在安平街的一處宅子裡,出來時已是夜深人靜,他喝了一點點酒,心情不是太好,想着安平街離潑墨凌芳也沒有多遠,索性就走路回去。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宵禁巡城的士兵,當時是薄森領兵,還調侃了他幾句。
跟薄森分開後,高行止走着走着,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有人跟蹤自己。
他是隱月樓的殺手,本身就有着敏銳的直覺,發現有人跟着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去拿兵器。可伸手在腰間一抹,他傻眼了。
飯局特殊,他沒帶兵器出來。
卻是這一個動作,立即就將他的反應暴露了出來,跟蹤他的人知道他發現了自己,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從暗處裡出來。
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高行止個子已經不矮,但這人比他還高了大半個頭,塊頭足足比他大了一圈,在這個人跟前,高行止顯得很瘦弱。黑衣人身後還帶了兩個人,都是一身勁裝打扮,手中拿着利落的短兵器。
不等高行止發問,高大的黑衣人已冷笑起來:“高公子,我家主人請你到家裡坐坐。”
“我跟你家主人不熟。”高行止當時還沒放在心上,三個人而已,他就算不能殺了,全身而退是沒問題的,他有這個自信。
但很快,高行止知道自己錯了。
黑衣人動了手。
一交手,高行止就暗暗喊了一聲糟糕。這黑衣人看起來塊頭雖大,但動作十分靈活,他身後那兩個人就好比是他的影子,將自己圍得密不透風,不知不覺中就從正道被帶到了偏巷。在偏巷之中,黑衣人似乎沒了顧忌,下手更是狠、準。
高行止閃身不及時,被他一拳砸在胸口上,頓覺胸腔幾乎裂開,痛得彎下腰去。
緊接着,他只覺得後腦勺劇痛了一下,立即人事不省。
等再睜開眼睛,他已經在那暗室之中,面前坐着陳昭和陳珂,還有一個從頭到尾都罩着黑袍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陳昭和陳珂對這個罩着黑袍的人恭敬得很,抓他來到這暗室之中的那個黑衣人也畢恭畢敬的站在黑袍人身後,一副低眉斂首的奴役姿態。
哦,主子!
高行止反應過來,陳昭和陳珂都聽他的,黑衣人也聽他的,這樣的人,他就知道一個。
再看那黑衣人高大的身影,黑袍人是誰,他心中已很清晰。
當今太子殿下,朱深見。
這個時候將他帶到這隱秘的暗室來,爲了什麼不言而喻。高行止心知肚明,繃緊了自己的思緒,一時間,腦袋裡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太子就坐在那兒,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盤問他的是陳昭和陳珂。
“高公子,我們請你過來,是想從你手裡討要一個東西。”陳昭很客氣:“如果高公子願意給,我們陳家願意出千兩黃金,再幫高公子拿下臨水河邊的另一半商鋪,你覺得如何?”
臨河坊市的全部商鋪都是他的,只不過,另一半是用賀滿袖等人的化名買的。
高行止撇了撇嘴:“我給你千兩黃金,你別來跟我爲難。”
“高公子都不問問是什麼東西嗎?”陳昭笑笑:“那東西,留着對高公子沒半點好處,給了我們反而對大家都好。”
“你要什麼我都沒有。”高行止兩手一攤。
陳珂沒自己兄長那麼繃得住,見狀怒道:“高行止,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都不吃,罰酒誰會吃啊?”高行止不以爲意的挑眉:“陳大人,你吃嗎?”
陳昭沒說話。
他用一種目光審視着高行止:“你知道我們是要什麼。”
“知道。”高行止無所謂的聳聳肩,他要活命,得告訴這些人他手裡有什麼王牌,他笑:“泰安郡主的遺書嘛,端午節那天你們出手搶過,當時沒搶走,現在又來。”
“公子給不給?”陳昭問。
高行止搖頭:“你知道我不能給,我要給了,這門我怕是走不出。”
“好。”陳昭點點頭,沒再同高行止繼續說,跟身後的太子耳語了一陣子後,他纔回過頭來:“高公子不願意給,也沒什麼,我們自己找就是。只是,勞煩高公子在這裡呆幾天,如果我們找不到那東西,還會再請你出面。若我們找到了……”
“此處是我埋骨之所。”高行止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
陳昭笑道:“跟聰明人講話就是不費力氣,不錯。”
高行止笑笑不答。
太子、陳昭和陳珂都起身離去,之後,他就被帶到了暗室中看管起來。除了被鎖着,行動不便,陳家人還真沒怎麼爲難他,就連伙食都撿着最好的上。
高行止也不擔心他們着急殺人滅口,按照邏輯來說,這些人接下來就該去他的潑墨凌芳搜一搜了。只要這些人去了,哪怕本領再高強,都會留下一些線索,屆時,他久久不回去,黎尚稀等人會發現不對,那裴謝堂就會找過來。
這個煞星找到他時,就是報仇的時候。
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接下來的一天,該吃吃,該喝喝,好像沒事人一樣。
陳昭和陳珂在第二天夜裡去而復返,這一次,太子沒跟來,那個高大的黑衣人也沒跟來。
陳昭進了暗室後,目光陰暗的看着他:“那封信你到底放在哪裡?”
“你知道那是我的保命符,我能隨便告訴你嗎?”高行止悶笑。
這態度立即就惹怒了陳昭:“高行止,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我殺了你,至少,我不用擔心陳家的秘密會被泄露了。”
“你不敢的。”高行止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是生意人,生意人腦袋精明,更何況我還經營着殺人的買賣。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平日裡刀頭舔血,今天生明天不知能不能活的苦日子,做什麼不都得三思而後行?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做賠本的買賣,我得了你這麼一件大生意,要是不籌劃周全穩妥一些,被你吃了怎麼辦?”
“什麼意思?陳珂急了。
高行止勾脣:“蠢,這都聽不明白。陳大人,你呢,你也聽不明白?”
“還有旁人知道那封信?”陳昭就是聰明,一點就透。
高行止點頭:“是啊,還有旁人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不過,只要我活着,他就不會把信拿出來。你要是殺了我,他等不到我回去,說不定,會將那封信公開呢。”
“當真?”陳昭臉色一變。
高行止點頭:“不假。”頓了頓,又笑:“陳大人,要不然,我們打個賭吧?你再關我兩天,兩天之後,你看看會發生什麼?”
兩天時間,應該足夠裴謝堂發現不對,策劃反擊了。
他對裴謝堂有信心!
陳昭和陳珂陰沉着臉走了。
再然後,就是兩天後,陳珂怒氣衝衝的來質問他,沒想到竟帶來了裴謝堂等人,問是沒問出來,陳家折損了兩個兒子,還損失一座密不透風的暗室,丟了高行止,指不定這會兒陳昭陳珂心裡多憋屈呢!
高行止想到這兒,忍不住哈哈大笑:“陳昭這個老匹夫,還真以爲我高行止是個獨行俠。”
“對不起。”裴謝堂看着他肆意的容顏,心中越發感到愧疚,他被人抓走的時候都那麼信任她,篤定她兩天後一定能發現。她確實也用了兩天,還是對高行止的關心太少。
她沉下眼眸,過去的事情多說無益,接下來,她會要陳家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