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錢多串和費玉林被人陷害的事情坐實,那麼以後葉家的產品出去以後,肯定會無人問津。而葉家的作坊倒了,他們也會跟着倒黴。
這些道理,每天晚上去學堂,先生已經和他們講過了,當然他們回家以後,各家的族老長輩們也沒少對他們拎耳朵。
正因爲涉及到每個人的利益,所以所有上工的人,這才十分關心後續事情的發展。
葉子衿一出現在作坊裡,就有不少人過來打聽情況。
“你們只管做好手頭的事情,其餘的事情不用管。”葉子衿擺擺手。
上工的人聽了她的話,頓時鬆了一口氣。既然葉子衿讓繼續忙,那麼就說明,越清王和葉子衿已經想好了對策。
不大一會兒,幾個村的村長和族老就來到了作坊,然後進了後面的辦公室坐下。
葉子衿讓人關上門,小聲交待了他們幾句,幾個族老和村長本來還十分擔心。聽了她的話以後,個個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好半天,辦公室的門纔開了。
打鐵趁熱,幾個村的族老、村長回去後,立刻招了村裡一羣大人小孩老人,然後大家敲鑼打鼓一起往鎮上去了。
和葉家村有聯繫的不僅僅是附近的幾個村,還有不少村已經和葉子衿定下了君子協議,就坐等開春的時候,跟在葉子衿身後大搞種植的人。
他們雖然沒有嚐到甜頭,但他們也不傻呀。
要是葉家村的作坊倒下了,他們也會跟着倒黴。他們開春種植的玉米、辣椒、西紅樹或者甘蔗賣給誰?再比如說,過兩年果樹結的果子又賣給誰?
皇上固然可怕,但定州是越清王的封地。天高皇帝遠,誰還管皇上。再說了,不是還有那句老話嗎?官大不如現管的,在鄉下百姓的眼中,誰給奶吃,誰就是娘。
幾乎是一呼百應,很快的,加入去鎮上的人越來越多。
陌上秋在鎮上的衙門裡正在當大爺,縣令站在他身後伺候着,一羣衙役站在下面也是百般無聊。
衙役們是真的無聊,陌上秋審案和別人不同。
因爲接受案件比較倉促,而費玉林和錢多串只是嫌疑犯,並不是真正的犯人。所以陌上秋這傢伙爲了能折騰費玉林和錢多串一番,乾脆就將這兩個人隔一段時間提留出來,然後問一大堆的廢話。
在衙役們看來,陌上秋純粹就是沒事找事,完全就是假公濟私在報復費玉林和錢多串。
當然這話只能放在心裡說說,實際上,誰也不敢真的說出口。
錢多串和費玉林卻不敢掉以輕心,陌上秋的大名他們早就聽說過了。陌上秋在南靖國絕對算得上一隻老狐狸。
於是費玉林和錢多串就怕陌上秋在不經意之中,精心挖了一個坑讓他們往裡面跳。
“乾州、青州和惠允三地,你們銷售了多少醬油?”臨近中午,陌上秋又開始抽風了。
“丞相大人問的是哪一種醬油?”費玉林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出去醬油,料酒,各種陳醋也有。”錢多串回答,他覺得自己有些不走運。明明醬油之類的調味品,容峘和葉子衿一直不然他插手。
最後還是他鬧着,硬是用梯田威脅了他們纔得到了一批貨。
好了,銀子賺到了一大把,涼水也開始塞牙了。
錢多串覺得出去以後,他一定得到寺廟中好好燒一炷香。
“生抽賣出多少?老抽又發貨多少,此外還有醋和料酒,也說說。”陌上秋笑眯眯地問。
這哪是審案,分明就是打聽人家銷售情況機密來了。
衙門站得蛋疼,個個暗暗在心裡將陌上秋罵了一通。..
“哐哐。”
“噼裡啪啦。”
衙門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炮竹聲,中間還混雜着敲鑼打鼓的聲音,以及一大羣人各色的吵雜聲。
“平安鎮遇上了什麼喜事?”陌上秋懶洋洋地問。
“還不出看看。”縣令聽明白陌上秋的意思,立刻瞪了一旁幾乎要打瞌睡的衙役們。
一個衙役沒有辦法,只好飛流一般跑出去看個究竟。
他出去不大一會又回來了,“回稟相爺、老爺,外面的是葉家村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來特意過來感激相爺的。”
感激他?陌上秋有些發懵。
“讓他們進來。”縣令眼睛一亮,這個時候葉家村和附近的人過來感激陌上秋,想想事情都不尋常。說實在話,陌上秋在這兒,他半點兒也不覺得自在,縣令巴不得陌上秋早點兒離開衙門纔好了。
所以,他不介意將事情鬧得更大一些。
外面喧鬧聲越來越大,接着衙役又跑進來稟報,“外面的人跪了一地,聲稱相爺愛民如子了。”
陌上秋聽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愛民如子,他?還是算了吧,他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草民見過相爺。”
“相爺爲我們捐資助學,實乃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員呀。”
“是呀,相爺如此愛民,我等無以爲報,決定將相爺的名字刻在橋頭,以供後人歌頌其功德。”
“對對。”
大家七嘴八舌,根本容不得陌上秋開口,當然陌上秋也聽得一頭霧水。
他什麼時候出資助學呢?爲什麼要將他的名字刻在橋頭上?
不過這兩條消息對於他來說,都不算是好事情呀。
朝廷之上,雖然皇上還老當益壯,但朝中分派卻很嚴重。
太子黨、八皇子黨向來爭鬥不休,他這個一國之相卻一直保持中立派,但如果他的大名被留在定州,而且還是以出資助學和建橋的名義留下,那麼他就要跟着倒黴了。
想到這兒,陌上秋倒是挺佩服越清王。
太子黨和八皇子黨在朝廷上鬥得厲害,後宮上演的宮廷計也厲害。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其實各有勝負。反過來瞧瞧容峘,人家不聲不響,就能將天下將士的心籠絡起來,這份淡定,以不變應萬變,纔是真心的厲害。
陌上秋想到才領到地差事,又忍不住嘆口氣。他就是想出來隨便走走,怎麼就成了拉皮條的老鴇,就成了小人,現在好了,一不留神,又被葉子衿和容峘算計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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