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8-12-10 14:06:08字數:3095
謝霏霏此時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的小腹還沒隆起,然而,從進門到現在,謝霏霏一直都是單手扶着小腹,孕態十足。
經過這一番鬧劇,謝遺江對謝霏霏的熱情已不復先前那般高漲,哼了一聲,摔袖先進了屋子裡。朱信之跟上去,臨走前拉了拉裴謝堂,裴謝堂又拉了秋姨娘,一行人自顧自的進了屋子裡。謝霏霏咬着脣站了一會兒,目光恨恨的盯着裴謝堂,只恨不能看出一個洞來。
她今天來是帶着任務來的,要不是爲了那件事,她現在就想什麼都不管,上前去先扇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兩個耳光才行!
然而,一想到東宮太子的期望,謝霏霏這口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的。
不但開不了,她還得堆起笑臉,努力將自己的怨恨壓了下去,上前笑道:“爹,都是女兒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她緩了緩,腦袋漸漸清明過來,聽裴謝堂提到身孕,終於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忙用柔和的目光看向秋姨娘的肚子:“原來秋姨娘也有了身孕,爹怎麼不告訴我?要是我早點知道,我就單獨給秋姨娘備一份禮物了。”
“坐吧。”謝遺江格外冷淡的吩咐。
他不想再多跟謝霏霏糾結,心中也是對謝霏霏起了戒備之心——這是他的老來子,謝遺江心疼呢,哪怕還沒出世,也不容許旁人這麼輕賤的!
謝霏霏今天當着他的面兒就敢給秋姨娘這麼大一個臉色看,她特意準備給秋姨娘的禮物,那還真能要嗎?
謝遺江又不是傻子!
他不想再開口說這事兒,就問:“你今日過來,跟太子殿下說過了嗎?”
出嫁的女子回孃家,要麼是夫君親自送來,要麼,就是孃家舅舅去接,兩者都不是就回了孃家,旁人難免會說她是被夫家休了。
謝霏霏是一個人來的,不像裴謝堂有朱信之陪同,孃家也沒舅舅前去接,謝遺江聯想起方纔謝霏霏那些不懂事的舉動,難免擔心是謝霏霏做錯了什麼,被太子責罰出門。
謝霏霏點頭:“太子知道,這些禮物都是他親自吩咐人備下的。有洪景山的壽山石,玉石坊的貓眼翡翠,還有……”
“都放着吧。”謝遺江早就沒了興趣,不等她念完就打斷她:“太子的心意,爹領了,你回去之後替爹謝謝太子。”
謝霏霏有些不高興。
不過這只是一瞬,她馬上將目光轉向了裴謝堂和朱信之,進門後她就注意到,桌子上並未有任何禮物,想來這兩人是空手來的。她眼珠一轉,問裴謝堂:“這些禮物都不算名貴,聽說淮安王爺的封地富饒,想來東宮的這些禮物都入不了你們的眼睛。不知道三妹妹這次回孃家,都給爹帶了什麼好東西呀?”
翻來翻去,還是要跟裴謝堂攀比一二。
裴謝堂微微一笑:“我啊,我常來,爹讓我別帶禮物,破費。”
她和朱信之的禮物早就送到了謝遺江的手上,確實都沒東宮的珍貴,只是勝在心意,當時謝遺江很高興的收了。
可這些裴謝堂不打算讓謝霏霏知道,要真是跟謝霏霏攀比,難免會給謝霏霏自信,她纔不如謝霏霏的意呢。
她這般說,想來聽在謝霏霏的耳朵裡別提多燒心了!
果然,謝霏霏聽得臉色都變了。
她聽懂了裴謝堂的言下之意——謝家待裴謝堂猶如未曾出嫁,什麼時候想回來,謝家都敞開大門歡迎呢。不像她,哪怕回來,家裡人也不熱絡!
朱信之看得失笑。
論起氣死人不償命的功夫,泰安郡主的臉皮和手段,還夠謝霏霏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再好好學個十年八載的,跟裴謝堂鬥,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嗎?
他按住裴謝堂的手:“成陰,適可而止。”
裴謝堂吐了吐舌頭,聽了他的話,不再跟謝霏霏鬥嘴。
秋姨娘在一旁忍不住笑道:“成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有時候連咱們老爺都管不住她,可她偏偏就聽王爺的話,哎,看着成陰和王爺在一塊兒,妾身也覺得高興呢。”
“成陰福氣好,王爺又大度,自然感情好些。”謝遺江樂呵呵的捋着鬍鬚。
他從前是最爲擔心自家女兒癡戀淮安王爺沒個好結果,畢竟王爺冷心冷情,是個捂不暖的心腸,沒想到如今再看,王爺並非冷心冷情,相反,他疏離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滾燙的真心,這真心給了謝成陰後就不會再給旁人,對女兒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好,他這個做父親的瞧在眼睛裡,暖在心裡,女兒有個好歸宿,說到底比什麼都重要!
秋姨娘附和:“是啊,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話聽在謝霏霏的耳朵裡,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她心裡有些苦澀。
她進入東宮已快兩月,這兩月來,太子倒時時有寵幸她,然而,總覺得兩人之間還缺點什麼,就好像謝成陰和朱信之一樣,那種彼此關懷的感覺。
朱信之走哪裡都願意帶着謝成陰,而她呢,她是東宮裡的夫人,不是正妃,上不得檯面,太子走哪兒都不願意帶着她!
不單單是這些,就連回孃家,太子也不比朱信之用心——聽說謝成陰每次回來,朱信之必定陪伴左右,她嘴上不說,心裡別提多羨慕。夫君對自己的態度,也決定了旁人對自己的態度,朱信之看重謝成陰,連帶着謝家哪個不給謝成陰三分薄面呢?
她卻什麼都沒有!
太子從來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地位和認可!
憋屈啊!
謝霏霏不服。
她不願意再看,強迫自己轉開了頭定了定神,方道:“爹,你不拆看禮物看看嗎?”
“好吧。”謝遺江神色勉強。
謝霏霏只做看不見,熱情的將禮物送上謝遺江的手邊。
謝遺江一樣樣的打開。
方纔光聽名字,還不覺得這些東西多名貴,這會兒打開後,才發現名貴得不同尋常。光是那壽山石就巧奪天工,四面均是天然形成的“壽”字。更別提那黑木盒子裡靜靜躺着的貓眼翡翠,通體的綠,一看就價值連城。
裴謝堂看得嘖嘖的咂嘴,跟朱信之咬耳朵:“太子這是大放血啊。”
朱信之拈着神秘莫測的笑頷首。
裴謝堂又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朱信之深以爲然。
果然,謝遺江看了禮物,讓家丁收了後,謝霏霏就開了口:“爹爹,太子的意思,是想擇日拜訪爹爹。如今朝中連連遭遇變故,好些位置出缺,尤其是孟哲平死後,尚書令的位置就空了下來,太子很欣賞爹爹的才華,又覺得爹爹爲人正直,想請爹爹出任尚書令,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原來是爲了這個!
裴謝堂的眼睛亮了起來。
孟哲平落馬之後,尚書令的位置空了出來,宣慶帝讓人代領,如今只是暫時的,遲早是要選一個合適的人出任。
她原先也想在朱信之的耳邊吹吹枕邊風,讓朱信之將謝遺江提到這個位置去。
雖說同是一品權臣,然而,尚書令的權責比起廷尉來,那可是身份地位都甩廷尉好幾條街的。若是謝遺江能上去,按照謝遺江剛正不阿的脾氣,必定能肅一肅朝廷這些年因孟家和陳家滋生起來的歪風邪氣,於朝廷而言,確實是幸事,再好不過!
只是,礙於朱信之的身份和品行,她才一直沒開這個口!
這下好,不用她說,已有人迫不及待搭了這個橋!
朱信之也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謝霏霏——東宮太子這是想拉攏謝遺江爲自己所用嗎?他爲什麼不用陳家的人,或者用陳家交好的氏族的人?
今日謝霏霏回孃家,太子並未跟來,顯然,這個思夫人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不過爾耳,絕不存在太子因謝霏霏愛屋及烏的情況。
今日謝霏霏帶了禮物來相邀謝遺江,是太子的意思,也是對謝遺江的態度的一個試探,若是謝遺江今日鬆口,最多明天,太子一定會親自登門求才。
他垂下頭,太子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莫非……他是想制約自己?
朱信之想到這兒,下意識的看了看身側的謝成陰。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謝成陰跟謝霏霏都是謝家的女兒,在謝遺江的心裡,兩個女兒都一樣重要,太子要確保謝遺江不會因爲謝成陰的關係偏向自己,故而在這個時候施恩謝遺江,就是爲了博得謝遺江對謝霏霏更多的關注。如果謝遺江更因自己的關係仕途更上一層樓,自然對太子感激,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謝遺江都不會偏向了自己。
更何況謝遺江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極具信條的人,他多年來始終如一,朝中多有與他交好的人,這些年來謝遺江也算門生廣佈,得了一個謝遺江,看得見、看不見的好處實在是多!
不過,朱信之微微一笑,這事兒他贊同。
謝遺江爲人正直,做了尚書令,絕對能鎮住朝廷的歪風邪氣,他早有此意!
朱信之看向謝遺江:“岳父的才能不可小覷,若是做了尚書令,是朝廷的福氣。岳父不可推脫,我先前就寫了奏章,懇請父皇晉岳父爲尚書令,想來也就在這一兩天會有結果,屆時,還請岳父一定要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