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剛剛亮,五更的鐘聲剛響,李連芳便起來了。最近這些日子,心頭總是不安,像是有十萬只貓在心頭上下亂竄一般。
李連芳起牀,坐在鏡子前,瞧着憔悴的自己,抿了抿嘴脣。碧青也早早的起來了,給李連芳梳洗後便忙活自己的去了。李連芳站起來,瞧了瞧銅鏡中的自己,左手按在小腹上,左右瞧了瞧:“但願自己的肚子快點兒有動靜纔是。”
李連芳踱步至窗戶旁,推開了半開的窗戶,樹枝兒上一些早起的鳥兒在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宅邸一切都還很寂靜,突地瞧見了一堆丫頭婆子在議論什麼,好像是關於庹鶩寬和顏墨婉的。李連芳緊忙踱步下了閣樓,在碧波苑兒側角探出頭,瞧見廚房裡的一羣丫頭婆子正在殺雞。
“王婆婆,你最近多殺幾隻烏雞,準兒吃的上。”一個年級稍微有些輕的丫頭一邊在一旁添置熱水,一邊高聲道。
“烏雞,是大太太要吃,還是二姨太要吃?”王婆婆一般拔毛,一邊說着。
只見那個丫鬟,一襲灰色的上衣褐色的下褲,蹲在王婆婆面前:“王婆婆,你還不曉得嗎?新過門兒的四姨太——顏墨婉,可是很得寵呢。昨兒大爺就在菩提閣過了夜,照着般下去,以後大爺保準兒天天會在菩提閣過夜。”
“王婆婆,我說這一大早庹府宅邸裡的下人們都傳開了,你竟不曉得。”張媽媽端着一盆熱水出來,高聲說道。
“現在啊,你曉得得還不算太遲,緊忙巴結去準兒有好處。”張媽媽倒掉熱水,轉身踱步進了廚房。
李連芳見有人過來了,緊忙轉身直起身子來,緊眉暗自道:“大爺在菩提閣過了夜,不會這麼快吧,新過門兒的四姨太不是不喜歡大爺嗎?”
樹枝兒上,一羣小鳥飛了起來,李連芳腳下一陣踉蹌:“原來自己是太輕敵了,原本以爲沒有這麼快,萬一她先生下庹家的長子呢?”
李連芳心頭亂得很,就像暮秋裡峭壁上無助的野草一般,只能在瑟瑟秋風裡任他枯萎下去。
庹家二姨太——劉瑞希,站在菊香閣打着哈欠,她的貼身丫鬟——紫霞端着浣洗的衣物踱步進來:“二姨太,這春來容易犯困,怎麼不多睡會兒?”
劉瑞希閉上嘴,伸了伸懶腰,“不起的早,怎麼怎麼會有好戲看呢?”
“好戲,二姨太是指?”紫霞覺着一頭霧水,一大早的不曉得劉瑞希在賣弄些什麼。
“去、去、去,將廚房裡的野鴨竹筍湯端來。”劉瑞希瞧着紫霞利索的晾自己昨兒換下來的衣服,懶懶散散的說道。
紫霞側頭,雙手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又晾了上去:“野鴨竹筍湯,我怎麼不曉得,二姨太何必親自動手,若是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吩咐一聲兒便是。”
“趕緊去,這衣服讓劉媽過來晾。這湯我是要送去菩提閣的,去遲了怕是錯過了時機了。”劉瑞希有些不耐煩了,素日裡,這些貼身丫鬟裡頭,也最數紫霞粗笨了。
紫霞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次精緻的瓷碗踱步過來,“二姨太,現在就過去嗎?”
“拿來,你呆在這裡,繼續晾衣服,我過去便是了。”劉瑞希小心翼翼的接過紫霞手裡的瓷碗,細聲說道。
“哦!”紫霞有些木訥,呆呆的迴應了一句。
劉瑞希笑面款款的踱步出了菊香閣的門,往菩提閣去,有些遠。菩提閣有些偏,劉瑞希加快了步伐,路過茉莉園兒,瞧見了王夲正在修剪花枝。劉瑞希又不禁想起了那日,在書房偏閣裡他和李連芳偷情的情景。
“二姨太!”王夲倒是懂規矩,低下頭,輕輕喚了一聲兒。
劉瑞希不搭理他,直起身子便*的搖着步子離去了。
庹鶩寬已經起牀了,顏墨婉瞧着他挺拔的背影,面頰上一陣紅暈泛起。
“大爺,我……”顏墨婉揭開素色的錦布被子,瞧着雪白的牀單上,一抹落紅格外的刺目。
“還不起啊,要不你再睡會兒,我晚上在過來和你一起吃飯。”庹鶩寬側頭,溫和的瞧着顏墨婉。
顏墨婉做起來,下了牀:“大爺,昨兒是我第一次和男人接觸……”
“我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只是現在你心頭只有我,以前的,我都不在乎。”庹鶩寬瞧着顏墨婉有些不知所措,緊忙踱步上前摟着她。
顏墨婉擡起頭,甚是感動:“好,那我們就放下過去,好好的在一起。”
庹鶩寬聽之後,將顏墨婉摟得更緊了。
“吱嘎!”一聲兒,門開了,戀蝶端着一盆熱水進來了。
顏墨婉緊忙離開了庹鶩寬的懷抱:“戀蝶,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顏墨婉面頰緋紅,有些不好意了,庹鶩寬笑了笑:“我在下面等你,你趕緊梳洗了下來吃飯吧。”
顏墨婉點點頭,戀蝶將熱水放好,瞧着庹鶩寬離去的背影,捂住嘴,“噗嗤!”一笑,顏墨婉的面頰更紅了。
“不害臊!”顏墨婉低聲一句,坐在梳妝檯前,戀蝶很是高興,拿起羊角梳便給顏墨婉梳頭了。
戀蝶剛剛踱步下樓去,便瞧見了二姨太——劉瑞希,端着一個精緻的瓷碗站在門口,“姐姐過來了,也不進來坐。”
“喲,妹妹的氣色是越發的好了。”劉瑞希踱步進來,扭了扭柳葉般的細腰,將自己手裡的瓷碗放在深色的檀木圓桌上。
庹鶩寬坐在桌子旁,瞧着顏墨婉:“快些下來吧!”
“二姨太,也一起嗎?”戀蝶在身後,問了一句。
“不用給我準備碗筷了,我只是將這野鴨湯送過來給妹妹補補身子,沒想到大爺也在,那我就不打擾了。”二姨太——劉瑞希嬌聲嬌氣的說道。
顏墨婉踱步下了樓梯,瞧着桌子上精緻的瓷碗,踱步過去揭開了蓋子,頓時一股竹筍和着野鴨的味道撲鼻而來。
“姐姐一起用早餐吧,着鴨子湯真香,謝謝姐姐了。”顏墨婉曉得劉瑞希的陰謀,每次瞧見她都會想起那日在茉莉園兒,劉瑞希對自己丫鬟說的那些陰謀,想到這些背脊骨便發涼,但是依舊保持着面龐的微笑。
“妹妹喜歡就好,娘真是過分,我看着都心疼。你身體剛好些,就別站在窗戶邊吹風了,這是我一大早燉的野鴨湯,足足燉了幾個時辰呢,甚是入味,妹妹趁熱喝了吧。”劉瑞希說着便轉身準備離去了。
“我請工匠打了一些首飾,瑞希你待會兒去挑選一些吧!”庹鶩寬瞧着顏墨婉這般高興,輕聲說道。
劉瑞希點了點頭,笑面款款的踱步離去了。回到墨香閣瞧着自己的貼身丫鬟——紫霞正拿着自己裝麝香的瓶子,緊忙過去阻止,“以後李連芳那賤人的麝香就免了,我現在要她懷孕。”
紫霞手一抖,險些將藥瓶抖落在地上,“二姨太,現在爲何又改變主意了?”
劉瑞希慢慢的踱步過來,雙目陰冷毒辣,慢慢的從紫霞手裡拿過裝有麝香的瓶子,“你想她服食了這麼多年的麝香,即使是懷孕了多半也是個癡傻。再說現在我就是要讓她懷孕,我看見她和那修剪花枝的王夲偷情了,現在最重要的的是四姨太,照這般下去,她很快就會懷孕的。”
紫霞瞪大雙目,高聲道,“大太太和王夲偷情,還有這事兒。”
劉瑞希側目,雙目可以殺死人,“你給我細點聲兒,我親眼看見的還會有假嗎?以後這麝香油,就加在四姨太的伙食裡吧!”
突然劉瑞希又道,“慢,大爺是懂藥理的。而且對藥物特別敏感,現在他日日在菩提閣吃住,麝香油會不會聞出來了。”
紫霞木訥的站在那裡,“我稍微加一點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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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現在先別放,你先把藥收好,等我的吩咐。”劉瑞希低聲說道。
早上太陽紅通通的從茶園兒邊升了起來,蒯俊傑急匆匆的朝信子鎮北邊兒的巡捕房走去。
“哦,蒯老爺,這麼早,我們巡捕房的早茶可沒有蒯家豐盛啊!”王局長正在整理一些文件,瞧着蒯華笙這般急切,緊忙上前迎接。
“王局長,你說笑了,想必你也曉得我這次來是爲了什麼事兒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蒯華笙坐在椅子上,笑面款款的說道。
王局長擱下手中的筆墨,“喲,蒯老爺真是爽快,不過這事兒不好辦啊。抓了那個茶女的是張警官,不是我啊。”
“凡事都有個價,王局長就儘管開口吧。”蒯華笙笑呵呵的說道。
王局長倒是一怔,在信子鎮很少見着蒯華笙這般交易。陽光從窗戶透露下來,照射在蒯華笙紫砂墨布上衣上,亮閃閃的,王局長瞧着蒯華笙搖了搖頭,暗自道:“這老東西,越發的琢磨不透了。”
電話突然響了,王局長擱下電話笑呵呵呵的:“蒯老爺,方纔庹老太太來電了,說是讓我們巡捕房無比要放了王曼青姑娘,既然蒯庹兩家都要這人兒,我們巡捕房也不是不給面子,只是……”
蒯華笙心頭甚是疑惑,尹碧華爲何這麼做?直起身子,從闊袖裡取出一沓銀票,扔在桌子上:“張局長,這恐怕夠了吧。”
蒯華笙說完轉身就踱步出去了,張局長在身後緊忙拿起銀票,瞧着蒯華笙神氣的模樣兒,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