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最後這一句話說得極重極重,許府裡邊所有人聽了,都不由得蒼白了臉,沒有人膽敢說上一句話。
而許青山看着這樣的一幕,心終於疼痛了起來。想不到他許青山勤勉一世卻養出了這樣一幫不肖子孫,好!果真是好!
想到這裡,許青山不怒反笑,他一個個朝着自己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看了過去,卻只見他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看他,不由得心中長長一嘆,
“既然你們,我都已經管不住了,從此以後,你們任何的事情都不必再來和我說,這麼些年我也已經累了。
許文空的那件事情,我自當處理好,許生,既然你們都爲他求情,那就打斷兩條腿吧,但是茅山的那塊地,我已經給了許文空,你們永世都不得再討還!
而且,從此往後,你們誰如果還膽敢再惹是生非,那麼別怪我老頭子不客氣,許生便是你們的前車之鑑!”
老爺子這麼說完,便走出了大廳,走時沒有看着屋中任何的一個人。
而許文成和路娘哭倒在了地,其他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同時心中還有着幾分彷徨。
老爺子今日這番說說的是極重極重了,許家的生意與其說是他們幾人在打理,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纔會對他們如此關照。一旦老爺子說不再管這些凡事了,那麼他們今後的日子恐怕便沒有先前那麼如意了。
並且老爺子這麼一走,這許家恐怕就真的要散了。
認識到這一點,許家人人人自危,並且看着彼此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戒備,幾分貪婪。他們都知道往後的日子恐怕是要更難了,所以他們便要趁着現在還可以搶的幾分利的時候,努力去搶去爭,只爲了滿足心中那滿滿的不該有的欲、望。
同時心中帶着怨恨。只是這一切要怪誰?怪許依依?許依依已經快要死了,怪許文空?許文空也已經昏迷了,還是怪許文成?路娘?他們兩個的兒子也失去了雙腿。那麼他們要怪誰?
其實他們誰都怪不了,怪只能怪他們太過於自私,太過於自利。
但是他們卻不這麼想,老三、老四媳婦是怪上了許文空一家,而大姐和五妹則是恨上了許文成,他們本就不是一個娘生的孩子,要怪他們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到底是讓他們的內心有所震撼,所以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就這麼走了。
留下許文成和路娘倒在那裡,自食苦果。
當天晚上,許青山便獨自一人去了許文空他們現在所在的破房子。
見到許文空和許依依都昏迷在牀,而自己的兒媳婦也是一臉的憔悴,許青山的心中不由得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老二媳婦。”許青山輕輕地喊了一聲。
清雅回過頭來見着許青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境,本想着讓他回去,但是想到文空心中到底還是掛念着他這個當爹的,便沒有說話,只是恭敬地讓他坐下。
“不知您老到這裡來,有何貴幹?”清雅客氣地說着,只是客氣歸客氣,這裡邊卻沒了往日的恭敬。
許青山聽了出來,但是神色沒變,只是一臉愧疚地看着許文空和許依依,然後對清雅說道:“老二媳婦,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對不起文空。你要怨我,我也不會怪你。只是如今你們家已經是這個情況了,我不能讓文空再出事,所以這筆錢……”
許青山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包,放在了桌上,然後看着清雅誠懇地說道:“這筆錢算是我對文空這個孩子最後的一點關愛,我只希望你們一家能夠從此以後好起來,不要再受這等委屈。”許青山說完,長嘆了一聲。
而清雅卻堅決地將布包推了回去,“公公,這個錢我不能要,我和文空一家已經離開了許家,便不能再受許家任何的物件。您也知道,文空是這麼個脾性兒,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情,那麼往後文空不僅會怪我,怨我,而我亦不能在他人面前擡起頭來,所以這個東西還請公公收回去。”
清雅這麼說着,許青山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痛苦,“你們……這是不肯原諒我了嗎?”
“談不上原諒不原諒。”清雅的神情中出現了一抹滄桑,嘴角一勾,輕聲說道:“您也知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本來是不應該推辭長輩所贈之物,但是既然我們先前便說過不拿許家一分一毫,那麼我們便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公公雖然疼惜文空,但是文空到底不再是許家的一分子,所以如果公公是真的對我們好,還請公公將這東西收回去吧!否則這事情要是傳言了出去,不僅公公的名聲會受損,就是對於我們來說,恐怕也是再無寧日,所以還請公公憐惜文空幾分,不要讓他再如此爲難。”
這麼說完,清雅便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夫君,在眼光觸到他的那一刻,露出了一絲深深的悲痛,而許青山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一痛。他知道他今日這麼一來算是白來了,但是心中到底還是有諸多不甘。
“那我就真的什麼忙也幫不上了嗎?”許青山這麼問着,語氣蒼然。
而清雅則是緩緩地轉過頭將手覆在了許依依的額頭上,然後又握住了許文空的手,悲壯而又決絕地說道:“清雅感謝公公的關心,清雅只求一件事,如果……如果清雅的夫君與女兒從此以後離清雅遠去了,那麼清雅懇求公公將我們一家三口合葬在一起,清雅只求來生再與他們續親人的緣分。”
清雅這麼說着,許青山卻是聽得渾身一震,“不可!”他急切地說着。
可是清雅的嘴角卻露出了幾絲甜蜜的微笑,看着許青山,她的臉上露出了幾絲恬靜,“公公,清雅只有這麼一個願望,若是我的夫君與女兒都已不在這個世上,清雅定不獨活。
只是清雅不孝,不能再照顧家中父老,亦不能再服侍公婆,屆時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公公多擔待幾分,如此清雅便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