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那邊……”葉氏還有些猶豫,本來又生了個女兒就招婆婆嫌棄,心裡還揣着那麼一樁心事,越發覺得沒有底氣。
“奶那邊能怎麼的,難道娘嫁過來之前,爺奶都沒吃過糉子不成。”許諾諾想起許老太太就心煩,又覺得葉氏可憐,本來就是個軟綿綿的性子,還遇到這麼個刁蠻婆婆,不想被欺負都難,也難怪這身子的正主是個潑辣性子,想來也是爲了護着家人。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說話!”葉氏聞言皺眉,她平素從來都不當着孩子的面說老人的不是,偶爾有些委屈也是私下跟自己男人抱怨幾句,就是怕孩子養成不敬重老人的壞毛病。
這會兒聽見許諾諾這樣說話,頓時就教育道:“娘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你奶是長輩,不管有什麼,你都不能這樣說話,讓外人聽到,豈不是要戳爹孃的脊樑骨,說我們不會管教孩子?”
許諾諾低頭不說話,應該尊重長輩她自然知道,但對於她來說,如今也就跟葉氏和桃子纔有那種血脈親緣的關係,連許老三都還處於考察期,尚未納入自己的接納範圍,更不要說一直沒給過她好臉色的許老太太。
“娘,我知道錯了。”許諾諾並不想爲這樣的事惹葉氏不高興,便很爽快地認了錯,在包糉子的問題上卻堅決不肯讓步,“但是我不想讓你去包糉子。”
她說着整個人湊到葉氏身邊,扯着她的衣角低頭道:“娘,看你受累我心疼。”
“好,今年娘不包了。”葉氏難得見女兒這樣乖巧溫順,又看她眼圈兒都紅了,想來這一番話也都是出於真心,再加上自己最近身子當真不太好的樣子,做事也總是心慌氣短,所以便一口應了下來。
但是想到許老太太那邊,又不免有些擔心,只得把目光投向許老三,讓他給拿個主意。
許老三忙道:“不礙事,明個兒一早我去跟娘說,大不了今年少包些就是了。”
“沒了我娘他們還都不活了!”許諾諾低頭咕噥着,這回卻不敢再讓葉氏聽見,生怕再吃她一頓嘮叨,達到目的也就不再糾纏,到竈間盛了點玉米麪給桃子做麪疙瘩,並且說話算話地給她點了兩滴香油,看着她吃得稀里呼嚕的,覺得比自個兒吃飽了還高興。
次日一早,許老三剛起身兒,還不等換了衣裳去老屋,門外就傳來陳氏的聲音:“諾諾爹、諾諾娘,起來沒?”
“大嫂,這麼早有事兒?”許老三趿拉着鞋出去,擡頭看看纔剛大亮的天,納悶兒地問。
“哦,也沒啥事,明個兒不是端午麼,諾諾娘身子不方便出門,我們把米都泡好了,糉葉也煮過了。你瞧,連麻繩我們都剪好了,她坐在家裡包就得了。”陳氏笑着把手裡的桶往前拎了下,讓許老三看桶裡泡着的江米,身後跟着大雙和小雙,也都拎着桶抱着盆的。
許老三的眉頭一下子擰起來,雖說每年都是葉氏包糉子,但她今年還沒出月子,家裡人又不是不知道,沒有句關心的話也就算了,還巴巴兒地把東西送過來讓她幹活,着實讓人心裡不舒服,也難怪諾諾昨晚會是那種態度。
想到這兒,許老三開口道:“諾諾娘還沒出月子,今年的糉子就得辛苦大嫂,二嫂了。”
陳氏聞言一愣,她原本是叫李氏一起來的,但是李氏昨個兒被許諾諾氣到了,今天推說不舒服沒又起身兒,只好自己硬着頭皮過來,本以爲自己這個做大嫂的開了口,老三肯定不好意思推辭,沒想到竟這麼輕易就開口拒絕了。
“老三,你看,諾諾娘包糉子好吃,這是家裡和親戚都知道的,往年也都是她包,這突然換個人,大家吃着肯定不習慣不是。”陳氏陪着笑說,一大家子要吃,再加上各處送人的糉子那麼多,以往她看葉氏包糉子,總是要包好幾盆纔夠,她可着實不想受這份累。
“一樣的米一樣的葉子,難不成孃的手比別人的香?”許諾諾在屋裡把水瓢摔得叮噹作響,又朝西屋嚷道,“桃子,趕緊過來洗臉,洗完臉自己去吃飯,我還得給鎖兒和栗子熬米糊,沒功夫餵你,當誰天天都閒得五脊六獸的,還能跟着你的屁股後面伺候你?”
陳氏在院兒裡聽了個滿耳,臉色不免訕訕,再擡頭看看許老三的神色,也不像是會妥協的模樣,越發覺得自討沒趣,只得主動開口道:“是我想得不周到了,那我們先回去了。”
陳氏領着兩個女兒,提着江米和糉葉直接去了老屋,打算叫李氏起來包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