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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伸手笑道:“起來罷,今日好好休整,明日再調撥人手給你去往奉高!”
於藥站直身子,卻現出了欲言又止之色。
楊彥問道:“可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那……末將就冒昧了!”
於藥略一遲疑,便道:“將軍爲何不趁勢佔了奉高,如此一來,可把泰山握於指掌間。”
楊彥耐心解釋道:“我不佔奉高,原因有三,其一,奉高距郯城太遠,若是分兵把守,會拉長戰線,攤薄實力。
其二,奉高我不佔,自有泰山鄉豪去佔,原本這些人龜縮在山裡,我想剿他,須付出重大代價,但進了奉高便失去了山地的掩護,如龍遊淺灘,自尋死路,且先養着他,待養肥了,我再去收割。
其三,石虎早晚攻我,我軍若據奉高堅守,由東海國過去,迢迢數百里,地形複雜,補給困難,極易被劫斷糧道,終至大敗虧輸,而我不佔奉高,布守蘭陵東海一線,石虎一旦來攻,渡了黃河再南下東海,有近千里路程,我可以反過來以奇兵斷他糧道,主客之勢易也,石虎不來也罷,來了,必叫他飲恨淮北。“
”噢!“
徐龕心悅誠服的拱手:”原來如此,府君佈局深遠,不計一時短長得失,令徐某欽佩。”
徐龕雖然謀略不行,卻也非凡俗之輩,很多道理不是不明白,而是需要點撥,楊彥這麼一說,他就列舉出了重點,關鍵還是人口不足!
東海加蘭陵,合計有三十萬人,徐龕加郗鑑,約五萬人,連同沈充那裡把俘虜算進去,約兩萬人,楊彥的手上撐死四十萬不到,就這麼點人,要開發東海蘭陵,還要駐守兵力,實在是捉襟見肘,別說奉高,連鄒山他都不佔,鄒山上的丁口將帶回蘭陵,充實蘭陵各縣。
於藥也是暗暗感嘆,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如果徐龕的眼光能有楊彥的一半,又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再看看徐龕的神色,以他對徐龕的瞭解,倒是真心實意,也殊爲難得。
楊彥笑着擺了擺手,便向其餘衆將道:“你等家人也於郯城安置下來,過些日子隨本將回城便可團聚,本將將擢才錄用,現在都起來罷。“
當初俘獲的徐龕軍卒妻女,楊彥也不是所有都許配下去,隊正以上的家眷他還是留了下來,至於普通軍卒,那沒什麼好說,奪了他的妻子,還他一個便是,有兒子的,把兒子也還他。
這倒不是說楊彥不通人情,隨便奪人妻女,而是當時就這情況,梟雄人物都能拋妻棄子,更別提普通人,不提魏晉中古時期,哪怕明清遇上災年,賣妻賣女都不在少數,縱使有少數癡情種子,也是極端現象。
古代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是相敬如賓,彼此如個客人,而楊彥對身邊的女人能給予充分的人格尊重,又不失關心與調情手段作爲感情調節劑,妥妥的異類,這也是楊彥能攫取諸多美人芳心的重要原因。
即便是裴妃這種身份高貴的頂級高門士女,都心甘情願的化作一隻撲火的飛蛾。
”謝將軍!“
衆將齊聲稱謝。
楊彥揮手道:”諸位都和本將去拜見郗公!“
一羣降將跟着楊彥行向山腳行去,楊彥走在中間,似毫無防備,雖然有明白人清楚,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再反水了,根本沒人敢對楊彥生出不利的心思,卻仍不得不佩服楊彥的氣度心胸,而那些渾渾噩噩者,更是感動的心裡熱流翻涌,只恨沒早一步投奔楊彥。
其實楊彥非常重視徐龕的軍隊,不計東海軍,在淮北各路諸候中,排不上第一也是前三的水準,有此強軍在手,再訓練約束住,堪稱如虎添翼。
步卒收編起了徐龕軍,原用於招降郗鑑臨時蒸制的大饅頭派上了用場,先每人發兩個,吃個半飽再說。
陳珍看着這一幕,頭皮發麻,連徐龕都被收編了,加上楊彥帶來的軍隊,足有萬五之衆,而鄒山上各兵頭的軍卒,尚有六千左右,從理論上講,依山固守,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但問題是,各兵頭原奉郗鑑爲主,在名義上算是一體,如今郗鑑重病,沒有誰能取郗鑑而代之,互相之間未必願聽他號令,說不定他在這裡抵抗,別人就敢悄悄打開寨門,迎東海軍上山,這也是陳珍逼婚郗璇的關鍵因素,可以扯着郗鑑的虎皮,號令全軍。
只是好巧不巧,計劃還未成功,東海軍來了。
況且山上的民衆也心思離散,未必就支持他與東海軍決一死戰。
所謂天塌下來有大個子頂着,郗鑑本是大個子,陳珍欲奪郗鑑權柄,就要擔當起大個子的責任,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沒這本事強行戴上去,只能被活活壓死。
此時此刻,陳珍心裡未嘗沒有一絲悔意,如果鄒山還是郗鑑當家,是戰是降,由郗鑑一言可決,做下屬的,照着執行便是,哪怕戰敗了,無非如徐龕那樣被收編,怎麼也不是最壞的結果,而如今的鄒山由他主持,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之局。
“郗公可在?”
陳珍正心神不寧間,楊彥已領着衆人行至寨前,拱手問道。
陳珍硬着頭皮道:“郗公重病臥牀,託鄒山諸事於我,不知楊府君帶兵前來是爲何意,莫非欲學那徐龕欺凌我等?”
“哈哈哈哈~~”
楊彥大笑道:“我不與你廢話,立刻開門獻降!”
陳珍額頭冷汗如雨點般落下,勉強擦了擦,便軟語道:“楊府君,此事陳某做不了主,尚請楊府君稍待,我立刻去把郗公請來。”
楊彥的笑聲突止,聲音轉冷:“陳珍,莫要推三阻四,你既領鄒山,本將自當找你,我只問你,降不降?我給你百息時間考慮,百息之後,揮軍攻打,凡有負隅頑抗者,誅滿門!”
弓弩手一隊隊的上前,騎兵也勒緊馬繮,作出衝鋒準備,陳珍只覺得腿都在打軟,再看左右諸將和軍卒,無不現出了懼色,甚至還有人互相以眼神交流,不知在盤算着什麼心思。
“也罷!”
陳珍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恐怕再拖下去,身邊就會有人拿刀砍了自己,於是重重嘆了口氣:“開門,迎楊府君上山!”
……
“咯吱吱!”
簡陋的木門打開,望樓上的弓弩手依次下來,寨內軍卒放下了武器,民衆畏畏縮縮的探頭探腦,鄒山向楊彥敞開了懷抱。
收編自有他人代勞,以楊彥今時今日之威望地位,也不怕有人暗中動手腳,當然了,光靠個人的魅力只能獲得一時的秩序,要想把秩序長期維持,關鍵還是要有制度,五色旗制度在東海軍的建軍中,發揮了重大作用,不顯山不露水,輕輕鬆鬆削減了上層將主的權力,並把權力分攤給中下級軍官,互相之間有效制約,至少就目前而言,這是最有效削弱軍頭的手段。
民衆也有以女親衛爲首的近千人去安撫登記,宣講東海軍的政策,力爭於最短的時間穩定人心。
楊彥則帶上些親隨,直奔山頂草堂。
“郗公可在,東海國相楊彥之前來拜訪。”
楊彥在屋外放聲喚道。
“怎麼回事?怎會是他?”
哪怕郗鑑病情沉重,也是驚的差點坐了起來。
“啊!”
郗璇更是掩嘴驚呼,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楊彥居然來了,頓時,那小心肝撲騰撲騰的狂跳起來,臉頰也布上了一絲很不自然的暈紅。
“夫郎!”
許氏連忙扶住郗鑑。
郗鑑勉強擺了擺手,長嘆了口氣:“前門來狼,後門進虎,想不到我郗鑑竟成了肥肉,想必那楊彥之已經佔了我的鄒山。“
”夫郎,那……那該如何是好?“
許氏急聲問道。
郗鑑轉頭看了眼陳果,便哼了聲,躺回牀上!
“哎~~”
許氏無奈嘆了口氣,望向了郗璇。
”那,那小女去開門!“
郗璇提起裙角,快步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