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如果肺泡可以氣炸，上官婉容真不知道自己炸掉多少個的了。
明明慕雲裳就站在她的眼前，可上官婉容對她卻是着實一點辦法也沒有。
“娘，雲裳堂姐說的是好話呀，你怎麼越發生氣呢，快起來，地下太涼，着涼身體可不大好。”
從外頭回來的慕京遠，心情大好得想要過來攙扶上官婉容一把。
未曾想，慕京遠卻被上官婉容狠狠一甩袖，痛叱道，“你這個傻兒子，你以爲她真的是在說好話？”
“喲，難不成二嬸孃剛纔不是在祝福我和相公的，而是在詛咒我和相公來着？”
慕雲裳那一句貌似俏皮的試探，卻叫在場的人在一度認清上官婉容她心內無比狠毒陰暗的內心。
這，要多麼齷蹉狠心的性格才能夠造就她上官婉容這麼一個人？
“哎呀，真是人心不古呀。”
“虧上官婉容還爲人家的嬸孃，這樣狠毒的心，比虎狼更惡毒哇。”
“人家雲裳和她相公生活多麼幸福美滿呀，上官婉容就想着詛咒人家，嘖嘖，這人品也太叫人不齒。”
“也是，自打慕香香嫁去白雲鎮，貌似劉邈這個夫君，並不是好良配，聽聞慕香香在劉府，天天被其夫君暴打。人家雲裳跟他老公好得蜜裡調了油似的，別提有多恩愛了呢，這雲裳她二嬸孃呀，一定是在嫉妒慕雲裳，嫉妒大伯房一家着呢。”
衆人的聲音，就好比蜜蜂似的，嗡嗡嗡，不停得轟炸開來。
小鄉村裡頭就是小，一有什麼，不用等明天，很快就會傳到鄰鎮去。
慕老爺子瞧不過，好歹也是自己的家事，不好被人看了笑話去，忙叫三個兒子們將堂屋大門關起來，旋而掌上蠟燭，繼續議論家事。
饒是將大門關起來，可好熱鬧的鄰居們聽老慕家的家事正聽着上癮子呢，如何能放過這樣精彩的好戲。
鄰居們繼續窩在牆角根繼續聽他們的……
“上官婉容，你行爲不端，我老慕家絕難留你。你自己不日就收拾一下，滾回你的上官孃家。”
慕老爺子在堂屋內，繼續發話。
上官婉容不敢不聽從，只是，她還抱着一絲幻想，跪在慕老爺子足下，哭泣得極爲慘烈，“爹呀，好歹看在媳婦兒平日裡孝順您孝敬您不錯的份兒，饒恕過媳婦兒一回吧，媳婦兒真的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呀。”
“若真的知錯了，也不見你跟我那雲裳孫女道歉？真知道錯了，也不見得你教得好香香和京遠兩個孩子？哼，我們老慕家的名聲都被你這個上官家的女子敗壞了，通通敗壞啦。”
慕老爺子這一次堅決要維護大孫女慕雲裳。
至於慕老太，直到現在，依舊不敢多吭聲一句話的呢。
慕老太從來不敢想的是，老頭子開始嚴肅管事了，而且，還管得如此之厲，實在是超乎她的意外。
索性，慕老太選擇閉嘴，她擅長玩得一套風后轉舵，到底是活了一大把年紀，她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再說，她也是知道的，慕老爺子管得了一時，能管得了一世？
說時遲那時快，慕老太馬上給上官婉容使了一個眼色。
上官婉容也不傻，馬上順應慕老太的意思，趕緊俯首道歉，先是對着慕雲裳以及鄭氏道歉，“雲裳侄女，是二嬸孃錯了，二嬸孃這一招錯得離譜了呀，還有她大伯孃啊，求求你原諒，好歹你也是我的大嫂，咱們是妯娌，是一家人的人哪。”
聲音非常之懇切得到了一種令人無比動容的地步，若是不瞭解上官婉容的外人看來，一定真的會被上官婉容給感動。
可惜，大房媳婦鄭氏不會，三房媳婦林嬌不會，慕雲裳這個大房孫女更是不會！
誰都知道，上官婉容這個攪家精，更擅長的便是這一套假哭沒眼淚，破布擦雞屎的煽情好把戲。
可以說，大家都看膩煩。
可是偏偏呢，慕老爺子最最是不喜歡聽見女人哭泣，他一覺得女人哭泣就好比那哭喪，日後整個家族都是要倒大黴的呢。
精明如祖母她，她就是掐準慕老爺子的性情，所以纔會叫上官婉容搞這麼一套。
果然，慕老爺子好像不在追究上官婉容何時動身滾去孃家這麼一件事。
慕老爺子轉移話題道，“這一次，京遠是要跟鎮上開茶樓的薛家千金定親的，我們老慕家的香火是一定要一代一代得流傳下去，不過這銀錢，你們二房的人，自己想辦法！”
“爹，那足足好幾百兩銀子呢，人家是開茶樓的，要求的聘禮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承受的…爹…”
二叔慕刀欲言又止。
“說你是畜生，一點也不爲過！上一次，雲裳大孫女嫁去張家，你可是分一半的彩禮，還有香香的彩禮錢，當然，還不包括香香偷偷往你們二房劃拉的那些…慕刀…你這個不爭氣的畜生…我知道你拿不出來…是全部又進了吉祥賭坊的賬了是不？怎麼，還有臉蛋向你大哥和三弟要錢？慕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慕老爺子趁勢抓起手邊上的一個用來坐的錦杌子，狠狠砸嚮慕刀的腦門。
頃刻間，慕刀腦門崩出猩紅的血水來。
慕老太一看，慌亂了神，驚叫高聲，帶着極力的哭腔，“哎呀！我的天吶！老頭子啊，好歹你的兒，你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啊。”
原本跪在地上猶如死狗一般的上官婉容，蹦躂一下起來，抱住滿臉是血水的慕刀，“天吶，這是該咋的呀。救命啊，救命啊！”
“大堂姐！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慕京遠突然跑過來苦苦央求着慕雲裳。
一旁的慕京陶也嚇壞，趕緊抓一把慕雲裳的袖子，“姐姐，京遠堂哥他剛剛拿冰糖葫蘆給我吃，你快救救二叔叔。”
原來，剛纔慕雲裳進慕家小院子，京陶弟弟吃着手裡頭的冰糖葫蘆，原是慕京遠給的。
呵呵，想想慕京遠他會是這麼好心的麼，京陶弟弟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很容易被人用吃的就一秒鐘給收買。
慕雲裳淡淡得走過去，檢查一下慕刀額頭上的傷口，道，“沒事兒，只是皮外傷，敷一點藥便好。”
“慕雲裳！你這話不能亂說，什麼皮外傷，很明顯你二叔是不行了呀，是快要……”
二嬸孃向來是那種火上澆油的那種人，她繼續道，“剛纔若不是你在一旁挑唆，你二叔何至於被你祖父用小錦杌砸的腦袋一命嗚呼了呀。”
“我？”慕雲裳沒有想到，上官婉容竟然會是這般一個厚顏無恥的，真真兒是什麼帽子都敢往慕雲裳的頭上扣去。
“二嫂慣會喜歡賴人的，別賴錯了人！呵——”
林嬌冷冷一笑。她這心裡頭最是討厭上官婉容，她跟鄭氏一樣，也着實被上官婉容這個令人神憎鬼厭的攪家精壓迫得不輕呢。
二嬸孃只顧着什麼也聽不見似的，抱着二叔慕刀一直狂吼，“哎喲，我的夫君哪，你可千萬不能去，去了，我也不想活！”
“吼哪門子喪！死賤人！滾去你孃家去！我瞧着老二就跟大孫女說的一樣，是皮外傷！”
怒到極點的慕老太，拿起手邊的柺杖，狠狠抄着上官婉容的肚子，捅上兩道。
疼得上官婉容滿肚肥腸子一蜷縮的劇痛，那樣的痛苦，不會比慕刀被砸傷腦袋的疼。
慕雲裳看到這樣一幕兒，這心裡頭忍不住樂花花的呀，方纔祖母還幫着二嬸孃上官婉容來着。
眼下，又是拿着柺杖狠狠捅她，真是又是恨又是愛的，互相傷害呀。
想到這裡，慕雲裳嘴角浮過一抹玩味的弧度。
該！
二嬸孃自有她的惡婆婆磋磨，倒是令慕雲裳省事不少。
“祖母，別罵孃親了，一切都是孫兒的錯。”
噗通一聲，慕京遠跪在慕老太腳邊。
慕老太哪裡捨得自己的愛孫下跪，忙攙起他，“京遠，你這是做什麼，你娘有錯，錯的又不在你。”
“我知道，可是也因爲我，這事兒才引起來的呢。”
慕京遠垂頭喪氣，他好歹年輕氣盛，那一雙眸子卻早早染上了晦暗的色彩。
慕雲裳是知道是平日裡二嬸孃的特殊家教，令慕京遠變得此般，不似別人家正常陽光的少年。
“你這孩子，你這是愚孝知道嗎？”
慕老太很是無語得拽了一下慕京遠的手臂。
聽到這話，慕雲裳忍不住喉嚨癢，倒是想要對祖母說一說，當初父親慕大山和孃親鄭氏，恐怕也是這般對着祖母愚孝的吧。
當時慕雲裳一口吞下那砒霜，也不見得慕老太將“愚孝”二字說出口的？
偏心，依舊是偏心啊，偏心不止一點點！
“老二媳婦！你一天呆在慕家，就是慕家的人，想必你的雲裳侄女肚子也餓了，快去煮飯去！煮得可口一些。煮好了飯，你收拾一下，明天就離開這個家吧。”
慕老爺子命令道，旋而又將慕雲裳喚過來，親自問她接下來該吃些什麼藥，纔可以讓自己的身體保持眼下這般精健。
正所謂病去如抽絲，病來如山倒，慕老爺子太清楚此間的感覺。
所以越是這樣，慕老爺子越是懂得珍惜。
慕雲裳知道祖父這般想法，更是尋常不過，失去過一次健康機會的人，總是會懂得珍惜的。
相反，那些不曾失去過的人，如何會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