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見她跑了過來,眼中先是一喜,然後又帶上了幾分寵溺,摸了摸許依依的頭,斧頭笑着問道:“許依依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斧頭問着許依依,許依依朝着他一笑,“斧頭叔叔,許依依有事想要斧頭叔叔幫幫忙,不知道斧頭叔叔有沒有空?是否願意?”
聽到許依依這麼問,斧頭不由得一愣,“許依依小姐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俺斧頭能夠幫到的,俺定不會推辭。”
“那好。”許依依聽到斧頭的話,滿意地一笑,“我家裡想在院中打一口水井,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還請斧頭叔叔喊上幾個信得過的人過來幫忙,這工錢嗎,我們肯定是不會虧待各位的。”許依依這麼說着,斧頭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傻乎乎地問道:“那俺不要工錢,免費幫一次怎麼樣?”
聽到斧頭這麼說,許依依倒有些傻眼了,這人也忒實心了點吧?不過看着斧頭那真誠的目光,許依依的嘴張了張,“可是,斧頭叔叔這麼做的話,我和孃親都會不好意思。”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斧頭不由得激動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着許依依說道:“許依依小姐和夫人對俺斧頭這麼照顧,俺斧頭就是過來幫點忙也是應該的,許依依小姐不要再客氣了,否則我斧頭就要生氣了。”斧頭這麼說着,看着許依依的眼眶有些發紅。
見着這樣的斧頭,許依依倒是真的有了幾分意外。她沒有想到斧頭還有這麼倔強的一面,不過看着他那紅臉的樣子,許依依倒感覺他有幾分可愛,但是說什麼也不能虧待了他,所以許依依搓了搓自己的衣角,還是堅定地開了口,“斧頭叔叔,這錢是一定要給的。”
“許依依小姐。”見着許依依的固執,斧頭突然大聲地喊了一聲,“你把俺斧頭當成什麼人了?反正俺斧頭就是不要工錢,你要麼喊俺斧頭去幫忙,要麼就另外找人,反正俺斧頭是不會要的。”斧頭說完,就將臉擺在了另外一邊,不再看許依依,顯然心中是真的生氣了。
面對這樣的斧頭,許依依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最終只好嘆了一口氣,作罷,“好好好,我就依了斧頭叔叔的話,只是這晚餐必須在我家裡吃了再走,斧頭叔叔可不能再拒絕,否則,許爺也是要生氣的。”許依依這麼說着,決定儘量做點好吃的,來補償。
斧頭雖然知道許依依的心思,想要拒絕,但是見着許依依眼中安分堅定,以及嘟起的嘴巴,不由得也嘆息了一聲,“好,我就聽許依依小姐的。”
聽到斧頭這麼說,許依依終於笑了,她親熱地拉着斧頭的手往內堂中走去,“斧頭叔叔答應了就好,那我去找星辰叔叔了。”
“嗯,去吧!”斧頭摸了摸許依依的頭髮,放她離開,而許依依朝着斧頭揮了揮手之後,走了進去。
星辰仍舊如往常一般坐在書案前看書,許依依也不知道他爲何如此喜愛讀書,但見着他讀得正入迷,便也沒有打擾他,自己在旁邊拿起一本書也獨自看了起來。
許依依的學習天賦,星辰早已知道,所以見到她拿着書看的津津有味,也見怪不怪了,兩人就享受着這平淡的時光。等到許依依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本的時候,星辰也擡起了頭,“怎麼,要回去了?”
許依依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啊!時間也不早了,而且我回去還有事,所以就準備早點走了。對了,星辰叔叔,這裡有幾本書我十分感興趣,不知是否可以讓拿回去看一陣子再還回來?”許依依擡頭期盼地看着星辰。
星辰也不多話,用下巴指了指那一排排書架,爽快地說道:“你喜歡那些自己拿回去看就好了,我這裡別的沒有,就書多。”
聽到星辰這麼說,許依依的眼中閃過一道欣喜,這個時代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娛樂節目,要是能夠讓她夜夜以書爲伴,倒也算得上是一件美事。所以許依依欣喜地從書架中抽出自己感興趣的幾本書來,和星辰道謝之後,便快快樂樂地走了。
而星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這個小丫頭估計也是個愛書愛到了極點的人,偏偏還如此聰慧,想來以後要做出一番作爲也不是難事。不過她的那個孃親倒也真讓人有些看不透,曾經她教育許依依的那番話還停留在星辰的腦海裡,想來也不是個普通人。
“這一家子啊!”星辰有些感嘆,“真遺憾沒有能夠見到那天下聞名的美男子許文空一面,他的女兒已經如此逆天了,也不知道他本人會是多麼地驚豔絕倫?哎!”星辰微微嘆息了一聲,只嘆他們之間始終無怨無份,即便是一府之隔,終究也是咫尺天涯啊!
星辰略微有些失神地坐在那裡,最終望着天際長嘆了一聲。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原本抱負滿懷,到如今,還不是得窩在這個小小的鎮上,每日過着這無趣的生活?哎!壯志難酬,壯志難酬啊!也許今生他就要這樣一輩子了,也難怪,被家族拋棄了的人,又怎麼還會有人願意再將希望賭在自己身上呢?也不怪,不怪!
星辰微微搖着頭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從袖中掏出一支長笛來。
雙手輕擡嘴邊,一首悠揚的曲子頓時在空中飄蕩。府衙裡邊的人都是粗人,不懂音律,但是當他們聽到自家老爺竟然吹出了這樣的曲子時,都震驚了一番。
他們都不知道自家老爺竟然還懂這些,頓時平日本就對星辰敬畏的人,此時對他的敬服更是高山仰止,滔滔不絕啊!而星辰也不管底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盡情地吹了一番之後,才微微有些失落地將長笛放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在這個地方窩多久,家裡已經開始鬧騰起來了,朝廷中人也開始議論不休,也許自己這平靜的日子也過不長久了吧!盼只盼,這一次大家還能夠多多顧忌一下長輩的養育之情,不要做得太過纔好,否則,他便是拋棄了這一生的名聲,拼了這條命,他也不容許家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傷害到他們的事。
如此,星辰那溫潤如水的眸中終於也露出了幾絲冷意,望着皇城的方向,雙手在袖中握緊,有些事情,也許已經無法避免了,但他的原則卻不容許任何人打破,所以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退讓。
也就是這樣,星辰在窗邊站了良久,等到斧頭辦完差事的時候,他仍舊站在那裡,沒有動。而斧頭沒有聽到星辰的傳喚,便也沒有過來,而是直接跑去了許依依家裡。
許依依家此時正忙活着,因爲清雅已經確定了挖水井的事,所以便也開始籌劃了起來。挖水井是工人的事情,但是一切準備卻是他們的事情。比如飯菜、茶水等等,這些都是需要他們準備的,怎麼也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而許依依回到家裡之後,也跟着孃親和墨竹一起忙活着,她人雖小,可是懂的事情卻不少,而清雅和墨竹也見怪不怪了,反正許依依能夠如此能幹,他們兩心中也十分歡喜,怎麼也不會因爲許依依的能幹而惱怒半分。
等到幾人終於將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之後,斧頭他們也過來了,見到許依依一行,斧頭幾人都十分客氣,清雅對他們也是笑臉相迎,本來就是麻煩他們過來幫忙的,怎麼也不可能冷淡了客人不是。
也就是這樣,清園的水井終於開始開工了,許依依在旁邊看着,也微微有些激動,對這水井,許依依可是十分重視的,本來就期盼了好長一段時間,現在終於開工了,她當然要好好看着了。
而那些跟着斧頭過來幫忙的人都是府衙裡邊的官差,本來他們是不用做這些事情的,但是許依依的身份卻比較特別,雖然他們一家是從許府中脫離出來的,但是就憑着許依依和他們家老爺的關係,他們這些人對許依依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所以,這些人幹起活來,倒也十分賣勁,只除了其中的一人。
此人高高瘦瘦的,和斧頭那大塊頭很是不一樣,許依依一眼便瞧見了他。那人站在一羣官差中間,冷色十分冷淡,就是在看向許依依和清雅的時候,眼中也是一片冷漠,絲毫都沒有別人眼中的熱情,也不曾露出什麼敬畏或者巴結的眼神,頓時便引起了許依依的關注。
許依依悄悄地向斧頭打聽着那個人的消息,斧頭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將他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此人名叫黑麻子,本地人,在兩年前就加入了他們這個行列,平日裡不多話,也不和人打交道,似乎很多時候都是獨來獨往的,這一次他願意來,斧頭也吃了一驚,但是他也沒想這麼多,只是將他給帶來了,現在聽到許依依的詢問,心中也暗暗警惕了起來。
“你知道他爲何要來這裡嗎?”許依依繼續問着。
斧頭老實地搖了搖頭,“俺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大家都來了,他不來不好意思吧!”斧頭這麼說着,可是說完了連他自己也不信,他可從來沒見過黑麻子不跟大家一起行動的時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所以,他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而且背後似乎還有什麼背景,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這一次來卻答應地十分爽快,我也不知道他是爲了什麼。”
許依依聽了斧頭的話之後,也是一陣深思,她當然知道這黑麻子到這裡來不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只是他到底是什麼目的,兩人現在也不清楚。所以許依依在打量了幾人一會兒之後,對斧頭說道:“既然叔叔不知道,我們就先不管這件事,等以後慢慢看吧!”
“好。”斧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只是看着黑麻子的眼中微微有些閃爍,等到他走出去的時候,神色卻恢復了正常。
在官場混的,沒有幾個眼力勁兒是不可能的,所以斧頭看上去雖然憨憨的,但是心眼兒卻也不少,不然也不可能跟在星辰身邊這麼長時間,而且隱隱有成爲第一捕快的趨勢。
所以現在黑麻子既然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麼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所以斧頭在暗暗觀察了一陣之後,決定好好去查一查這個黑麻子背後的勢力,看看他這一次來到底是爲了什麼目的。
如果他的目的不純的話,斧頭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手中的刀也不是好說話的,看就看到時候到底誰能夠在這次較量中勝出,他斧頭絕對不允許有人欺侮到許依依小姐一家人的身上去,因爲他已經將他們視爲了自己應該保護好的對象。
就這樣,原本風平浪靜的“挖水井”,此時也開始變得有些風起雲涌來。
爲了弄清楚黑麻子的目的,許依依藉着端茶送水的空蕩,和官差們說笑着,而黑麻子就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許依依給他水的時候,他會端過去,但是卻也不多言,就一句謝謝便再也沒有後話了,許依依對他的寡言少語也不在意,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測着他的身份與目的。
前世她就曾經學過察言觀色的本領,如今見到黑麻子對她的冷漠,以及在不經意間偶爾泄露出來的那一絲狠意,以及他的衣領內側隱隱透出的那個熟悉的圖標時,許依依的心中暗暗吃了一驚。
此時她已經不需要知道黑麻子的身份了,因爲她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猜測,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黑麻子背後的勢力說不定就是許府。
自古以來,大家族背後和官府總是分不開的,先不說官商勾結,即便不是,那官和商也是分不開的,有了官府的支持,大家的生意才能夠做得更好,而有了官府的支持,大家族裡邊的人才能夠如此有恃無恐,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