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串的意思就是同意囉,葉子衿齜牙笑起來。
葉老爺子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眼界小,導致他見識也少。雖然說薑還是老的辣,但老爺子還真發現他對葉子衿、容峘、錢多串幾個人說的事情,聽得不是太明白。
葉蘇離、葉蘇心在船上聽過葉子衿提起過,所以對於葉子衿提起的修渠多少了解一些。他們見錢多串不高興,兄弟兩個忍不住多言幾句勸解他。
“修渠開河是好事情,按照子衿說的方法去動工,定州以後不但不會發生水患,而且即便遇上乾旱的年頭,百姓地裡也不會顆粒無收。”葉蘇離先開口,“錢公子,你要是能說動多人蔘與這項工程的話,真的是做了一件積善積德的大好事。”
“福及子孫後代,能在河道邊上留下名字,以後必然受萬人敬仰。”葉蘇心也用羨慕的口吻說。
老爺子聽了兩個孫子的話,馬上就明白了,他吃驚地看着葉子衿。
“子衿,爲啥要挖河呀,咱們村不是有河道嗎?”葉蘭澤一邊吃水果,一邊疑惑地問。
“好玩唄。”葉子衿笑眯眯地看着她回答。
好玩?錢多串哀怨地瞥了她一眼,他後悔了,他剛纔就不應該答應的那麼快。該死的葉子衿,分明就是挖坑,等着他往坑裡跳。
修渠挖河開溝什麼的,絕對算是一項大工程,葉子衿讓他出去動員豪紳富商參與其中,說起來簡單,事實上難度太大了。
葉蘭澤見葉子衿不願意告訴她實情,不高興地噘起嘴巴。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葉子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子楣姐姐,你也欺負我。”葉蘭澤更不高興了。
葉子楣冷笑,她這也叫欺負葉蘭澤,呵呵,那麼當初二房在老宅子裡的時候,不是被葉蘭澤欺負死了。
葉蘭澤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落在了果盤上。
葉子衿善廚藝,食雕的技術也高。
葉蘭澤一邊吃,一邊欣賞着果盤,簡直愛不釋手。
陳氏看到葉蘭澤歡喜的模樣,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原來他們老夫妻兩個的心全都落在葉蘭澤身上,對其他孫女少有關心。現在,當葉蘭澤和葉子衿坐在一起的時候,陳氏不得不承認,葉蘭澤無論是談吐還是能力,比起葉子衿來說,差得都不是一星半點。
“子衿,這種果子叫什麼名字?”葉蘭澤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記仇,憨厚,她舉着一塊鳳梨笑嘻嘻地看着葉子衿問。
“鳳梨。”葉子衿對她翻了一個白眼,扭頭看着容峘,“想好酒廠辦在哪裡嗎?”
“嗯,明日就會有瓦工和石匠過來動工,材料今天晚上會連夜送過來。”容峘淡笑回答,“酒廠選在靠近泉水流經的地方,不能離村子太遠,也不能離村子太近。”
“黑虎潭?”葉子衿一下想到了一個地方。
老爺子聽了,眉頭一下皺起來,他想到了一件麻煩事,不過,容峘是王爺,開口說話,他還是有些膽怯,忍住了沒有將心裡的擔憂說出來。
“嗯。”容峘笑着點點頭,“人手我也會送過來,你放心好了,都是可靠的人。”
“黑虎潭的潭水雖然好,但是路並不是太平,子衿、王爺,你們確定要選擇那樣的地方?”老爺子想到的問題,葉良祿也想到了。
老爺子讚許地瞥了葉良祿一眼,第一次覺得二兒子還是一個挺聰明的人。
“路不平,有人踩呀。”葉子衿笑嘻嘻地開玩笑。
“越清王既然選擇那兒建造酒廠,肯定會想法子修築道路,所以伯父不用擔心太多。”錢多串沒好氣地瞪了葉子衿一眼。
死丫頭,明明和他說正事,還用這樣不正經的語氣說話,分明就是不將他當一回事。
“黑虎潭在緩坡,並不陡峭,後面靠山,正好有兩個深洞口,想必王爺已經派人探測過山洞,裡面並無危險之處。”葉蘇心是個聰明人,很快想通了關鍵之處,“酒廠建在那兒,以後出產的酒,可以直接先放在山洞中保存。”
“緩坡剷掉的話,並不是太費事。”葉蘇涼也恍然大悟。
“酒廠兩邊的坡道可以栽種果園,只要中間留出足夠寬的道路就行。”葉子衿打了一個哈欠。
容峘見狀,立刻看着她,“乏了就到屋子裡睡一覺,剩下的事情,我會安排。”
葉子衿打着哈氣點點頭,“行,你們自己看着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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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葉子衿,你不能睡。”錢多串不高興,他還沒有達成目的了,“酒廠要的糧食,你不能將利潤壓得太低。你們夫妻兩個甭想欺負我一個。”
“糧食進價,肯定不會讓你虧,但你也別想賺到更多。”葉子衿白了他一眼,在商言商,利益方面,誰也甭想佔便宜。“如果你黑心肝昧着良心賺我們的銀子,大不了,我們和費家合作。”
一聽她提到費家,錢多串更生氣了,“葉子衿,你有沒有良心?我好歹也和你合作這麼久,你居然好意思坑我?什麼叫賺一點兒不虧,不盈利,敢情我們錢家就是給你白跑腿了。”
“白跑腿肯定不會,反正我是不會按照市場價進貨。”葉子衿寸步不讓。
“大批量走貨,和零賣的價格本就不同。錢公子是商人,想必這個道理,你心裡十分清楚,不用我們夫妻多言吧?”容峘譏諷地瞥了錢多串一眼。
容峘本來就是愛記仇的人,他可不會忘記錢多串曾經放過豪言,要娶葉子衿的話。呵呵,這輩子,錢多串一直會是他着重關注的對象。
“錢多串,你說糧食的益潤大,還是酒的利潤高呢?”葉子衿漫不經心地看了錢多串一眼。
錢多串眼睛一亮,“你是不是願意答應讓我入股?”
“入股你肯定是沒戲了。不過,一級代理商什麼的,就不好說了。當然成不成,還得看你的表現不是。”葉子衿斜睨看着他。
錢多串
在葉子衿面前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雖然說錢多串身上有商人的市儈,但他身上同樣有着商人的精明。
酒的利潤一向很高,市面上酒的品質卻參差不齊。很多酒都是家族經營,也有一些小作坊在釀造酒。比如鎮上的杜家,就是家族小酒坊。
別看酒坊小,只要掌握獨特的釀酒方法,一個小小的酒坊就能讓普通人家崛起。
錢多串在腦子裡盤算了一下,葉子衿的廚藝好,她既然能鼓動容峘大張旗鼓開酒廠,想必她的腦子裡一定掌握了最好的釀酒方法。
如果葉子衿能釀出超過梨花白和花雕的美酒,而他恰巧能拿下一級代理商的位置,那麼
錢多串眼前似乎看到了一羣金元寶排着隊往他懷裡走來。
“行,明白了。放心好了,五十戶豪門是吧?你們就等着瞧吧。”他拍着胸口做出承諾。
葉子衿莞爾一笑,不客氣地站起來,“不行了,我得去補眠。這兩天爲了作坊裡的事情,我都忙暈了。”
“去吧。”馬氏催促她,葉子衿這兩天累得厲害,她都看在了眼中。
老爺子和陳氏這一次沒有說什麼,他們也看出來了,葉子衿臉上的確帶着疲倦之色。
葉子衿一走,容峘自然也就離開了葉家。
錢多串更是急着去完成任務,他甚至比容峘還要提前一步離開葉家。
葉蘇心、葉蘇協要去作坊上工,陪完客人,他們急急忙忙提出告辭去了後面的作坊。葉蘇離和葉蘇涼兄弟兩個平時是和工人一樣忙碌的,自然也跟着大房兄弟兩個走了。
頓時,家中變得冷清下來。
葉良祿不好催着二老離開,只好硬起頭皮坐在花廳繼續陪着老爺子和陳氏說話。
“蘭澤,你別光顧着吃,出去看看子楣和陶姑娘有沒有需要幫忙。”老爺子發話。
嘴裡塞着滿滿水果的葉蘭澤聽了,聽話地點點頭出去了。
馬氏心裡有些緊張,她擔心老兩口支開葉蘭澤獨獨兩下她和葉良祿的目的。如果老兩口還是想打二房的主意,要讓二房給葉蘭澤補貼銀子,或者是分股份,她就算撕破臉,肯定也不能答應。
不管怎麼說,二房的一切都是葉子衿掙來的,誰也別想搶走。
“爹,你有話直說。”葉良祿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老爺子開口,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起來。
“這些年委屈你們了。”誰也沒有想到,老爺子哼哼唧唧半天,開口第一句話就完全出乎了葉良祿和馬氏的意料之外。
“爹,你咋說這話。”葉良祿憨憨一笑,“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甭放在心上了。現在我們過得不是挺好的嗎?”
“老二家的,我問你。”陳氏跟在老爺子後面也開口了,她問出的問題更是讓馬氏吃了一驚,“當年,你真的看到了岳氏是摔倒以後才生下蘭澤的?”
“娘,你問這個幹什麼?”馬氏尷尬地回答,事過多年,她已經不想再提了。當年爲了自家女兒的名聲,她曾經在二老面前提及過岳氏是因爲摔倒才提前產下了葉蘭澤的話。
可是當初她說的話,根本沒有人願意相信,二老甚至認爲她是爲了一己之私故意去陷害岳氏。岳氏又厲害,哭着鬧着說自己願望,加上馬氏本性善良,根本不想和大房起爭議,後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馬氏不明白,爲什麼陳氏現在又願意重新提起。
“爹,娘,孩子他娘進我們葉家的門這麼多年,你們還不知道她的性子嗎?她是從不會說謊的人。當年,我雖然沒有看到大嫂摔了一跤,不過你們仔細想想,事情未眠也太多湊巧了吧?大嫂吃完中午飯還精神抖擻,等晚上岳家來人以後,她就生了?瘟疫橫行的日子裡,沒有蹊蹺,岳家會主動上門嗎?爹和娘別忘記,當初官府分發的藥就是最先從岳家莊開始試驗的,他們過來卻半字也沒有提。”馬氏不好意思舊事重提,葉良祿卻不想自己的妻女受到委屈。
福星什麼的稱號,以他們二房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需要這樣一個稱號錦上添花,但葉子衿和馬氏,不,應該說二房所有人這麼多年受的苦就這麼抹去,葉良祿又有些不甘心。
老爺子和陳氏聽了,擡起頭對視一眼後,都不由得深深嘆口氣。
隨着葉良祿的提醒,老爺子和陳氏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葉良祿說的沒錯,當初他們老兩口和葉良祿全都病倒,被家裡人送在廂房裡躺着等死。
馬氏和岳氏因爲挺着大肚子,就住的遠一些,在遊僧下了斷言以後,第二天晚上岳家就來人了,然後岳氏在夜裡生下了葉蘭澤。而岳氏當初是大出血,爲此差點兒搭上了性命。
陳氏很清楚得記得,當年明明是馬氏先知道懷孕,岳氏則是過了十幾天才說懷了孕,結果,卻是岳氏先生下了葉蘭澤。
不對勁呀,真的不對勁。
老兩口再聯想到這些年來,葉子衿的名聲,他們同時黑了臉。
遊僧當年的確沒有說過,後生下的孩子是災星。那麼葉子衿的災星名聲又是怎麼被傳到十里八鄉的人全都知道?想的越多,老兩口的心卻是複雜,他們甚至不敢再看馬氏和葉良祿的臉。
“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馬氏嘆口氣央求,“子衿這些年雖然過得苦了一些,不過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現在一切都挺好,子衿的名聲正過來,家裡的日子也好過了,我和孩子他爹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老爺子和陳氏聽了,更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屋子裡的氣氛再一次變得尷尬起來。
老爺子不說話,葉良祿夫妻也不敢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忽然站起來,“我們先回去了,家裡有啥大事,你們就聽子衿的吧。那丫頭主意大。”
說完,他揹着雙手就出門,陳氏看了葉良祿一眼,欲言又止,在深深嘆了一口氣後,也追着老爺子出門了。
“爹,家裡的肉帶一些回去。”葉良祿追出去,“點心也帶一些。”
老爺子連頭也沒有轉,背後的手對着他搖了搖了。
“怎麼現在就要走?”葉蘭澤被陳氏叫上,還捨不得離開。
“吃完飯不回去,還留在這兒給人添亂?別忘了,你娘還躺在家裡了。”陳氏第一次訓斥了她。
“哦。”葉蘭澤聽她提到岳氏,也不好再說什麼,跟着老兩口出去了。
“當家的,你說,爹和娘今天是什麼意思?”等外面沒有動靜後,馬氏遲疑地問了葉良祿。
“別想得太多,這樣就挺好。”葉良祿嘆口氣回答。
馬氏聞言,也深深地嘆口氣,接着她又變得歡喜起來,不管怎麼說,今天葉良祿算是爲她和子衿這些年受到的不公,出了一口氣。更重要的是,子衿也找到了好歸宿。
家裡生活好,有房有家業,加上有越清王這個女婿,馬氏覺得葉子衿當初放出的豪言真的不是空話。
蘇涼、子楣的親事以後必定不會太差,甚至根本用不着她這個當孃的操心,因爲子衿根本就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
葉子衿一覺睡到了黃昏才醒,她起牀後直接到後面的作坊走了一圈。
作坊裡做工的人中午回去後,已經全都知道容峘到葉家村來下聘的消息。村民們再看葉子衿的眼神中就帶上了深深的恭敬之意。
這種恭敬,是他們與生俱來對貴族強權的服從。
葉子衿也不多話,別人對她道喜,她就笑眯眯地答應一聲,神態和語氣和以往也沒有什麼不同。村民們見狀,個個暗地裡又誇她是個不忘本的好姑娘。
當然這話,葉子衿更不會放在心上,她是好是壞,還輪不到別人來評價。
晚上的時候,容峘又過來吃晚飯,在飯桌上,他提出要帶着葉子衿上山去視察一下地勢,看看哪座山比較適合種植水果和藥材。
“山上,我比較熟悉,明日我給你們領路。”葉良祿主動請纓。
“爹,家裡一大攤的事情了。再說了,我們是邊走邊玩,說不定還會在山上過夜了。”葉子衿明白容峘的意思。已經快要到霜降了,再過十來天,山中試驗田中的稻穀應該能收割了。
容峘肯定是想她過去看看情況。
山中的試驗田是個秘密,暫時還不能讓外人知道。不是她不信任自家老爹,而是這種事多一個人知道,反而多一份危險,她並不想葉良祿爲此涉險。
“爹,我陪她上山就行。你的身體不好,就別上山了。”葉蘇離開口。
“大哥,你也甭去。杏兒姐還在家裡了。”葉子衿笑眯眯地說。
“我我留在家裡沒事。”陶杏兒見大家全都看着她,臉色頓時紅了。
“大哥,子衿說得對,大哥,你還是留在家裡陪着嫂子吧,順便照料一下作坊裡的生意。”葉蘇涼樂呵呵地附和,轉臉他又用帶着獻媚的語氣討好葉子衿,“子衿,二哥陪着你一起上山去。”
“我看你是故意想上山玩躲懶去。”葉子楣毫不客氣拆穿他的用意。
“哪裡,我這不是擔心子衿嘛?”葉蘇涼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葉子衿噗嗤笑起來,“行,二哥跟着一起去,你們總該放心了吧?容峘,看到了沒有,爹和娘是將你當作狼防了。”
容峘聽了,嘴角一勾,忍不住笑起來。
“你這孩子,盡胡說八道。”馬氏作勢又要打她。
容峘連忙攔住,“如果我有子衿這樣的閨女,我也會防着別人欺負她。”
這話?衆人聽了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纔好,葉子衿樂得哈哈大笑起來,“你這麼一說,我爹我娘和大哥,對你就更不放心了。”
馬氏見她沒羞沒臊,根本不像個小姑娘該有的樣子,氣得不知該怎麼教訓她纔好。
葉良祿倒是不在意,他看得出,不管葉子衿如何瘋,容峘對她都是縱容的態度,做爹的對這點兒真的是十分滿意。
一家人就這麼說定了,第二天早上,等太陽升起來,山上的露水都蒸發得差不多的時候,葉子衿吩咐搖光幾個將廚房裡準備的點心、調料和食盒全都帶上了。
天機幾個也過去幫忙,幾個侍衛幾乎身上全都背上了吃的。那架勢,還真的有出去遊玩的樣子。
馬氏和葉良祿見他們準備很充分,夫妻兩個也知道容峘的厲害之處,於是也沒有過多的詢問。
“草民參見王爺、王妃。”葉子衿他們剛出門,卻遇上了村長和村裡的幾個族老。
很顯然,他們是故意過來上門而來。
“還是叫我子衿吧,叫王妃,我聽着彆扭,還沒有成親了。”葉子衿懶洋洋地說。
“是,哦,不,即使你沒有和王爺成親,禮數也不能廢。”二族老搖着頭一本正經地說。
“隨便你們。”他們瞎折騰,葉子衿還懶得和他們扯了。
“王爺這是要出門?”村長遲疑地問。
“我們上山去查看地勢,看看深山之處有沒有好的泉眼。此外,順便看看還有哪些山頭比較適合種植果樹。”葉子衿笑眯眯地回答。
“王爺真的打算在這兒種植果樹?”村長吃驚地問。
“不錯,等酒廠做起來以後,我和子衿還準備做些果酒。”容峘笑眯眯地回答。
“正巧,我們就是爲了此事而來,想找王妃商量一下果苗種類和具體細節的問題。”大族老脫口而出。
“過兩天等我們下山回來再說吧。”葉子衿擺擺手,“現在不成。”
“不急,我們等王爺和王妃回來再說。”大族老恭恭敬敬地說。
葉子衿樂呵呵和大家客氣幾句,就和容峘帶着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當年到底是誰胡說八道,瞎說王妃是災星。照着我看,她分明就是個福星纔對。”六長老摸着鬍子感嘆。
“對對,王妃是真福星。我們村裡誰不是受了她的恩惠才過上了好日子。”村長故意強調恩惠二字。
“當初,好像岳氏是摔了一跤才提前生下了葉蘭澤。”三長老皺着眉說。
“老三,這話你又是聽誰說的?”二族老吃驚地問。
其餘幾個族老也疑惑地盯着他看。
“話是從賴氏嘴裡傳過,她說是聽穩婆提起過,後來大家都在傳葉蘭澤是福星,老葉家也是將葉蘭澤當作福星捧着,這事就不了了之。”三族老不好意思地回答。
“這麼大的事情,你咋不早說?”二族老埋怨他。
“我說啥好?福星災星,都是從老葉家傳出去的名聲,此事過去太久,賴氏又是在我媳婦那兒隨口一說,我哪記住?”三族老既有些心虛又有些委屈。
幾個族老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不過每個人心裡都留下了一絲疑問。
“既然子衿不在家裡,我們還是過兩日再來吧。”村長勸大家。說起來,他這個村長當得也有些憋屈,明明栽種果苗的事情,只要他一個人過來就行。可幾個族老倚老賣老非要跟來,沒辦法,他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過來了。
好在葉子衿不在家裡,也省得囉嗦。村長暗暗打定主意,下一次他就一個人過來。
“年紀大了,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另一邊,上山的葉子衿,也開始在背後說起幾個族老的壞話,“明明有村長,每一次搞得好像他們天大地大,天皇老子就他們幾個最大。”
“要不要下一次,我出面教訓他們一番?”容峘和她開玩笑。
“得了吧,明知我就是隨口抱怨幾句而已。說起來,鄉下家族之間和你們高門大戶裡面也差不多,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會有江湖。你捧着我,願意將葉家村發展成以後的根據地,可不就要將人拉攏好了。”葉子衿送了他一對白眼。
“既然全都明白,還要生氣?”容峘笑起來。
“子衿是看不慣他們倚老賣老的架勢。”葉蘇涼在一旁補充,“有時候我也看不慣,可是沒辦法,村子就這麼大,各家各戶之間全都沾親帶故。幾個族老的輩分大,在村子裡大多數人還是願意聽他們的嘮叨,我要是露出半分不滿,不被趕出村子也得捱罵受人排擠。”
“容峘,你想要將葉家村作爲根據地,你就不嫌棄村子太小了一些嗎?”葉子衿扭頭看着他問。
“嗯?你有主意?”容峘笑眯眯地拉着她走,天機幾個人則負責清理前面的道路。
“少來。”葉子衿再送一對衛生眼過去。
“正如你所說,有人的地方必定有江湖。別看他們在鄉下長大,面對利益的時候,他們比誰都要精明。”容峘笑眯眯地說。“葉家村的確太小,不過如果連葉家村都做不好的話,又談何管理好其餘的地方?”
“管不好?呵呵。”葉子衿忽然笑起來,“私心也罷,利益也罷,全都玩不過皇權。”..
“子衿,別胡說。”葉蘇涼被她大逆不道的話嚇了一跳,他緊張地看了容峘一眼。
“不用擔心。”容峘笑眯眯地瞥了葉蘇涼一眼,“子衿是我的王妃,夫妻本該同體。這兒沒有外人,你大可放心。”
葉蘇涼聽了,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來。不過,爲了警示子衿,他還是瞪了子衿一眼,“也就王爺願意縱容你,慣着你,要是被別人聽去,少不得又得爲王爺惹上是非。”
“歷朝歷代帝王不是重佛就是重道,他們無非也是爲了自身的利益。”葉蘇涼的警告對葉子衿半點兒用處也沒有。
她一邊走,一邊說自己的見解。
“那是皇上宅心仁厚,心繫天下。”葉蘇涼都快被她給氣死了。
“屁話。”葉子衿爆粗。
搖光幾個聽了,忍不住都笑了起來,他們跟着葉子衿時間久,對她時不時冒出幾句粗口早就習以爲常了。
跟着出來遊玩的玉海棠聽了,卻忍不住搖頭。
“沒你的事情。”葉子衿瞪了他一眼,“告訴你,今天的話,要是傳出去,第一個被追殺的人肯定就是你。”
“爲什麼不是他?”玉海棠不服氣,他惡狠狠地指着老頭。
“因爲他不是多嘴的人。”葉子衿很肯定地告訴他。
玉海棠
“要是歷代的帝王真的如二哥所說,他們就不會殺那麼多人了。”葉子衿冷笑,“能站到最後的人,哪個人手裡不沾點鮮血?”
“怕嗎?”容峘忽然緊張地看着她問。
“怕又怎麼樣?事到如今,我們葉家,乃至整個葉家村不是已經都被你給拖下水了。”葉子衿沒好氣地回答。
“我可以對天發誓,此生絕對不會負你。”容峘認真許諾。
“重情也罷,重利也罷。其實人心最不好把握,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葉子衿嘆口氣,“王爺可曾聽過洗腦二字?”
“洗腦?”容峘沒有開口,葉蘇涼卻傻眼了,“腦子也能洗嗎?”
“能,天下就沒有不能洗的東西。洗完了,自然也就乾淨了。”葉子衿嘆口氣說,“除去洗腦以外,最能讓人心聚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個人崇拜。”
“女娃娃,你倒是說說,腦子怎麼洗?”沒想到,連一向不問世事的老頭對她的話都來了興趣。
“假如一個人日日、月月、年年,在你們的耳邊唸叨一件事。你說,你會不會連做夢的時候都會夢到呢?”葉子衿笑眯眯地反問,“一個人再聰明,腦子卻只有一個。”
老頭和玉海棠同時傻眼了。
老頭甚至想到了,他在山上被師父操練的日子裡,他奶奶的,到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當年他在睡夢中都不敢反抗自己變態的師父呢?原來,他師父早就對他洗腦呢?
“逼到了極點,洗腦也沒有用。”老頭想到他師父最後被他追着打的場面,冷笑着反駁。
“誰告訴你,要逼着他們呢?”葉子衿冷笑,“逼人做事,那是最最下策的方法。要讓人爲你賣命,就得讓對方心甘情願。所以纔會有個人崇拜之說。當然除去個人崇拜意外,還得讓大家看到利益所在。”
“葉子衿,我忽然發現還是你最陰險。”玉海棠憋了半天,終於冒出一句話。
“呵呵。”天機冷笑兩聲,直接給了他拳。
“不是說逼人是最最下策的法子嗎?”玉海棠抱着肚子叫喚。
“對於沒腦子的人,這一條可以免除。”葉子衿樂呵呵地往上走。
老頭在前面東張西望,他忽然覺得葉子衿的個性還真對上了他的胃口。
容峘微微一笑,他見葉子衿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人也微微喘氣來,一伸手就將葉子衿的腰身攬住,然後抱起來。
葉子衿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
玉海棠見了,眼神閃了閃,內心十分不服氣。哼,憑什麼越清王就可以當衆耍流氓,他只是逗逗小姑娘就被人稱爲淫賊呢?
葉蘇涼也覺得有些不好,他剛要開口,天玄過去,也不出聲,直接將他拎起來在山上狂奔起來。
一行人的動作立刻變得更快,半個多時辰以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深山中的山坳出。
“這兒居然還有個莊子?”葉蘇涼被天玄放下來後,顧不上身體不舒服,立刻像個好奇寶寶觀察起四周。
和葉蘇離第一次來的時候不同,這兒已經被人搭建了不少堅固的石頭房子,房子建立得還比較特殊,橫七豎八,讓人看起來十分不舒服。
“八卦陣?”葉子衿驚訝得脫口而出。
“王妃也知道八卦陣?”天樞眼睛頓時亮了,天機等人也吃驚地看着她。
“我是知道八卦陣,在一本書上看過。不過,你讓我走位,我卻是不知道。所以你們也別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葉子衿懶洋洋地說。
對比房子,她對地裡的沉甸甸的稻穀更加有興趣。
不得不說,哪怕是雜交水稻的第一季實驗,葉子衿也能看得出,山坳中的這一片稻穀比外面村莊裡的稻穀長得要好得多。
“小人蔘見王爺。”聽到動靜,幾個身體帶着殘疾的漢子帶着婦人和孩子,過來給他們行了禮。
“起身吧。”容峘淡淡地發話。
“小人謝過王爺。”漢子連忙站起來。
“第一批長勢不錯,收下的稻穀收藏好,明年繼續。”容峘冷冷地發話。
“是,王爺。”一個漢子恭敬地回答,“稻穀馬上就可以收割,小的們一定會用心做事。”
“居然真的養了稻花魚。”葉子衿此時則歡喜地蹲在了稻田中。
“他們在山中出去一趟不容易,所以進山的時候,就將三年的糧食準備好了。牲畜和家禽也是趁小的時候帶進來,聽你提過稻花魚,所以就順便嘗試一下,平時的時候,他們也可以打打牙祭。”容峘學着她的模樣蹲下來,細心解釋幾句。
“房間這麼多,應該不會只有幾個人住在這兒吧?”葉子衿見給他們行禮的不僅僅有男子,還有不少的婦人和孩子。
“嗯,男女老少足有上千人。”容峘淡笑回答。
上千人,對於一個村落來說,真的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