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這種感覺終有一天會失去,屆時她會彷徨,會無措,會不知道怎麼生活下去。但是很快她又鎮定了下來,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既然現在孃親還陪在她的身邊,那麼她一定要讓孃親好好地活着,活得寧靜,活得幸福。
就這樣,許依依從孃親的懷中站了出來,然後悄悄地看了墨竹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許依依無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朝着清雅說道:“孃親,墨竹姑姑說的沒錯,許依依……許依依是真的餓了,您聽,許依依的肚子都在叫了,孃親,我……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許依依這麼說着,清雅則感覺既好笑又無奈,可是爲了讓許依依將今日的事情牢牢記住,她還是板起了臉說道:“不行,你今天犯了錯,就必須受到懲罰,我們先前可是說好的,你如果要提示,懲罰就會加重,我可是提示了你兩次,你自己說該怎麼罰你?”
清雅這話一說出來,許依依頓時失望地垮了臉,不過她還是帶着幾分期盼地朝着清雅說道:“那可不可以不罰許依依不吃飯?許依依的肚子真的好餓好餓了,許依依纔不要餓肚子呢。不過許依依可以幫孃親疊被子,可以幫墨竹姑姑洗完、掃地,孃親,你就答應了許依依吧!只要不讓許依依餓肚子就好。”
許依依一雙眼睛期盼地看着清雅,清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啊!”許依依的語氣頓時充滿了落寞,看着清雅,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淚花,可是清雅卻不理她,許依依只好看向了墨竹,向墨竹求助。
而墨竹看着自己的小小姐這個樣子早就心疼了,所以在她接到許依依求助的目光的時候,急急忙忙地站了出來,朝着清雅低聲勸道:“小姐,您看許依依的身子纔好了沒多久,如今要是餓壞了,那到時候心疼的可是您啊!
再說了,許依依小小姐一直都十分乖巧可愛,如今不小心犯了錯,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哪有孩子不犯錯的?小姐,您就原諒了她這一次吧!不然您讓她幫您疊幾天的被子也行啊!小小姐如今還小,要是不吃飯,這以後要是有個什麼毛病,那可就不好了。”
墨竹如此說着,清雅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鬆動,許依依的身子如今還有些虛弱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顧慮再三,又看了幾眼一臉懇切地看着她的墨竹,以及一直低聲認錯的許依依,最終嘆了一聲,“罷了,罷了,這罰不吃飯的懲罰就算了,但是其他的卻不可免。從今日開始,你必須幫助墨竹姑姑打掃院子,同時還要幫助墨竹姑姑將飯菜端上桌子,你可願意?”
清雅說完,便一臉嚴肅地看向了許依依。
許依依趕緊點了點頭,感激地朝着墨竹看了一眼之後,她才弱弱地問了一聲,“那孃親……我……我要做多久?”
“做多久?”清雅反問了一句,她看了看許依依那小小的身子,又看了看外邊的院子,然後說道:“就一個月吧!這一個月裡你必須好好配合墨竹姑姑將事情做好,否則就再增加天數。”
清雅這麼說完,許依依頓時泄了氣,“一個月啊!”她現在的身子能不能支撐一個月的勞作,還不知道呢,不過許依依也不想孃親再生氣,便答應了下來,“好,許依依知道了。”
見着許依依接受懲罰的態度良好,清雅終於不再計較,叫了許依依以及墨竹出去吃飯去了。
而許依依走在清雅的身後,見着孃親走到前邊去了,才湊到了墨竹的身邊,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墨竹姑姑,謝謝你。”
墨竹看着許依依可愛的小臉,不由得一笑,“小小姐,不是墨竹姑姑好,是你的孃親疼愛你,憐惜你,這纔會準了墨竹姑姑的請求,所以以後,小小姐不要再惹小姐生氣了好麼?”
墨竹這麼問着,許依依則是狠狠地點了點頭,然後拉着墨竹漸漸追上了清雅的腳步。
而墨竹在旁邊看着小小姐又恢復了精神的小臉,最終在心中嘆息了一聲。如果小小姐是長在清家那該有多好啊!這許府的人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讓這麼小的小姐都遭受了這麼多的痛苦,哎!墨竹在心中感嘆了一番,再看了看那牽着手的兩母女,終於將心中事情藏在了心底,仔細做起自己的事情來。
在飯桌上,許依依果然積極地幫着墨竹擺飯菜,只是她個子實在是太小,墨竹也不放心讓她端那些重的、燙的東西,便只打發了幾碗飯讓許依依端了出去。
而清雅坐在位子上,看着許依依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樣的許依依實在是太好了,雖然她剛纔才責罰了她,但是心底裡到底是有些不捨得,如今見到墨竹這樣光明正大的放水,她也沒有說什麼。這樣的懲罰本來就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要真正說要懲罰許依依些什麼,清雅還是忍不下心的。
就這樣,三人在餐桌上用了各自的晚餐。
許依依雖然剛纔被清雅責罰了一番,但是她心中對清雅卻一點埋怨都沒有,這不由得讓清雅的心中更加高興,同時也更加感嘆,她的許依依,果然是長大了。
等到清雅和墨竹回房的時候,墨竹這才小心地向清雅道歉。
清雅卻只是嘆息了一聲,“墨竹,我也知道你是關心許依依,怕她受了委屈,但是墨竹,小孩子如果從小不好好教導的話,那將會是害了孩子的將來,所以以後,如果你見到許依依調皮,你且萬萬不能如今日般維護了,你可知?”
清雅語重心長地說着,墨竹則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小姐,我知道了,我……我只是心疼小小姐,這麼小就要面對這些東西,我……我心裡難受。”
聽到墨竹的話,清雅也嘆息了起來,“哎!終究是我的無能。”
“不!”墨竹趕緊擡頭,可是卻碰到了清雅傷心的目光,墨竹不由得想打自己幾個耳光,小姐本來就爲了這些事情睡不好覺,心中不好受,可是自己現在還偏偏要提起,這不是存心讓小姐難受嗎?
如此墨竹趕緊向清雅解釋起來,“小……小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清雅卻止住了她的話,“我知你不是那個意思,但我沒用卻是個事實。許依依是受了我的累,如今才成了這個樣子,是我沒有當好孃親,是我的錯。墨竹,今日你也累了,且好好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就這樣,清雅將一臉擔心的墨竹給趕了出去,獨自一人坐在了自己的房中。屋外月光有些低沉,清雅看着遠處的星空,終於有些黯然。
文空已經離開她好些日子了,可是她卻始終不願意相信。她總以爲文空還在她的身邊,只是遠處辦事去了,可是今日墨竹的一番話卻再次勾起了她心中傷痛。
許依依現在如此聰穎的樣子讓她十分欣慰,可是她卻不能給她一個完美的家,這是清雅心中最大的傷,“許依依,對不起。”清雅默默地說了一聲,淚藏在眼眶中,始終沒有流下。
因爲她知道,自己便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了,爲了許依依,爲了墨竹,她怎麼都不能倒下。而不遠處,許依依藏在草叢中看着這樣的孃親,心也是一陣一陣地疼。
她是在無意中聽到墨竹再說孃親一到夜晚就會情緒低落,所以她想過來看看,卻沒有想到剛好看到這一幕,這不由得讓許依依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孃親。”許依依在心中默默地喊了一聲,不敢上前,她知道孃親現在最不需要的便是別人的安慰,因爲孃親有孃親的驕傲,她不容許旁人見到她如此脆弱的樣子,可是許依依的心中還是有些不好過。
當年當特警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心都揪緊在了一團一般,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但是許依依卻不討厭這種感覺,她知道有人會擔心她,會牽掛她,會爲了她不顧自己的安危而責怪她,這樣便已經足夠了。
所以,許依依深深地朝着清雅的方向掬了一個躬,然後又悄悄地潛了回去。
而清雅並不知道許依依來過的事情,她只是在窗邊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如今的夜色如水,曾經是清雅的最愛,可是自從文空死去之後,她便開始厭惡起夜色來,但是每當月夜降臨她還是會站在窗邊,也許這便是她與文空最後的一絲回憶了,她捨不得,怎麼也捨不得將它失去。
而墨竹睡在隔壁,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靜,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姐與少爺之間的事情,當然也知道小姐當初在見到少爺的第一面就在那夜色底下,所以每當她見到小姐對着月亮發呆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的小姐又在開始思念着她的夫君。
只是這一次許爺已經永遠地不在了,再也回不來了。小姐傷心欲絕,幾度想要跟隨少爺而去,可是最終卻因爲小小姐而留了下來,所以墨竹是十分感激自己的小小姐的,儘管她曾經是那樣的癡傻,那樣的無知,但是她還是喜歡她,感激她。
因爲小小姐是小姐和少爺愛情的結晶,所以墨竹想要幫助他們守住小小姐這樣的一份愛。可是卻沒有想到,那天,她纔剛離開小姐,小小姐就出了事。
出事之後,最爲悲痛的莫過於小姐和少爺了,可是墨竹心裡也不好受,小小姐是她一直看着長大的,如今卻成了這個樣子,她怎麼會放心的下?
所以她曾經一度想要從許府中溜出去,去看看小小姐,看看小姐和少爺,但是許府的管家卻十分嚴厲,每次都看出了她的意圖,所以她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不知道讓她傷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
後來,她聽聞少爺去了祠堂,爲的似乎就是小小姐的事情,她當時也想進去,起碼也要看一眼她的少爺,幫小小姐說幾句話,可是管家再一次阻止了她,她當時不知道有多難過?有多遺憾?
要是她知道少爺在祠堂中吐了血,她是定不會讓少爺再這樣悲憤下去的。她知道少爺的心脈不好,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十分注意,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事情竟然鬧得如此大,使得少爺終究還是在這一次的事情中鬱鬱而終了。
而那個晚上墨竹哭得眼睛都紅了,心欲碎,她想着如果許府再不讓她去見一眼她的小姐、少爺、小小姐,她就跟隨少爺去了罷,但是卻沒有想到,當她最終舉起剪刀要往自己的胸口刺去的時候,許府老爺子卻走了進來。
他命人將她手中的剪刀奪了去,然後仔細地看了她幾眼,見她執意如此,便真的答應了她。
那一刻,墨竹甚至都有些感謝那個許府老爺,但是更多便是歡喜,她爲自己能夠再次見到自家小姐、小小姐而高興,同時也爲失去少爺而悲傷,那一刻,墨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情了,總之那個晚上,她一直一直都沒有睡着,直到在第二天見到了自家小姐,心痛欲裂。
那時,她恨着許府所有的人,恨這些人的無情,恨這些人的自私,可是她最恨的還是小姐沒有照顧好她自己。
那個時候的小姐簡直就像是行屍走肉,如果不是因爲還有小小姐還有口氣在,墨竹都擔心,小姐最終會帶着小小姐跟隨了少爺去。
而後來,許府老爺子的一番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測。許青山那天找到了她,讓她注意不要讓小姐尋了短見,她當時還不明白,而許青山卻將小姐求他成全的事情說了出來,墨竹當時的心都震呆了。
她不知道小姐如何就走到了這一步?但是不管是怎樣走到的,她都不準,萬萬不準!
儘管她只是個丫頭,不能幫主子們做決定,但是她卻不會允許小姐就這樣離她而去。她還記得,當她見到小姐的第一面時,小姐親切地叫她妹妹,她說他們將會是永遠的姐妹。
她一直都記得,可是如今小姐竟然一心想要離去,這讓墨竹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再也尋不到生活下去的希望。
不過好在,後來,小姐的弟弟以及弟媳過來了,盧琳琳是個好女人,墨竹一直都知道,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放心讓盧琳琳陪着小姐。而二少爺也是個好人,墨竹同樣知道,果然在二少爺來的那段日子裡,小小姐也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