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9-02-14 18:09:02字數:3143
謝霏霏一愣,隨後才說:“我最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是問你有沒有想做的事情,很想做的,如果能去做,就覺得很開心的。”裴謝堂恨鐵不成鋼的咬牙。
謝霏霏仔細的想了想,才說:“我以前其實很羨慕你會武功,不過,我自己沒這個天分,武功我就不想了。我現在想做什麼,我暫時不知道,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
姐妹人說了會兒話,謝霏霏精神不濟,就先去休息了。
日子平靜的過了幾日。
臨近八月半,衆人都跟着緊張了起來。不單單是朱信之忙得腳不沾地,連黎尚稀等人也整日整日的不見蹤影,裴謝堂問起來,幾人總說自己是待在曲家陪着賀滿袖,言之鑿鑿,裴謝堂雖心中奇怪,對他們幾個人也沒什麼懷疑,只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大事。
還真出事了。
八月十二的那天晚上,朱信之吃了晚飯,陪着裴謝堂說了一會兒的話後就離開了王府,裴謝堂睡得早,迷迷糊糊的一覺醒來,瞧見黎尚稀神色肅穆的站在她的牀前,黎尚稀身後,徐丹實扶着賀滿袖,連曲雁鳴也一身是血。
血腥味直衝鼻息,裴謝堂頓時一陣作嘔,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不等她問,曲雁鳴就上前一步道:“郡主,對你不住,你謝家那表妹被我殺了。”
裴謝堂一時愕然。
她剛剛睡醒,腦袋還尚且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曲雁鳴嘴巴里的謝家表妹是誰。
不就是陳園園嗎?
“殺了?爲何?”曲雁鳴素來不跟女人計較,能鬧到殺人地步的,必定是出了大事。她目光掃過賀滿袖,眸色一沉:“是爲了滿袖?”
賀滿袖點點頭,虛弱的說:“那女人發現了我。”
裴謝堂表情頓時凝固。
徐丹實扶着賀滿袖,見他氣息不穩,忙將他拉到一邊去坐下:“你歇着吧,其他的事情有我們,你不要擔心。”
曲雁鳴嗯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這些天賀滿袖一直在曲家養傷,就住在曲雁鳴的院子裡。平日裡曲雁鳴管着那麼多朝廷上的事情,自打他入仕後,他那院落就不準尋常人進去,哪怕是曲家人都不願意輕易去闖。他的宅子裡就住着一個女人,當初被曲雁鳴糊里糊塗娶進來的陳園園。陳園園做了曲雁鳴的妾室,並不得曲雁鳴喜歡,曲雁鳴至今一次都沒碰過她。
眼見着曲家大房的女眷又有了身孕,曲夫人催得緊,陳園園就兵行險着,厚着臉皮瞞天過海,躲開曲雁鳴院落門口的守衛,闖入了曲雁鳴的屋子。
於是就見到了養傷的賀滿袖。
陳園園並不認得賀滿袖是什麼人,瞧見曲雁鳴的牀榻上躺着一個病弱的美少年,眉目英俊,對方見她進來,還半撐着身子主人一般的問了一句:“你是誰?這院落不準旁人進來,你不知道嗎?”她理所當然的認爲,這少年是曲雁鳴豢養的新寵。
這還得了?
堂堂綏國公府的二公子,不愛嬌妻美妾,竟然跟個少年廝混在一處,這傳出去,曲家的臉面擱哪裡,她的顏面擱哪裡?
她怒目而視牀榻上的賀滿袖,滿心都是當初歡喜嫁到綏國公府來,卻遭到曲雁鳴日日的冷遇,滿府上下誰不用異樣的眼波看着自己,而她呢,日日獨守空牀,寂寞難捱,還要忍受旁人的奚落!
原來不是曲雁鳴無情,而是他的情,寧可給一個斷袖,都不願意分給自己一絲半點!
在陳園園的內心,她當然不肯將這一切歸結於自己身上,也斷斷不可能認爲是曲雁鳴的問題,便覺得只有一個解釋——
這少年恬不知恥,勾引了曲雁鳴,引得曲雁鳴連顏面都不要,也要金屋藏嬌!
陳園園怒了。
賀滿袖話音未落,她便冷笑着說:“這話該是我問你!我說這院子裡最近怎麼妖氣沖天的,原來是住了個公狐狸!”
賀滿袖在市井廝混的年月比她還長,陳園園又是大家閨秀,壓根看不出眼前的少年眸中的冷意。
她說話沒個分寸,賀滿袖仔細打量她,瞧見她衣服華貴,又能進入這院落,就猜到她是曲雁鳴唯一的妾陳氏。細細算起來,這還是裴謝堂在謝家的表妹,他便忍了一腔怒火,按着性子解釋:“這位夫人說話客氣一些,我只是借住在此……”
不等他說完,陳園園已咬牙切齒:“借住?借住有借住到主人家的牀上去的?你這不要臉的騷狐狸,不要以爲你是男人,我就不敢對你怎樣。”
賀滿袖臉猛地一白。
他醒來時就在這牀榻上,因穆元思說他傷在要害,要儘量少移動,故而曲雁鳴便將這牀榻讓給了他,他哪裡想到會被人如此不堪的數落。
他被氣得胸口一陣抽痛,牽扯到傷口,連連咳嗽了幾聲。
曲雁鳴留了個小廝在屋子裡伺候賀滿袖,見狀忙上前扶住賀滿袖,低聲說:“公子別跟她一般見識,你可不能動怒!”
陳園園早已認出那是曲雁鳴的貼身小廝東二,見東二這般維護曲雁鳴,眼睛更見發紅,不由分說跳起來,撲到賀滿袖的身上就打。
賀滿袖傷勢剛好轉,險險保住性命,見她是一個女人,且還是曲雁鳴的女人,自然並不怎麼還手。
得,這一下,便將傷口打裂了。
曲雁鳴回來時,就瞧見了這一幕。
他急忙將陳園園和賀滿袖拉開,一低頭,賀滿袖滿臉慘白,衣衫被半邊血跡染了個透。曲雁鳴想起裴謝堂的囑託,心頭一陣火氣,氣怒之下,狠狠打了陳園園一耳光。
陳園園捂着臉,哭着就跑出門:“你竟對我動手,我要去告夫人!”
曲家家訓,不得對女人動手,曲雁鳴這算違反了家訓了。違背了家訓,頂多就挨一頓打,這對曲雁鳴不算什麼,過去他挨的打可比家法重得多,可偏偏此刻賀滿袖在他的院子裡,若真是被曲夫人知道了,曲夫人難免要將他喊過去問話,問話之時,他若抗下這罪責,就等於是承認了賀滿袖是自己的老相好,連累了賀滿袖的聲名;可他若不承認,勢必得跟曲夫人解釋賀滿袖的身份,這便是將曲家都拉下了水,曲家人多口雜,很快就會將賀滿袖暴露。
曲雁鳴手疾眼快,一把將陳園園拉住了:“園園,你聽我說。”
他是第一次喊陳園園的名字,當即把陳園園鎮住了,停下了腳步哭着回頭問他:“你還要說什麼?你今天不管說什麼,我都不聽,你就是向着這公狐狸。”
“他真不是……”曲雁鳴跺了跺腳:“我實話跟你說,他是高行止身邊的人,高行止出了事,暫時請我收留他。”
他並沒有將賀滿袖的身份完全暴露,只說一半,留一半。
陳園園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過,倒是聽明白了。
事情本以爲就這樣過去,結果,到了晚上的時候,陳園園又找來了。
一見到曲雁鳴,她就笑了:“少爺今晚去我房裡歇息。”
竟是用的命令語氣。
曲雁鳴一愣。
就聽陳園園說:“少爺如果不去,我就去衙門,說少爺房裡藏了個人。少爺,你覺得如何?”
原來,下午陳園園回去後,左思右想,便覺得這件事並非曲雁鳴說的那麼簡單。她不是個蠢的,派了個丫頭出去打聽了一番,就知道高行止的種種“惡行”,既然高行止惡貫滿盈,他手底下的人能幹淨到哪裡去?可曲雁鳴怎麼都要護着這公狐狸,想來公狐狸對曲雁鳴而言十分重要,至少,曲雁鳴是不打算暴露這個人的。那麼,她就等於抓到了一個把柄。
只要利用這把柄,引得曲雁鳴上了她的榻,她自然有手段能一步步勾住曲雁鳴這個人!
於是,陳園園勇敢的走出了這一步。
求曲雁鳴,他不來;請他,他也不來。那好,如今換個方式,威脅他,他還敢不來嗎?
曲雁鳴還真不敢。
他倒也去了陳園園的屋子裡,如了她的願。可結果,他這邊剛從陳園園屋子裡出來回主院,那邊,陳園園就悄悄派了人出府去衙門報信了。
這滿府上下,什麼動靜都瞞不過曲雁鳴,去報信的人剛走過二門,就被抓了回來。
曲雁鳴怒氣衝衝去找陳園園,她明明答應了自己,怎麼又反悔?陳園園咬死不認,只說自己從沒想過要這樣做,甚至還威脅他,若這般不信自己,她轉頭就真去衙門報案,左右也看那公狐狸不順眼。兩人激烈的爭吵,陳園園說了很多話,終於激怒了曲雁鳴,也徹底激惹了陳園園。
陳園園冷笑:“曲雁鳴我告訴你,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你想休了我,你不配!我就是死,也要做你曲家的鬼,你能耐我何?”
激憤之下,竟抽了曲雁鳴的佩劍,一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等曲雁鳴反應過來時,她脖子已被劃了一條口子,鮮血直冒。
不過,陳園園最終卻是停手了。
她沒真想死,只想用這種方式嚇嚇曲雁鳴而已。
哪知就在此時,賀滿袖聽見爭吵聲,撐着病體尋了過來,他一推門,那陳園園正站在門後,被門狠狠一撞,整個人撲倒在地,手中的刀來不及收,直直劃破了脖子,鮮血澎涌而出,等曲雁鳴和賀滿袖匆匆看去,她已然睜着不甘的雙眼成了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