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1-05 20:18:18字數:3058
裴謝堂一愣。
耳邊聽見朱信之低低的一句:“我們回家。”她已被朱信之整個帶了出去,直接晃出了門。
高行止站在大門口,看了看裴謝堂,想攔着又不知所措,生怕壞了裴謝堂的大事。只看一眼,卻見裴謝堂修飾了妝容,心念急轉,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攔住朱信之:“王爺,你這樣闖入我的潑墨凌芳是要做什麼?今日她不去你王府,你聽不懂嗎?”
“我來接我的王妃,關你什麼事。”朱信之涼涼的擡眼。
高行止道:“她不去,就關我的事情。”
“是嗎?”朱信之眯眼:“你強行扣留了我的王妃是要作何,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自願的。”高行止覺得很無力。
裴謝堂的身份,始終是他在面對朱信之時最爲無力的理由,他根本對抗不了朱信之,人家要帶走媳婦,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翻來覆去,唯有裴謝堂的不願而已。
朱信之似乎也知道高行止沒理由攔着,見他不肯讓開,也懶得跟高行止多費脣舌,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喊道:“孤鶩,長天。”
兩條人影瞬間竄到高行止跟前。
朱信之繞開高行止就往外走。
逞論武力,高行止什麼時候怕過旁人?
他氣笑了:“王爺憑什麼覺得憑着孤鶩長天兩個末流功夫的人,就能將我攔住?甲乙丙丁,將這兩個人丟出去。”
話音未落,黎尚稀、徐丹實、陳舟尾和賀滿袖就跳了出來,立即同孤鶩長天動了手。
孤鶩長天聽他說兩人的武功是不入流,心中有氣,同這些人動手時就沒手下留情。
黎尚稀冷冷一笑:“那我就領教你們二人高招,你們三個在旁邊看着。”他心中也有氣呢,上次四人被抓捕,便是着了王府裡四大侍衛的道,先給他們下了軟筋散,導致四人手腳無力,才落入了陷阱,又因爲是欽犯,動手難免束手束腳,今兒卻不同往日。
若淮安王府孤鶩長天秋水落霞來齊全他還有點忌憚,就來這兩個,他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徐丹實等人點了點頭,全部讓開,卻是將朱信之包圍了起來。
裴謝堂被朱信之抱在懷裡,中毒未愈,本就氣血不穩,見狀更是氣怒攻心,黎尚稀和孤鶩長天誰傷了都不好,要是因自己讓高行止又惹上了朱信之的麻煩,更是大大的不妙,她悶得胸口脹痛,爲了不摔倒,自然是抱着朱信之的,只得趴着他的肩膀越過肩頭,喝道:“你們都住手,誰也別亂來。你,退開。”說着指了指黎尚稀,目光不容置疑。
黎尚稀哼了一聲,猛地收手。
孤鶩正進攻呢,剎那間收回不及時,腳步趔趄險些摔倒,急忙穩住。
黎尚稀噗嗤就笑了,嘲弄之意十足十。
孤鶩氣不過又要再打,黎尚稀卻退開了,根本不同他動手。如此一來,孤鶩頓覺憋氣,卻聽朱信之勒令:“你們回來。”
人家都不鬥了,還打個屁啊!
孤鶩長天都悻悻的,退回朱信之身邊。
朱信之低頭看着裴謝堂,裴謝堂也正看着他,因方纔一陣氣血翻騰,她的額頭不受控制的冒出一層薄汗。裴謝堂怕被他看出來,只得低下頭去。
高行止瞧得分明,朱信之的目光令人心驚,再也忍不得,上前就要去搶人。
朱信之抱着人往旁邊一錯,高行止撲了個空,立即換了招式。如此一來,就成了高行止和朱信之兩個主子對打,旁人均插不上手。朱信之抱着裴謝堂,身形卻沒半點停頓,一舉一動都很有章法,因裴謝堂在跟前,高行止下手難免顧及,一時間就搶不到人。
裴謝堂看得着急,趁着朱信之轉身時,微不可查的對高行止搖了搖頭。
不可再攔了,再攔下去,朱信之該起疑心了。
不是疑心她跟高行止有什麼,而是疑心高行止攔着他的理由,若引得朱信之揣測紛紛,後果就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
高行止立即撤去。
裴謝堂低聲說:“王爺,放我下來吧,我跟你走就是了。”
朱信之的手緊了緊,沒說不,也沒點頭,見高行止不再攔着,抱着她就往外走,徑直下了潑墨凌芳往淮安王府的馬車走去。
快到門口,給孤鶩打了個眼色,孤鶩會意,立即上前同長天一人護了一邊,將裴謝堂圍得嚴嚴實實的送了上了馬車。上了馬車,裴謝堂腳不是不能動,下意識的撐起腰,想同高行止說兩句話,朱信之隨後就上來了,用力將她一按。
他說:“受了傷就別亂動,小心傷口崩裂。”
裴謝堂頓時一僵。
朱信之看着她,目光沒半點異樣:“先前賀滿袖來府中接祁蒙,我還道是高行止出了什麼事,方纔見到你,才知道是你受了傷。別瞞着了,方纔抱你出來時我就聞到了你身上的藥味,濃妝可以遮掩你的面色,但味道是瞞不住的。”
裴謝堂幾乎想擡手給自己一耳光。
是啊,剛剛就顧着自己青白如鬼的臉,卻忘了自己的手臂還覆着厚厚一層藥呢,夏日衣衫輕薄,哪裡能遮住那藥味?
朱信之這鼻子,真靈光!
她暗暗着惱,腦袋飛快的轉着,下意識的撒謊:“傷沒多嚴重,就是燙傷,已經上過藥了。都怪小甲做事一點都不仔細,端着滾燙的熱湯從我身邊過時,一碗油全潑我衣服上了,燙傷了手。”裴謝堂努了努鼻子:“不回家是怕你擔心,傷口有點猙獰,但過兩天肯定就好了。你看,我都換過衣服了,沒什麼事情的。”
倉促間,她連理由都想好了。
朱信之凝視着她,目光平靜:“燙傷,能用到金創藥嗎?”
裴謝堂啞然。
這哪裡是人鼻子,這是狗鼻子吧?
朱信之嘆了口氣,緩緩伸手,將她匆忙穿上的高行止外衣脫了,順手就給扔出了車窗外,末了,還說一句:“難看死了。”
裴謝堂又一陣無語。
他是不是傻,這種事胡,正常人誰會去管拿衣服?
朱信之低頭,很小心的看着她薄薄的裡衣,高行止給她穿的衣衫自然是極好的,輕絲簡約,隱隱約約能看到瑩白的手臂,故而透過衣服布料沁出來的藥膏就顯得格外可怖。在傷口上了金創藥後,爲了消掉被燙出來的水泡,祁蒙敷了一層蘆薈汁,綠色的蘆薈汁液透過衣服浸潤出來,耽誤久了,布料跟傷口粘在了一起,顯得手臂那一塊凹凸不平。
伸出手去,手指顫抖,朱信之的瞳孔猛地一縮:“是那廝燙傷的?”
因還沒看到傷口,他倒是依稀能看出這是燙傷。見衣料跟傷口粘在一處,想來裴謝堂疼得厲害,他小心的揭開料子,讓傷口透透氣。
一動,裴謝堂就倒抽了一口氣。
朱信之只得停手,撩起車簾吩咐長天:“祁蒙還在潑墨凌芳,趕緊去接她回府。”
長天跳了下去。
朱信之捧着裴謝堂的手臂,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心底一陣陣抽搐,又有些惱怒:“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不知道回家?”
“怕你擔心。”
“看不見你,我更擔心。”
朱信之說着,擡眼深深的看着裴謝堂:“成陰,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該讓我知曉。我是你的夫君,不論什麼時候,我同你是一條線上的。”
他今日不是太忙,早起後例行去刑部、戶部和吏部轉了一圈,見各部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想着先前沒做完的事情,便轉而回了刑部,接着收到線索,在泰安王府逮了兩個陳家少爺送到刑部後,便跟着回了淮安王府。
一進門,就瞧見籃子在大門口翹首以盼,問了才知道,王妃自從他走了不久就跟着出了門,一個婢女都沒帶,籃子去了潑墨凌芳,卻瞧見往日裡熱熱鬧鬧的潑墨凌芳一個人都沒有,只一個小二看家,問什麼都不知道,也沒見過王妃。籃子又去了謝家,得到的消息是今天王妃沒回來過,這一下,籃子是真的徹底慌了神,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得等在門口。
朱信之本以爲裴謝堂的貪玩,又跟高行止去哪兒混了,一開始沒在意,可左等右等,就覺得不對勁。
平日裡王妃出門,就算沒告訴籃子,也跟霧兒嫣兒說一聲,不跟丫頭們說,隔段時間總會讓人送個口信讓他放心,還從未這般沒有分寸。
出事了!
朱信之坐不住,派了孤鶩長天去打聽,不多時兩人回來均是搖頭,孤鶩道:“王爺,方纔屬下瞧見陳珂帶了一些人出城去,不知跟王妃有沒有關係。”
他心裡咯噔一下,立即讓孤鶩點了人去追。結果追到小孤山後,陳珂不見了,也沒瞧見王妃的身影,大家在小孤山折騰了半天后,也沒翻出人來,朱信之留了人在山上繼續找,自己又帶了人回到京城,剛京城不久,眼線就來告訴他,方纔賀滿袖闖入王府,搶了祁蒙去了潑墨凌芳,他心中這纔有了頭緒。
一直不回,不是她出了問題,就是高行止出了問題。
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真是她受了傷。可是,爲什麼不告訴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