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好友門閥掘墓人的500大賞~~)
“前排橫平舉,後排側平舉,向前看齊!”
“稍息,立正!”
“報數!”
“一、二、三、四、五……”
哪怕分成了兩百人的小隊,由各自隊正帶領,也是最少反覆練習了十來遍,多者甚至達到近三十遍才能勉強站成如後世小學生做廣播操那樣的隊列。
楊彥並沒別的要求,只是站直,不許交頭接耳,不許左右亂看,不許移動,雖然有人不解,或許還有人暗中不滿,但是連楊彥自己身爲國相,持節都督,也陪着一起站的筆直,別人還能怎麼樣呢?
況且站隊列與蹲馬步誰輕鬆誰苦,這不用多說。
其實站隊列是非常有用的,通過站隊列,可以培養出一支軍隊的紀律。
無論是鴛鴦陣,還是集羣返身回射,都需要嚴格的紀律保證,楊彥希望塑造出一種遵守紀律的意識。
接下來的三天,親衛照常站三體式,士卒則在蹲半個時辰的馬步之後,開始操演鴛鴦陣,鴛鴦陣又可根據戰場形勢變化分爲兩才陣與三才陣。
因着站隊列的效用,結爲鴛鴦大陣的時候,士卒也能隨着口令進退,只是一旦變爲兩才陣或兩才陣,就明顯的亂了起來,其中什長的表現未必盡如人意。
畢竟什長是全陣的樞紐,需要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即要留意上官的旗號,還要指揮各種兵刃掩護進擊,起承上啓下的作用,對個人素質的要求不可謂不高,於是楊彥根據各人的表現調整什長的位置。
簡而言之,你行你上,不行就下,如果一個陣中有兩個以上的人符合要求,那就調出去一個。
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站隊列取得了突破,一千多人可以合在一起站,甚至荀華還把女營組織起來跟着站。
楊彥不得不暗歎,確實是個賢內助啊。
什長的位置也終於固定下來,儘管鴛鴦陣只是個花架子,真正用於實戰還需要不停的操演,但人員穩定,就可以專心訓練。
隊伍一邊操演,一邊前行,漸漸接近了淮水。
這一次的行軍路線也是諸多考慮,首先是避開城池,這不用多說,一個個城,形同於一個個獨立的王國,若是叩門而入,百分之百不會被放入城裡,還更有可能發生衝突,倒不如不進。
其次是避開臨淮郡中部,這一帶開發度高,城池密集,下轄十來縣,塢壁的密度也相對較高。
第三是因劉隗被司馬睿任爲鎮北將軍、督青徐幽平四州諸軍事、假節鎮淮陰,此人比刁協更加刻板,對違反禮教、不遵法度、上侵皇權的行爲近乎於零容忍,又是西晉望族,彭城劉氏出身,爲避免麻煩,淮陰也需要避開。
因此只剩下一條路可走,即沿着破釜塘東側一路北上。
破釜塘是洪澤湖的前身,由一系列淺水灘塗、沼澤和小湖泊構成,沿着淮水呈南北分佈,方圓近萬里,處處可見水鳥翱翔,尚未完全枯黃的蘆葦望不到邊,沿途週近數百里了無人煙,殘屍骸骨倒是偶爾得見。
就當時而言,破釜塘絕對不是水草豐美之地,反因蘆葦一年年的腐爛堆積,滋養了無數的蛇蟲,水體也因缺少流動,腐質過多,過於富營養化,各種植物水草瘋長,魚蝦卻不多。
其實蘇中蘇北在宋代黃河奪淮之前,西邊是破釜塘,東邊是連綿數千裡的鹽鹼灘塗,土地極其貧瘠。
這一帶真正繁榮起來歸功於兩點,首先是隋煬帝開運河,揚州成了南北匯聚的商貿中心,帶動了周邊的發展,其次便是黃河奪淮。
黃河決口毀掉了河南,卻成就了洪澤湖,破釜塘因來水大增,環境逐漸改善,最終演變爲碧波萬頃的魚米之鄉,不過凡事有利也有弊,淮河在被黃河侵奪之前,從來沒有水患,而黃河奪淮帶來了大量的泥沙,使得淮河河牀漸漸淤積,上游來水不能有效入海,洪澇水災愈發頻繁。
總之,與現代的魚米之鄉洪澤湖相比,破釜塘因水質天然污染,環境惡劣,並不適合人類生存。
蕭仁望着那成片的蘆葦,嘆道:“府君,我蕭氏與朱氏一路南來,便是經由此路,當時也受塢壁襲擾,接連數戰,擺出決死之心,方纔嚇退,故對左近的情況略有所知,可爲府君道來。
如往東北約五十里是富臨縣,此縣城小力薄,由當地四五家鄉豪把持,爲者首鄭氏,任富臨令,擁部曲數百,蔭佃戶千口,其餘各家之間也有爭鬥,料來不敢招惹府君。“
說着,又向前一指:”往前行百五十里,便是淮泗口,此地自古以來就是南北爭鋒時南軍北上,北軍南下的咽喉命脈,春秋戰國,吳越楚齊,先後會戰於此。
漢初吳王劉濞自廣陵起兵,奪去楚國全境之後,亦以重兵北上淮泗,奪佔淮泗口這個進出南北的咽喉命脈,方敢順河而上,北進攻略樑國。
我蕭氏南來之時,淮泗令爲閻平,此人乃淮陵內史劉遐部將,亦是前南陽太守閻鼎族弟,閻鼎隨愍帝沒於長安,閻氏在當地是一等一的望族,擁部曲近兩千,流民軍數千,因佔據水道要衝,另有舟船近百,想當初,我蕭朱二姓也是付出了大量財貨女子方得以渡過淮水。“
荀虎問道:”我等隨女郎往郯城接回王妃,走的是盱眙一線,當時劉遐坐鎮下邳,與羊鑑、蔡豹等征討徐龕,留守者遐妹夫田防,此人並未刁難,反幫着張羅船隻渡河,算是承了他一份情,不過我們對閻平倒不瞭解,此人秉性如何?可好相與?“
“秉性?”
朱鍥冷冷笑道:“流民帥哪有什麼好貨色,一個比一個貪鄙,若是請他協助過河,怕是要付出一半的財貨,恐怕有姿色的女子,也會被索走不少。“
一名叫做荀燕的女親衛怒道:”將軍乃皇帝親口敕封,閻平一小小淮泗令,怎敢如此?‘
這話怎麼回答呢?
人人都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說出來楊彥面子過不去,一時均是現出古怪之色。
楊彥擺擺手道:“在江北,官職大小並無意義,哪怕朝庭許我青兗二州刺史,在閻平眼裡亦不過泛泛,他的實力比我強啊。”
荀華遞了個無奈的眼神,卻是突然之間,俏面一變,驚呼道:“有遊騎!”
不知從哪裡冒出的數騎,斜着掠來,隔着四五百步的距離往隊伍的側翼疾馳,顯然在觀察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