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讓雲千度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完全繃緊,可以說,她這會兒的心跳已經快到了極致。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在三更半夜闖入她閨房之中,還受了傷的男人,竟然會是賢王!
那個曾經在山道之上救過她一命的賢王!
如果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那麼她或許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但是當這個男人毫不猶豫地摘下自己的面巾之時,她就已經清楚了,她絕對沒有辦法拒絕他。
此時,就算是他不用任何東西威脅她,她也沒辦法拒絕他。
畢竟,當初是他救過了她的命,當初若不是他的話,她只怕是早就成爲那懸崖之下的一縷亡魂,就連屍體,恐怕也早就葬身於野獸之口,除了那累累白骨之外,她在這世間就再也不曾留下任何蹤跡了。
說到底,他對她的救命之恩,她不可能忘記,也不可能恩將仇報。
當然,其實用另外一個方式來說的話,她現在也根本就沒有了退路。
就只是電光火石之間,雲千度就想了很多。
眼前這個男人,除了是那個曾經救了她的俊美男人之外,他還是賢王,是外界傳言中貌如鬼魅殺人如麻的賢王,也是皇上最爲信任的賢王。
而且對於她這個大家小姐來說,他是一個男人,外男,別說是這大半夜的了,就算是白天,他也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國公府的後宅之中,更別提出現在她的閨房了。
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的話,她的名聲可就全沒了。
況且,這裡是京城,是國公府,國公府周圍的府邸也都不是普通人的,幾乎全部都是官宦人家的府邸,這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什麼流寇的。
以這裡的治安狀況,歹徒也肯定是不可能出現的,否則的話京兆伊早就被革職了。
況且賢王是誰?殺人如麻的馬上將軍,一般的毛賊歹徒見了他,只有屁滾尿流的份兒,怎麼可能有本事追殺他?追殺還不算,還真的傷了賢王!
所以由此推斷,追殺賢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是……
想到這兒,雲千度忽然就打了個冷戰。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豈不是意味着,賢王已經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在這京城之中,恐怕也就只有皇帝有能力傷了賢王,還讓賢王慌不擇路地躲進官員的後宅!
雲千度的臉色很難看,如果追殺賢王的人,真的是皇上的人,那麼這事情可就大了。
救賢王的話,勢必會給國公府帶來巨大的麻煩,尤其是一旦賢王被搜出來,恐怕皇上會以窩藏包庇罪,甚至是某犯罪來處決國公府!
可若是不救呢?眼睜睜地看着賢王被抓走?
雲千度的心裡很矛盾,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救過她一命。
救命之恩,是不可能被輕易抹殺的。
雖然這人在救了她之後也戲弄了她,可是雲千度還是很感激他,畢竟如果沒有他的話,她恐怕已經葬身懸崖了,其他什麼都是空談。
沉吟片刻之後,雲千度微微點了一下頭。
“你先放開我。”
雲千度低聲說道。
此時兩人一同滾在牀上,這姿勢未免也太曖昧了些。
賢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起來,“雲小姐決定要救我了?不怕引火燒身?”
雲千度冷笑,“想讓我救你,就少廢話。否則待會兒就算是我相救,都救不了!”
賢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就放開了禁錮着她的手。
此時此刻,賢王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了,可是他的那一雙眼睛,卻依舊熠熠發亮,讓人完全無法相信他是身受重傷之人。
雲千度下牀之後,立刻就開始換衣服。
她的身上已經沾染了很多血,必須要換掉。
然後就是牀上的鋪蓋,也必須要換掉。
幸好她並非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小姐,她好歹也知道鋪蓋在哪兒,這會兒換是來不及了,先弄出來蓋在上面,掩飾掉鮮血的痕跡。
至於說地板上那些滴下來的鮮血,雲千度想來想去,最終靈機一動,找出了一條月事帶,把地上的那些鮮血都給擦乾淨了。
月事帶裡面裝的東西是棉花,吸血的效果很好,不多會兒的功夫,地板上和窗臺上的血就洗乾淨了。而這條從沒用過的月事帶,也好像是剛剛被用過一樣……
看看上面的血還不太夠,雲千度又直接拿着這條月事帶在賢王的身上亂抹,不一會兒,這條月事帶就染滿了鮮血,因爲這血的顏色太鮮豔了點兒,雲千度還又用了一點兒墨汁倒上去……
看着雲千度有條不紊地做着這些,君清夜的嘴角不免開始抽搐。
這丫頭到底是在做什麼?
她這樣豈不是越弄越亂了?
就在這時,外面的嘈雜聲已經到了門口。
緊接着,就是一個非常渾厚的聲音。
“大小姐可睡了?”雲定安的聲音非常沉穩,聽着就讓人覺得安心,不過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雲定安的語氣裡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焦急。
外間的靈蘿和靈扇都趕緊出去了。
靈蘿趕忙回答道:“回老爺,大小姐早就已經睡了。”
靈蘿和靈扇都垂着頭立在一邊上,完全不敢擡眼看眼前的人。
因爲來這裡的人,除了雲定安之外,竟然還有一個穿着宮中太監服侍的公公,手裡拿着一柄拂塵,身後還跟着很多舉着火把的御林軍。
這架勢,簡直就跟抄家一樣。
靈蘿和靈扇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一下子就被嚇住了。靈蘿戰戰兢兢地回答了雲定安的話之後,就再也不敢吭聲。
雲定安聞言,稍稍遲疑一下,看了那個太監一眼,彷彿是在徵求那個太監的意見。
如果雲千度在這兒的話,只需要看到雲定安這麼一個動作,她就會清楚,雲定安身邊的這個太監,肯定不是一般的太監。
畢竟能讓雲定安都不敢怠慢的太監,可是不多。
“你們兩個,可曾聽到大小姐房裡有什麼不正常的動靜?”太監那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