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空這麼說着,老四媳婦卻第一個跳了出來。
“什麼無權過問,什麼你自己掙的,你是從哪裡掙的?要不是有我們許府在後邊支撐着,你又哪裡能夠掙到半分錢?二哥啊,二哥,你可不能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們大家心裡可都明白。”老四媳婦這麼一鬧,老三也附和起來。
“就是啊,二哥,哦,不,文空兄弟,你這錢到底是從哪裡掙來的,我們怎麼會不清楚呢?
當初在殿堂上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拿許家一分一毫,如今怎麼就突然變了臉了呢?
哎呀,我說文空兄弟,你可不能在爹孃面前討了好,然後又來欺負我們這些弟弟妹妹的,要知道我們今日可是奉了婆婆的命令來‘送’你們出府的呢,我想這裡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你們自己心裡也明白吧!”
老三媳婦這麼說着,許文空的手猛地握緊,他狠狠地瞪了她們兩人一眼,剛要說話,清雅已經忍不住出了聲,“老三媳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在爹孃面前討了好,又來欺負你們,我們一傢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們了?
你們平日裡說過我們什麼,我們可曾說過半句抱怨的話?
這些年來,在府裡有什麼事情我也都是讓着你們,你們現在是想怎樣?我這包袱裡邊的東西都是我從我孃家帶過來的,難道這些東西你們都還要拿走嗎?”
清雅這麼說着,老三卻笑了起來,“喲,原來是你孃家的東西啊?但是……那又怎麼樣?你沒聽過嫁過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嗎?
你既然已經嫁入了我們許府,那你所有的東西便都是許府的,你又有什麼支配的權利?清雅我告訴你,不是你在讓着我,是你自己沒本事,管不了這個家。
說什麼讓?你以爲你很大度嗎?我可是從來都不覺得,要是你大度,平日裡你婆家帶來什麼好東西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拿出來半分,分給我們這些姐妹們?
哼!你就不要再裝了,誰不知道你們清家是名門閨秀,你是清家的大小姐,但是即使是這樣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要像落水狗一樣要被趕出許府?
哼!清雅,裝什麼清高,我告訴你,今天我還就要把這包袱給留下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準備怎麼辦!”
老三媳婦這麼說着,就要去搶許文空他們放在桌上的包袱,可是許文空這一次卻是真的氣着了,他一個大步跨到了桌子旁邊,將包袱抱起,便一手往老三媳婦的身上推去。
老三媳婦平日裡就是個橫的,如今見許文空一把推來,哪還會罷休?抓住桌上的一個茶杯就扔了過去,“老二,難道你真的敢打我?你信不信,今日你要是碰了我一根汗毛,我就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老三媳婦這麼吼着,眼睛通紅。
而此時老四媳婦也趕了過來,幫着老三媳婦要搶許文空懷裡的包袱。
大姐和五妹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在一開始,她們便只想進來分一杯羹,但是卻沒有料到事情進展到了這一地步。
其實對於老二,她們心中雖怨,但也不想做得太絕,可是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她們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兩人便也加入了搶包袱的行列。
而許文空雖然有心想要避開她們這幾個瘋女人,可是到底一拳難敵四手,這不,雖然有清雅和許依依在旁邊幫忙,但是幾人平日裡都是舞文弄墨的“文人”,要打架還真的沒有什麼門路,一下子就被其他四人推到了一邊,包袱也被搶了去,“譁!”地一聲,散落一地。
老三媳婦他們看着這散開的包袱也是一陣傻眼,但是清雅卻更加疼惜。這包袱裡邊有她孃親送給她的陪嫁——玉鐲子,如今卻被這幾人摔碎了,這怎麼能不讓她眼睛發紅,心痛如絞?
而許文空此時也十分明白自己妻子的心思,所以他終於什麼也顧不得了,操起旁邊的一把椅子就往老三媳婦那幾人的地方奔去,“你們都給我滾!給我滾出去!”許文空這麼吼着,而原本那些因爲包袱散了愣在那裡的幾人,也跟着反應了過來。
見到許文空的兇相,幾人心中終於有了幾分害怕。但是終究還是硬氣地只稍微後退了那麼幾步,避開了許文空奔過來的勢頭,就停在了那裡。
而許文空現在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那地上的碎片已經讓他傷透了心。自己的妻子有多麼寶貝這個玉鐲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如今卻因爲他而碎了,這讓許文空怎麼向清雅交代?怎麼向岳父岳母一家交代?
他許文空好歹也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現在卻連妻子的一件飾物都保護不好,不!他不是男人!許文空這麼想着,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扇下了一巴掌。
而清雅卻心疼地奔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許文空,“文空,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許依依此時也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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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自己的爹孃這麼傷心,她不要爹爹自己打自己。所以許依依一下子撲進了許文空與清雅的懷裡,緊緊地揪着他們,就是不放開。
而老三、老四、大姐、五妹他們幾人,見到這個場景,也不由得有些呆了。
其實在他們見到包袱裡邊的東西的時候,心中都有點後悔了。
原因無他,因爲包袱裡邊幾乎什麼都沒有,就幾套老舊的換洗衣服,再加上那麼一兩貫錢,還有一個陪嫁的玉鐲子,然後便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那玉鐲子如今還摔碎了……
故而,老三、老四媳婦臉上都有點訕訕,大姐和五妹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羞愧。
可是許文空卻在這個時候擡起了頭來,他眼睛發紅,額上青筋暴起,就連原本清秀的面孔如今也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看着老三她們,突然大笑了起來,“好,你們果真是好的。
曾經我許文空爲了許家不知付出了多少,如今卻遭受這樣的侮辱,老三、老四還有大姐、小妹,你們果然都是好的,真真的好!
只可笑我許文空頂天立地,如今卻連自己妻子的一件首飾都保護不住,我真是愧爲男兒。
但是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今日之事,我許文空定當銘記在心,他日,如果你們膽敢再來欺侮我們一家,對我的妻子、女兒做出任何不善的事情,你們也別怪我許文空不講昔日的情分,到時候,我就是拼了我這一條命,我也要將這份公道給討回來!
我許文空說到做到!
你們不就是想要我許文空這份家業嗎?真真是可笑。
但是老三你給我記住了,我許文空雖然從來都沒有打過女人,但是如果以後再讓我見到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我許文空在這裡發誓,定將十倍奉還!”
說完,許文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老三媳婦,直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才收了回來。
但是轉而,許文空的臉上便是沉沉的痛。
他顫抖着手將地上的碎片一一撿起,放進了手巾裡,而清雅則是怔怔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當許文空撿起最後一片碎片的時候,他擡起了頭,看着自己的妻子,“清雅,是我對不起你!”許文空這麼說着,將手中的手巾放進了清雅的手裡。
清雅卻是哭得淚眼朦朧,“文空!”她喊着,許文空則是心痛地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裡,“清雅。”許文空在清雅的耳邊低呼,終於落下淚來。
而老三、老四、大姐、五妹幾人見到這一幕,最終也不敢再在屋裡停留,只都灰溜溜地走了出去。老三是被嚇走的,老四也心有餘悸。
大姐心中雖然不好受,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有五妹,終究還是有些不忍,默默地回到屋裡,將手中的物品放下之後,看了許文空他們一眼也走了,只是走時,她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在想什麼,只是突然間有些恍惚。
而許依依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緊緊地握着拉着爹孃衣服的手,然後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爹爹將孃親抱在懷裡。
“爹,那些壞人都走了。”
許依依輕聲說着,許文空則是憐惜地將許依依摟進了懷裡,摸了摸她的頭髮,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嘆。
而清雅哭了一陣之後也慢慢站了起來,她本不是個軟弱之人,只是在這許家大宅裡,她終究還是太過於天真。
如今遭受了這麼一出,她也漸漸明白了過來,有些事情哭是沒有用的,今日之事,她將永遠記在心裡,只是她卻不能嚇着了她的許依依,所以清雅將許依依從夫君的懷裡接了過來,然後默默地看着夫君將包袱收好,緊接着幾人便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們走的問心無愧。
因爲欠這府裡所有人的,他們已經還清了。從此以後,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無需進一步這可怕的牢籠。
只是這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也許一切都還只是個未知數。
所以,當許文空他們經過老五放在門邊的那幾件物品的事情,終究只是嗤聲一笑,現在還做這些做什麼?還不如索性什麼事情都做全了,也落得他們一個清靜,免得以後爲了此事糾纏不清,他們才真的沒有個安寧的時候!
只是他們心中想要將此事徹底瞭解了,可是這真正了結的時候卻還遠遠沒有來到……
許文空就這樣帶着自己的妻子、女兒走出了生養他三十多年的家。
在走出去的那一刻,許文空的心情十分複雜。
曾經爹爹的疼愛依舊浮現在心裡,可是如今卻變得那麼那麼遙遠。而曾經那些所謂的好兄弟,好姐妹,此時更是迫不及待地將他給驅逐出許家,這讓許文空更是傷透了心,神色間便不由得有了幾分頹然起來。
而清雅站在旁邊摟着自己夫君的臂腕,臉上也帶着幾分擔憂,但是她體貼的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拉住了許依依的手,然後跟着夫君,任由他帶着她們一步步往前邊走去。
等她們終於到家的時候,一所破舊的房子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一個長滿枯草的庭院,幾間破屋,外加屋後一大塊空地,與一個散發着惡臭味的池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見到這一幕的時候,清雅的神色也不由得變了再變,而許文空此時對妻子與女兒的愧疚也越發地深了起來。
“清雅。”許文空愧疚地喊了一聲,看着自己的妻子。
清雅卻只是淡笑着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然後摟緊了自己的女兒,輕輕說道:“文空,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們既然已經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那麼從今以後,我們三人就要好好地過。
你放心,這裡雖然破敗了一點,但卻有你,有我們的女兒,我的心裡就已經十分滿足了。你也知道,我平日裡最煩的就是那些庭院中的爭鬥,如今我們既然已經走了出來,那就好好地過吧。
文空,你也不必愧疚,能夠嫁給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所以,現在我們一起收拾一下吧,你看,許依依都有點累了,我們不如先騰出一個地方出來,讓許依依好好休息休息。”
清雅的話,讓許文空心中又感動又慚愧,但是他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所以狠狠地握了一下妻子的手之後,他便主動將幾個包袱都接在了自己肩上,“好,我們就先給咱們的女兒騰出一個地方,然後我們再好好將這裡收拾一下。”
見到自己的夫君終於振作了起來,沒有先前的頹廢之色,清雅的笑容中終於帶上了幾分甜蜜。“嗯。”她狠狠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與許文空相視一笑。
而正在此時,許依依卻從清雅的懷中擡起了頭來,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爹孃,嘴巴嘟得老高,不滿地說道:“爹爹孃親,你們欺負許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