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許諾諾剛擦去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抽了抽鼻子道:“大夫說我娘身子太虛,氣血不足,心失所養什麼的,要趕緊吃藥補養身子,不然……不然怕是撐不了太久……”
老許頭沒想到事情這樣嚴重,眉頭越鎖越緊,見許諾諾一臉淚水,嘆了口氣,給她擦擦臉頰道:“別急,爺和你爹會想法子的。”
“方子裡要人蔘要丹蔘還有好些個別的藥,殷實人家都吃不起呢,更別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了。”許諾諾的聲音越來越輕,“家裡原本就沒幾個錢兒,奶怕是還要先給二叔還債的……”
老許頭沒想到許諾諾這樣敏感,竟然一語中的,臉色不免訕訕,用力咳嗽幾聲才說:“你爹在老屋那邊還有事,等會兒你小姑來幫你照顧你娘和你們幾個……”
許諾諾卻忽然打斷他道:“我爹在老屋幹啥呢?得趕緊去給我娘抓藥纔是正經,還有什麼事兒大得過人命去?”
“是,是該抓藥,你別急,我回去就叫你四叔進城抓藥,你四叔識字,比你爹去強。”老許頭趕緊圓道。
其實許諾諾心裡知道,許老三應該是在老太太那邊碰了釘子,雖說是想讓他能有個深刻的記憶,可心裡又着實惦記。
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發問,到底還是被她嚥了回去,雖然現在有些不是時候,但還是應該給許老三一些時間,讓他把這件事自己消化掉。
許老太太一天都沒着家,不知道是怕自己走了老二兩口子再打起來,還是因爲用家裡的錢給老二填了窟窿不敢回去。
許老三一覺睡到傍晚時分,這纔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只覺眼睛酸澀腫脹得難受,太陽穴也是跳痛得厲害,心裡惦記着家裡,在老屋片刻都呆不住就要回家。
老許頭忽然叫住他道:“老三,這個你先拿去用,別跟你娘說。”說罷從懷裡掏出兩塊碎銀子,塞在許老三的手裡。
許老三接過來略一掂量,約莫能有二兩多銀子,不由得一驚道:“爹,你哪兒來的銀子?”
老許頭不想多加解釋,只說:“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反正不是偷來搶來的。下晌已經讓老四去城裡抓藥了,若是路上不耽擱,晚上就該回來了,趕緊給諾諾娘吃藥纔是正經,玲子在你家幫着看孩子和照顧呢,你也趕緊回去吧,別讓家裡擔心。”最後卻還是忍不住囑咐道,“你自己好生收着,別跟別人提起,尤其是千萬別讓你娘知道。”
“什麼東西別讓我知道?”許老太太從外頭進來只聽到最後一句,下意識地開口問道,等看到老許頭不自然的神色,心裡頓時警惕起來,狐疑地看着爺倆問,“你們幹什麼了,怎麼還要瞞着我?”
“我們能幹什麼,我倒要問問你今個兒是要幹什麼!”老許頭沒有回答問題,反倒指責回去,“我早就說了讓老二自己還錢,你揹着我把家裡的錢偷出去給他還債,我還沒說你呢,你倒是會倒打一耙!”
許老太太這纔想起今天自己做的事,頓時就沒了底氣,囁嚅道:“那……那些放印子錢的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若是不還錢……萬一老二有個什麼好歹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