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問道,“你既有如此想法,爲何不阻止公主?”
宋青苑聽罷,暗暗磨牙,在心裡把齊香凝罵了一百遍。
說好的一力承擔呢?
結果自己被侍衛打暈,無聲無息的退場了。
卻把爛攤子交給了她,讓她留在這裡,等着皇上的問責。
“回皇上話……”宋青苑斟酌着開口。
“正如有人喜歡爭名逐利,有人卻意在山水間。”
“每個人的喜好不同,臣女又有何權利,去要求別人做什麼,不做什麼。”
“就拿六公主來說……”
“銀子是她所有,臣女若強行要求,她花在黎民百姓身上,那豈不是……”
道德綁架!
“強人所難!”宋青苑換了一個詞。
繼續道,“所以……臣女無權要求他人,卻唯有做好自己。”
“不求百世留名,但求無愧於心。”
“爲百姓,爲朝廷,爲大齊朝的天下,盡份綿薄之力。”
“倒是機靈!”
皇上笑了起來,不置可否。
宋青苑是否像她說的那樣,悲天憫人,一心爲國爲民,皇上對此半信半疑。
可是宋青苑的話,卻真真是說到他的心坎裡。
若是這些朝中勳貴,花在享樂尋芳上的銀子,用於救濟災民。
那麼朝廷的壓力,便可大大緩解,也不至於國庫空虛。
他今日帶朝中大臣來此,就有意看一看。
是否真是有官員,勳貴腐化至此,卻不成想……
“那麼依你之見,此羣芳閣可要保留?”
皇上餘光掃向蕭景鐸,出了一難題給宋青苑。
衆所周知,羣芳閣的幕後老闆,便是蕭景鐸。
若是宋青苑回答當保留,那便與她之前的言辭不符。
一個欺君之罪下來,絕不是她所能承擔。
可她若說不保留,那蕭大人……
宋青苑嘆了一口氣,內心及其無語。
放着樑首輔,喬太傅,兩個朝中大臣不去詢問,卻來問她一介小農女。
他當着真懷疑,皇上是否是故意所爲。
卻只能道,“臣女以爲,重點不在於保留不保留。”
“即使封掉羣芳閣,也會有尋芳閣,暮芳閣等一衆青樓,接連而起。”
“哪怕禁了所有的青樓,仍有歌坊,舞坊。”
“甚至是其他供富人消遣的地方,應運而生。”
“所以,禁是禁不過來的。”
就像是現代,國家明令掃黃打黑。
可打着髮廊,洗浴,酒吧的幌子,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仍是絡繹不絕,屢禁不止。
就算這些地方皆被封,也還是會有站在街道巷口,畫的濃妝豔抹的女子,來這裡攬客。
這就是所謂的,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既然封之無用,又該如何是好?”
皇上一邊問着,一邊喚過人,重新把茶沏上,似是有了談天的興致。
“依臣女之見,不如……”
宋青苑眼珠子一轉,“不如罰銀。”
“罰銀……”皇上眸色一動。
“對!罰銀!”宋青苑重重的點頭。
“既然勳貴子弟有錢來此尋歡作樂,不如把銀子捐獻給朝廷,賑濟災民,充實國庫。”
“如此,也算爲天下百姓,爲大齊朝廷,做了一番貢獻。”
“罰銀……”皇上輕聲呢喃。
似是在想,這一建議的可行性。
畢竟,當今國庫確實不充裕,已入不敷出。
這幾年南方又連年水患,不但稅收難以維繫,還要減免賦稅。
如此一增一減,更是讓國庫捉襟見肘。
如今一聽宋青苑的提議,皇上頓時心動,指了指穆小侯爺。
開口詢問道,“以他爲例,小丫頭覺得,該罰多少銀兩,才最爲合適?”
“這個……”宋青苑抿起嘴,想了想。
如實道,“回皇上話,臣女出身農家,家境不富裕,所見過的銀錢也不多。”
“實在想象不到,穆小侯爺是如何的腰纏萬貫。”
“在臣女看來,花三十兩銀子喝一杯茶,便已是極其奢侈之事。”
“可看到穆小侯爺出手,臣女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所以這銀子嗎……”
宋青苑細細思量,“臣女怕說的不對,徒增笑料。”
“不如這樣……”宋青苑建議道,“由穆小侯爺自己說。”
“無論獻多獻少,全是穆小侯爺對朝廷的一片忠心。”
宋青苑偷換了概念,把“罰”,私自換成了“獻”。
但願穆小侯爺能出的甘心一些。
宋青苑暗暗的想着。
沈碧青聽在耳中,連連爲宋青苑喝彩。
只覺得她這一手玩的漂亮,把難題踢給了穆小侯爺。
就看這位自視甚高,又紈絝的穆小侯爺,該如何接招。
穆卓熙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宋青苑,似是不悲不喜。
施禮正色道,“臣得先輩餘陰,纔有今日的好日子,未曾體會過百姓疾苦。”
“如今聽宋農女一番話,茅塞頓開。”
“自知以往行爲,過於荒唐,好在現在醒悟,爲時不晚。”
“臣願意出二十萬兩,捐獻於朝廷,充盈國庫,賑濟災民。”
二十萬兩!
宋青苑的小心臟顫了顫。
穆小侯爺真是壕,一出手便非同凡響。
“卓熙有此心,朕心甚慰。”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
顯然二十萬兩,符合他心中的預期。
“那瑞王……”
皇上的目光,又轉向跪在一邊的瑞王爺。
“臣弟……臣弟……”
瑞王爺鬱悶不已,他一個閒散王爺,手中無實權,本來入手的銀子就少。
他能支撐今日奢華的生活,全靠他經營有道。
開了幾家鋪面,皆賺的盆滿鉢圓。
可對比穆候府那樣,握有實權的勳貴,仍是相形見絀。
尤其是,他已拿出三萬多兩,去捧沈敖君。
如今在讓他拿,他真是……
捨不得!
“臣弟……臣弟……”瑞王爺支支吾吾,抹了抹頭上的汗。
在皇城臉色落下去時,立刻道,“臣弟願意出十萬兩。”
隨後,瑞王爺開口解釋。
“皇兄也知,臣弟平時喜好賞玩之物,花銷頗大,手裡的銀子着實不多。”
“如今,也只能拿出十萬兩,對朝廷儘儘心力。”
瑞王虛看着皇上的臉色,一個不對勁,他便立刻加價。
只見皇上的臉色微微緩和,仿似欣慰的站起身,親自把他扶起。
“臣弟有此心,皇兄甚慰。”
“以後切記不可貪杯好色,多做一些正事,爲國爲民出力,纔不枉身爲皇室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