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婉雙頰通紅,戀蝶也是,這太陽實在是有些毒辣,是誰在這太陽底下都受不了的,更何況是兩個弱女子。
“小姐,瞧你模樣兒,你去樹蔭下歇會兒吧,這裡還有我呢。”戀蝶瞧着極其微弱的顏墨婉,緊眉說道。
顏墨婉頭也不擡,雙目緊緊的盯着自己手下的嫩綠的茶葉:“今年蒯家的茶葉這麼好,得趕緊採完,蒯家還指着這些茶葉呢。”
戀蝶上前爲顏墨婉擦了擦汗水:“小姐,這幾個月來,你身子都不好,在這般下去會吃不消的。”
“戀蝶,我時時在想,當日若不接龍老爺的那副《陶春圖》,現在我們各自的命運是不是就不是這般了?”顏墨婉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採下的茶葉扔進揹簍裡。
顏墨婉腳下一陣踉蹌,險些站不穩了,頭有些犯暈,面色突地慘白。庹鶩寬在顏墨婉身後,聽見了這麼一席話,心頭想起了那副《陶春圖》。還是自己拿去裝裱的,沒想到這是顏墨婉一輩子的心結,解不開,藏不起來。
“小姐!”戀蝶見顏墨婉身子在搖晃,便緊忙上前去扶着她。
庹鶩寬一瞧,新更急了,緊忙上前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墨婉,墨婉是我,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對不起!”
庹鶩寬摟着半昏迷狀態的顏墨婉,一直道歉。劉瑞希見庹鶩寬這般心痛,也上前來,摸了摸顏墨婉的額頭:“哎呀,好像又發燒了。”
戀蝶心頭一緊,緊忙扔掉自己手裡的竹簍,上前摸了摸顏墨婉蒼白的面頰,略帶哭腔的說道:“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劉瑞希見庹鶩寬緊眉蹙心的模樣兒,瞧着戀蝶佯裝數落起來:“這麼熱的天兒,也不怕四姨太曬壞了,本來前兒身子都不大好,哪經受得如此折磨。”
戀蝶見劉瑞希那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兒,心頭覺着一陣噁心,她擡起頭瞧着劉瑞希。又想起了那日在茉莉園兒,劉瑞希的手段是何其的狠毒,但是在庹家竟然無人知曉。原本她以爲庹家大爺的大太太——李連芳,是最歹毒最心狠手辣之人,可是斷斷沒有想到二姨太——劉瑞希,纔是狠角色。
庹鶩寬一把將顏墨婉緊緊摟在懷裡,直起身子朝樹蔭處踱步而去了。李連芳在樹下站立不安,瞧着庹鶩寬鐵青的面龐,心頭不住的顫抖。
在這樣的大宅子裡的女人們,幾乎都是這樣。若是自己的丈夫不在,內宅裡的女人們都是狠角色,個個兒都是強人,只要自己丈夫一個眼神便能將自己擊垮。
“讓開。”庹鶩寬瞧着李連芳站在最陰涼處的位置,直接將她撞開了。李連芳身子一陣踉蹌,腳下地不平,直接向前撲了去。
劉瑞希見勢緊忙上前扶着她,笑呵呵的:“姐姐,這是茶園兒,可比不得庹家的地板,可當心些。”
李連芳直起身子,瞧着劉瑞希那副誘人的嘴臉,心頭堵得慌,但是還是淡淡的一句:“妹妹身子本就若,前兒剛小產過,更要仔細些纔是。”
劉瑞希着一襲淡青色的上衣,身材甚是嬌小。白皙的面龐,在綠葉的襯托之下凸顯得越發的白淨迷人了。
“大少爺……”顏墨婉躺在庹鶩寬的懷裡,生若蚊蠅,面色蒼白在,直冒虛汗。戀蝶在一旁,拿着那塊兒鵝黃色的手絹,仔仔細細的爲淹沒瓦擦汗。
“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庹家頻頻發生,你是庹家的當家太太,怎麼讓身體如此虛弱的四姨太跑到這麼毒辣的太陽底下暴曬呢。”庹鶩寬心頭滿是憐惜與疼愛,絲毫不顧及也很委屈的李連芳。
“大爺,不要怪大太太,她是阻攔我來着,可是……可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顏墨婉虛弱的說道,雙目微微閉着。
“大爺,你回府去問問張管家和劉福,他們親眼瞧見我阻攔四姨太了,是她自己跑出來的。”李連芳面色極其深沉,有些暗沉的皮膚現在微微泛紅,雙目似乎能瞧見一點淚水來。
劉瑞希在一旁,雖是自己的丈夫現在心裡沒有自己,但是依舊很開心,瞧着李連芳的模樣兒,忍不住想笑。
“我們回去吧。”庹鶩寬扭頭對劉瑞希說道,李連芳雙目瞧着這越發毒辣的太陽,心頭卻感覺有一從極寒的冰從頭至腳,灌於全身。
庹鶩寬頭也不回,抱着顏墨婉便離開了,劉瑞希依舊扭着極其細的柳腰,戀蝶規規矩矩的跟在身後。
回到庹家宅邸,尹碧華正端坐在大廳,瞧見自己的兒子正事不做,竟然抱着自己的四姨太回來了,心頭一陣怒火升起。
庹鶩寬抱着墨婉,緊眉對庹老太太說:“娘,你就這麼容不下墨婉麼那麼當初,你爲什麼要讓我娶她?”
尹碧華甚是生氣,雙目瞪的大大的,細長的眉毛一挑一挑的,“放肆,我爲了你都把自家的工人分去給蒯家採茶了,還要我怎樣?”
墨婉恍恍惚惚之間,聽見了庹鶩寬再爲自己爭吵,急忙虛弱的說道:“大少爺,放我下來,我不打緊的,不要怪娘,都是墨婉的錯。”
庹老太太一聽,瞧着顏墨婉嘴脣發白,想起了自己多年前也有過這麼一次,但是都是拜蒯華笙所賜,“聽見了嗎,就連她自己也說是她的錯。”
庹鶩寬不想和尹碧華說話了,懷裡的嬌人兒虛弱得自己心都碎了,抱着墨婉準備離開大廳,庹老太太氣極了站起來:“放肆,你眼裡就有這狐狸精,連生你養你的娘都不要了,你這不孝子,你今天若是敢走我便打斷你的腿。”
庹鶩寬緊眉轉身,滿臉不耐煩的瞧着尹碧華,“娘,你這樣你自己好過嗎?”
庹老太太甚是生氣,雙目通紅,嘴脣哆嗦着,不曉得說什麼好了,提着柺杖準備打去。
劉瑞希見勢,緊忙踱步過去,緊緊的抓住老太太的手,“娘,我自從嫁給大爺就沒有求過您,今天我就求您饒了大爺,饒了四姨太吧!”
庹老太太側目瞧着劉瑞希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住自己柺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罷,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他們。但是寬兒,再不可以有下次,一個男人要以庹家的事業爲重,內宅女人之事輕之。”
庹鶩寬瞧着懷裡面色慘白的顏墨婉,直接踱步離去了。
下午時分,太陽稍稍退去了溫度。
李連芳瞧着自己的貼身丫鬟說,“他這步棋走的真是很啊。”
碧青不明白,瞧着這綠油油的茶葉,深深吸了一口氣:“昨兒,我倒是能見了老爺,那會兒我剛進李家。”
李連芳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兒“:二姨娘是順着庹鶩寬的意思在下這步棋,你想啊,一個男人最喜歡自己的女人對自己溫順,而且愛自己所愛的,那麼她的日子纔好過。大少爺這麼愛四姨太,她劉瑞希不管是假裝投靠過去,還是真是投靠過去對我們都不利啊,我們在庹家都是勢單力薄的,我的儘快問問爹該怎麼辦纔是。”
碧青點點頭,李連芳踱步在茶園兒的綠蔭處:“有些日子沒有見着爹孃了,眼下時間還早,我也不想回庹家去,乾脆回李府瞧瞧娘去。”
碧青點點頭:“夫人肯定甚是掛懷小姐。”
李連芳說着興致極高,便踱步到信子鎮僱了一輛馬車,回李府去了。回去的路不算是太遠,最近李連芳在庹府屢屢受氣,什麼事情都不順心,若是回去李老爺和她的原配夫人定會想出一些發子來應付纔是。
想到這裡,李連芳心情格外的輕鬆起來,撩開窗簾兒,外面紫的紫、紅的花、綠的綠。
李連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天天關在庹府,竟沒有想到外邊竟是這般景緻。蟲子似乎會說話一樣,鳥兒似乎真的會歌唱一般,就連身上帶泥的農夫也覺着沒那麼討厭了。
李連芳回孃家,也是好久沒有回去了,本來是高高興興的。雖是什麼都沒有帶,但是這一次她很迫切的想立即見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剛進李府,便聽見父親跟朋友在談話。李連芳不忍打擾,想必母親也在旁側,想給她們一個驚喜,便躡手躡腳的踱步去了迎客廳。
李泉福聲音有些深厚,“庹家可是百多年的大戶人家,若是能歸我們李家那簡直是如虎添翼啊。”
李泉福的的朋友道高聲道:“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你家的長女不是庹家的正室嗎?”
李泉福嘆息了一聲,“那不然,嫁過去幾年了也沒有爲庹家生下兒子,女兒啊終究是潑出去的水,不中用。”
李連芳哭雙手緊緊的握拳,指甲緊緊的掐住手心兒的肉,實在是忍不住了,李連芳踱步進去。高聲道:“原來父親一直是把我當做爭奪庹家家產的工具?”
李泉福瞧着李連芳,甚是訝異,但是更多的是氣氛與沒面子,隨手拿着柺杖便打過去,“女人終究是成不了氣候的,你若是不能生下庹家長子,就不要說是我的女兒,我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