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給我的？”
慕京陶的性子再倔強，也倔強不過十根可口美味的冰糖葫蘆啊。
慕京陶小小年紀，抱着一股子狐疑之後，旋兒又覺得不妥，“你幹嘛給我錢？孃親說了，京陶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京陶不要！”
“咳咳…”
看這個虎頭虎腦的樣子，張玉堂忍不住笑了。
這是慕京遠第一次看見姐夫笑，哪怕方纔祖父父母在的時候，也沒有見姐夫這樣笑的。
小小的京陶以爲姐夫的臉是從冰川上邊拓印下來的，壓根兒不懂得笑呢。
可姐夫着實笑得很好看，慕京遠想，姐夫一定很有學問吧，雖然姐夫生病了，可他那樣高貴出塵的舉止，長大以後，京陶也是要學習他那樣的。
他心裡頭是這麼想，可慕京陶的嘴巴上卻沒有這麼說，他想的更多，還是自己的姐姐慕雲裳。
“你拿起吧，你是個壞人！我纔不要你的臭錢！”
往後退一步的慕京陶很是警惕得盯着張玉堂。
“第一，我不是陌生人，相反，我是你的家人，因爲我是你姐姐的丈夫，是你的姐夫。第二，我不是壞人。姐夫我是好人。至少我不會想着要害你。”
鬼使神差的，張玉堂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對一個黃毛小娃娃頗有耐心得解釋。
“是嗎？你真的不是壞人嗎？”
慕京陶咬咬紅紅的嘴皮子，“可我聽二嬸孃說，姐姐嫁過去以後就是個活寡婦，你讓姐姐成爲活寡婦，所以京陶恨你！討厭你！討厭你害我姐姐！哼！”
原來這小娃子恨上自己，是這麼一回事。
兀自點點頭的張玉堂也想到這層上，他也絕然不是一個眼拙的人，娘子的二嬸孃上官氏以及那個什麼慕香香絕非省油的燈籠。
不過，張玉堂說什麼也不會讓小舅子誤會自己，要知道，一個小孩子，若他從小的時候有了心結，卻不幫他疏通長大，長大以後便會變成一個大疙瘩的。
就好像現在的自己，想想當初母妃將襁褓中的自己拋棄在藥香村的荒野之中……
莫名得，張玉堂的眼眶紅紅的，下一秒，他很快掩飾自己的感情，對着慕京陶笑笑，“京陶，你放心，姐夫永遠不會傷害你姐姐，也不會讓你姐姐當活寡婦的呢，以後，姐夫和你姐姐還會給你生可愛的小外甥玩呢，到時候，你可以當舅舅？你可願意？”
“我可以當舅舅？這是真的嗎？姐姐的孩子？”
說起來，慕京陶眼珠子發出乍然的光芒，竟然有一絲期待。
“真的是，是真的。”
張玉堂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十枚銅錢放在慕京陶的手心裡，一顆顆得數給他，“若是不夠了，隨時叫姐夫拿，聽見了嗎？”
“聽見了。”慕京陶若有所悟得點點頭。
“還有，以後，除了你爹孃的話，你姐姐和姐夫的話，其他人的話，不必聽，知道嗎？”
張玉堂又囑咐一句。
慕京陶點點頭。
不過人家慕京陶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小外甥的問題，拽着張玉堂的手不放，“姐夫，你說，你和姐姐會生小外甥給京陶玩，那什麼時候生啊，京陶好想跟小外甥一起玩啊，京陶要教他玩泥巴，放風箏，捉泥鰍，踢蹴鞠，好多好多好玩的，京陶都要教他呢……”
“很快，很快的，或許今天晚上就生。”
張玉堂竊竊一笑。
卻是正好被端着洗菜水出門的慕雲裳看到這一幕。
慕雲裳咬着貝齒，臉蛋兒通紅，也不好責罵什麼的，若是罵張玉堂的話，豈不是要被二房的人所揣測。
罷了，這樣也好，最起碼在京陶弟弟面前假裝恩愛的話，聽到祖父祖母的耳朵裡，他們也是會歡喜的呢。
既然慕雲裳不做聲，那就是表示默許，張玉堂這會子乾脆順着杆兒往上爬。
“京陶，你如果不相信的呢，就去問問你姐姐？”
張玉堂的話雖然是衝着慕京陶說的，卻是對着慕雲裳一陣邪邪得笑呢。
偏偏慕京陶弟弟還很天真很可愛，竟然跑過來，拉着慕雲裳的手，“姐姐，姐夫說你們今晚就生小外甥，是不是真的呀，那麼明天的話，我就能跟小外甥一起玩泥巴了，是不是這樣呀…”
“別聽你姐夫瞎說。”
慕雲裳臉紅豔豔得就好比紅蘋果。
如果此番咬一口的話，一定清甜又多汁的，至少此時此刻張玉堂是這麼想的。
“好了，女婿，女兒，吃飯了！”
鄭氏走出門來，拿手攢了攢圍裙，對小夫妻說道。
“知道的，娘。”
張玉堂很有禮貌。對於鄭氏這個和藹可親的丈母孃，張玉堂倒是真心覺得她跟母親很相似。
這話不是應該慕雲裳先說出口的麼，怎麼反過來卻是張玉堂先說的。
此間張玉堂真的有一股子反客爲主的魄力呢。
慕雲裳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其實也所謂了。
慕雲裳想得倒是挺開。
慕大山買了新鮮的滷味回來，鄭氏做了最後一大盤滷菜。
滷菜原是現成的，鄭氏只要再加入青椒紅椒和洋蔥一頓兒爆炒，就可以碼出鍋，相當得幹勁利索。
“大家快吃吧，孫女婿，快吃菜啊。”
祖父祖母給張玉堂夾滿滿一碗菜餚。
張玉堂吃得時候，也極具文雅。
就連好歹去鎮上讀了幾年私塾的慕京遠，也挺佩服張玉堂滿身的文雅氣息。
他那濯濯而不妖華的通身貴族氣派，折服了慕京遠，更別提滿座之人。
慕香香在某個瞬間，竟然有一絲絲後悔的感覺，如果之前是自己嫁過去，而絕非那個臭丫頭慕雲裳，那麼眼前的翩翩佳公子可就是自己的相公了。
“相公，快吃，天黑之前我們還要回去呢。”
慕雲裳提點道。
張玉堂輕輕得點點頭。
小夫妻之間難得的一點默契，卻是在慕香香看來，很是羨慕的。
慕香香動了幾口，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吃。”
“妹妹，你也才吃幾口。”慕京遠喊着，心想妹妹是怎麼了，難不成他看見張玉堂這般清貴出塵的儀態，然後後悔了是嗎？
可這天底下，卻是沒有後悔藥的呢。
慕老太雖是上過年紀，可眼不瞎，更何況她活了一輩子，什麼樣的事兒沒有見識過，這二房孫女香香只怕是對人家張玉堂動了其他的心思。
哼，上不得檯面的！
慕老太對慕香香的表現，很是不滿。
這一幕，慕雲裳可着實看在眼底，這樣以後，只怕慕香香妹妹在這個家可就難過咯！
連慕家老太都看出來，更別提英明睿智的慕老爺子，以及慕家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