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秀的山、險峻的峰、清幽的谷和碧綠的水勾勒出一幅幅山水美景,像這樣天然形成的令人心曠神怡的畫卷,羅雲意在現代見過的並不少,不過,這裡的景色更加古樸優雅,空氣也更爲新鮮,就連鳥鳴蟲啼都更入耳。
走在山間被自己踩出的小路上,羅雲意一邊欣賞着周圍大自然的恩賜,一邊想着燒磚的事情,高大寬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但靈敏的耳朵和銳利的眼睛隨時在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當聽到山谷裡傳來“譁——譁——”的水聲羅雲意才停了下來,近半個時辰的路程並不讓她覺得疲憊,上次在山中查看地形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片山谷溪邊平地之處的土壤是黏土,而且這些黏土最適合用來燒磚。
羅雲意就利用這山谷清溪裡的水將細密乾燥的純黏土來回攪拌成了稠泥,而且像和麪一樣反反覆覆使大力和煉,又從小揹簍裡拿出自己請求羅勇澤做出的一個木製製坯模,將泥土在模型裡壓實,然後放進附近一個陰涼的小山洞裡。
一開始聽從樑老王爺的命令負責保護羅雲意安全的高大寬以爲她是在玩泥巴,這樣的小孩心性也沒什麼特別,只是覺得她爲什麼要跑這麼老遠的溪邊來玩,山圍村不就有一條小清河,那裡玩起泥巴來更方便。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變了,不再是漫不經心的旁觀,而是覺得她這樣的動作有些熟悉,恍然記起以前跟着樑老王爺去刻州時,一位燒磚的老工匠似乎就是這樣做的。
“五姑娘,你會燒磚?”高大寬儘量壓抑住內心的震驚問道。
羅雲意點點頭,這個時空早已經有磚塊的出現,只不過古代工匠太過“珍惜”自己的手藝,以至於無論是燒磚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技藝還是其他技藝都只掌握在極少數人手裡,這也造成很多技藝要麼失傳,要麼處於皮毛階段,發展速度很是緩慢。
落後的技藝、狹隘的思想再加上權力的壓制,這裡的百姓要想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羅雲意想着怕是還要經過幾千年。
雖然她不是一個敝帚自珍的人,更認爲好東西、好技藝只有拿出來讓更多人分享、研究、改善,纔會隨之出現更好的東西和更純熟完美的技藝。
但從古至今,在慾望面前人性往往會將它惡的一面展現出來,當某一樣技藝會給人帶來巨大利益時,羅雲意相信那也就是麻煩的開始。
在做研究的時候,羅雲意從不怕麻煩,但與人交往的時候,她更喜歡單純一些,高產種子是籌碼,而燒磚這種技藝便是試探。
高大寬心中的震驚又擴大了一層,這位羅家五姑娘大言不慚地說要種出畝產千斤之多的稻米已經令他瞠目結舌,現在又親眼見她懂得燒磚的手藝,還有那見所未見的寶珠,她師父究竟是什麼人,她口中的迷霧海島又究竟是一座怎樣神秘的島嶼?
迷惑的高大寬在他問完羅雲意之後,就被對方拉着做苦力,兩個人一上午辛辛苦苦也只壓制出三十塊令羅雲意覺得滿意的泥磚,等到泥磚陰乾之後,接下來就可以燒磚了。
羅雲意想着還要趕快建一處磚窯,這附近應該就有合宜的地方,燒磚的木材滿大山都是,只要這第一批三十塊泥磚成功燒製出來,到時候多找一些人來燒磚,說不定冬日來臨之前她就能住上寬敞而又幹爽的磚房。
到時候再盤上一個防火耐用的暖炕,外邊就是下暴雪她也不怕了,這樣想着,往回走的腳步越發輕快起來。
山圍村似乎又一下子恢復了往日的些許熱鬧,被大人們圈在家中幾日的劉小光他們終於有機會跑出來撒歡兒,也不知羅家那個專門用來曬草藥的大圓球是不是依舊轉的瘋狂。
幾個男孩子像出籠的小鳥朝着放置圓球的山風口處奔去,卻發現一個身量不高的男子正一臉好奇地圍着被山風吹得呼呼作響的竹製圓球打轉,羅家的思雪姐姐則是一臉警惕地在旁邊盯着他。
羅雲意一個人從山裡走了出來,樑老王爺打算一整天都守在那三分稻田邊,老爺子的早飯林菀清已經讓羅勇霆給送過了,雖然只是幾個包子和一碗魚片粥,但老爺子吃得很是飽足。
午飯樑老王爺親自點了羅雲意的陽春麪,所以這會兒她要趕緊回家去做面,出山的時候也看到了那個陌生的男子。
於是走近羅思雪問道:“四姐,這是誰呀?”
“不知道,自稱是位賬房先生,說是來咱家談生意的!”
從羅思雪的語氣中,羅雲意聽出她對對方的不喜,這賬房先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樣子,只是那一雙太過閃亮精明的眼睛透着令人無法忽視的算計。
“妙,真是妙!能想出此等奇絕之物的高人真是厲害!”錢如命嘖嘖稱奇,還故意笑盈盈地瞟了一眼羅雲意。
羅雲意假裝沒看到他探尋的眼光,淡淡地對羅思雪說:“四姐,我先回家了,今天中午吃陽春麪!”
“我要吃四碗!”對於食物,羅思雪沒有雙胞胎哥哥羅勇霆那麼挑剔,清淡的陽春麪她就能吃的很開心,但羅勇霆卻是一定要多加肉塊的。
錢如命大張着嘴轉頭看了一眼羅思雪,這姑娘也太能吃了,還是說這什麼陽春麪很美味!
爲了一探究竟,天生不知道“厚臉皮”三個字怎麼寫的錢如命,硬是頂着羅思雪不滿的白眼,跟着進了羅家小院。
和麪,擀麪,煮麪……來回忙碌了小半個時辰,一大鍋的面終於下好了,而高大寬就像有一雙千里眼似得,掐着點就出現在羅家小院,手裡還拎着一個大空食盒,足足盛了六碗麪條的量才離開。
看到高大寬魁梧的身軀出現在羅家小院的時候,錢如命直接傻眼了,乖乖,這位爺怎麼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的鬼地方!有他在的地方,自家那位老祖宗豈不是就在附近,而且看這位爺和羅家熟悉的樣子,莫不是那位老祖宗要開始罩着羅家了?
高大寬進院之後看都沒看錢如命一眼,但錢如命卻有些如坐鍼氈,自己到底是輕視了羅家,看來這生意不能照着自己之前的想法談了,得去問過自家小主子的意見才行。
高大寬拎着食盒一離開,錢如命也急匆匆地走了。
羅雲意抿了一下脣瞅了瞅這位賬房先生離去的背影,雖然她很奇怪有人會派一位賬房先生來談生意,但這位賬房先生明眼就能看出絕對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他看高大寬的那種熟悉又吃驚的眼神沒有逃過羅雲意的眼睛。
不管這位賬房先生身份如何又意欲何爲,現在自家已經站在了樑老王爺這棵大樹之下,就算真有人對自家打什麼壞主意,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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