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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的氣氛劍拔弩張,荀灌這幾百人雖然被團團圍着,卻毫無懼色,是戰是和,全憑荀灌一言決之,這都是從年前招驀來的軍卒,經大半年訓練,已經掌握了初步的軍事技能,精神面貌也有了很大提升。
楊彥練兵除了紀律,還注重練膽,參照前世過山車的原理,凡是新兵,都需要綁在一列列的木樁上,騎兵繼而衝鋒,揮舞刀槍,喊殺震天。
哪怕明知騎兵不可能砍殺自己,可面對着如此威勢,鮮有能面色不變者,甚至有人被嚇的屁流尿流。
不過效果也顯而易見,經過騎兵的來回衝殺,膽量漸漸練上來了,然後是不依靠木樁,自行列隊面對騎兵的衝鋒,這就要求軍卒對自身有相當的自律與約束,否則會非常危險。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訓練中,膽量越來越大,說成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能誇張,但面對奔馬,幾乎不會慌亂。
當然了,單純的練膽讓人排斥,因此楊彥兩手抓,一是造輿論,宣揚不敢練膽的是孬種,二是與獎懲制度結合起來,訓練成績優異者,也可以獲得軍功。
軍功與工匠的累積晉功類似,採用四級累進,只是更加細化。
眼下雖被數千軍卒圍着,可這真不算什麼。
“賢侄女,莫要拖延時間,十息之內,是戰是和,由你一言可決!”
顧和冷聲催促。
“好!”
荀灌現出了屈辱之色,猛一點頭:“今日你顧朱陸三家以勢逼人,我荀灌認了,不過我是東海王府郎中令,你辱我無妨,卻不能辱及王妃,若是搜不出來又該如何?“
陸曄一口道:”我三人自會向王妃登門致歉!“
”讓他搜!“
荀灌揮手。
如此利落爽快,倒是讓顧和、陸曄與朱萬交換了個驚疑的眼神,但還是各自回頭,吩咐軍卒上前。
每家出一百人,搜索起了車輛,甚至連車底都專門有人蹲下去探看。
車上以絹布爲主,一匹匹的壘着,這確實是裴妃爲楊彥準備的貨物,她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拿什麼送給楊彥,送糧食沒有意義,其餘油、鹽等各項物資還是楊彥弄的,最終只得備了兩千匹絹,三千匹布,隨着隊伍送過去。
“稟郎主,沒有!”
“沒有發現!”
“車裡車下均無人!”
聽着陸陸續續的回報,陸曄三人的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而在隊伍中,有三名身形較爲瘦小的軍卒相互看了看,均是現出瞭如釋重負之色。
不片刻,百輛車駕已悉數搜索完畢,荀灌冷冷一笑:“三位世叔,請自去王府向王妃謝罪罷!”
“這……”
顧和、陸曄與朱萬小聲嘀咕起來。
“怎麼可能不在車裡,莫非是我等誤會了楊彥之?”
“不可能,必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策,人或已從別處送走了。“
”我覺得沒可能,凡建康較大的兵馬調動,皆在我等監控之下,倘若只是十數人偷偷過江,恐怕在江北寸步難行,所以人必然還在,是我們疏漏了,送人過江未必要乘車,也可以扮作軍卒!“
”好狡猾,差點被她矇混過去!“
陸曄厲喝道:”世侄女,你還得讓我等搜查隨行軍卒方可離開!“
隊伍中那三人驀然一震。
荀灌卻是想都不想道:”世伯,灌稱你一聲世伯,剛剛是誰說過搜車搜不出來就去向王妃賠罪?莫非世伯要反悔?想不到連世伯這種身份都言而無信,堂堂吳郡陸氏,呵呵~~“
陸曄一瞬間老臉通紅。
是的,吳郡陸氏好歹還是要些名聲。
朱令冷哼道:”世侄女,老夫承認,是我等算漏,沒想到你心思靈巧,竟讓人扮作軍卒,故而再得檢查軍卒,若確無其人,向王妃賠罪也不爲遲。“
荀灌暗罵一聲無恥,便神色不變道:”人之失信,一次足矣,朱世伯,若是你再搜不到人,焉知不會另行刁難?我看你根本沒半點誠意,任你說破了天,我也不會信你,不可能再讓你搜查!“
朱令沉聲道:“世侄女,老夫看在景猷公臉面,不欲與你計較,你莫要得寸進尺!“
”哼!“
荀灌哼道:”到底是誰得寸進尺?我被你矇騙一次,難道還能再被你騙第二次?廢話少說,不行就來戰過!“
”好,世侄女,這是你逼我的,老夫就把你拿下,代景猷好好教訓於你!“
陸曄大怒,可這時,數騎飛奔而來,翻滾下馬,急聲道:“稟郎主,東海軍約六千餘人快速向我軍靠近,已不足十里了!”
“什麼?”
三人頓時面色大變!
從王府出兵,哪怕是夜裡,也瞞不過有心人,只是這三人在得知荀灌趕向江乘之後,一邊急調軍隊攔截,一邊去與軍隊匯合,奔在路上,對建康的情況並不大清楚。
其實對王府的軍隊,三家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否則不會帶出數千軍卒攔截,只是沒想到,荀灌竟膽大包天至真敢在建康調動軍隊。
雖然這支軍隊屬於裴妃所有,可裴妃是朝庭宗室之一,也算晉臣,私調軍隊與平時帶着數百人出行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好,好!”
顧和連道幾個好:“世侄女,看來你早就留着手了,既如此,老夫那小女必在你軍中,莫非你真要與我三家不死不休?”
荀灌不屑道:“世侄女不多留個心眼,今日豈非就要落到三位世叔手裡,世叔也莫要多說,若要戰,儘管放馬來攻,若要和,立刻引軍退去!”
三人相互看了看,均從彼此眼裡讀出了難掩的憤怒。
只是與東海軍硬拼的決心很難下,雖然此軍多爲降卒,料荀灌於短短數月之內難以盡收人心,可義興周家武宗出身,部曲軍卒多悍勇,這一點是顧陸朱張遠遠不如,而且四姓之間也有競爭,也各懷鬼胎,難以凝成一股繩去迎戰,萬一敗了的話,只怕顧陸朱三姓從此再也擡不起頭來。
三人並沒有必勝的信心。
更何況有關顧燚、許傑與陸蕙芷私奔只停留在猜測的層面,並無實據表明與楊彥有關,如果因此作戰,勝了還好,敗了有理也變成沒理,朝庭那裡不好交待。
顧和憤怒的連連點頭,深吸了口氣道:“顧燚,你給爲父聽好,爲父再無你這個女兒,你也不配姓顧,自今日起,顧家再無顧燚,走!“
“哼!”
陸曄與朱萬重重一揮袖子,轉身上車。
一道道命令下達,軍卒來的快,退的也快。
荀灌暗罵了聲慫包,她是真想與顧陸朱三姓幹一仗,不爲別的,只爲了她骨子裡的野性與自小的夢想,可這三家慫了,她也沒辦法,於是失望的轉回頭看了過去。
披着鐵甲的顧燚已經淚流滿面,強忍着不哭出聲。
陸蕙芷也披着甲,拉着她的手,勸道:”阿燚,路是你自己選的,當初你與許郎來找我,就該知道會有這一天,你要是後悔,趁着現在還沒過江,回家也來得及。”
“小姑~~”
顧燚哽咽道:“我不後悔,我只是心裡難受,爲何有情人終成眷屬就那麼難,再說陸家當你死了,無論如何你都回不去陸家,我怎能不管你,否則你孤身去了郯城還不被那楊彥之欺負死,小姑別爲我擔心,我不信失去顧家嫡女的身份,許郎就會嫌棄我。”
“阿燚,我照料你一輩子!”
許傑也拉住了顧燚的另一隻手。
“嗚嗚嗚~~”
顧燚終於控制不住,撲入許傑懷裡嚎啕大哭。
陸蕙芷的美眸中也蓄上了淚水,只是她與顧燚不同,顧燚是和檀郎私奔,而自己呢?那個人到底怎麼想的她不清楚,會不會因自己主動上門從而輕賤自己?
陸蕙芷有些迷茫,不過無論如何,她已經沒了退路,建康對於她,就是個牢籠。
荀灌搖了搖頭,勸道:“三位抓緊時間過江,免得再生變故。”
“嗯~~多謝荀家女郎,也代我們謝過王妃。”
顧燚施禮稱謝,隨即跪了下來,向顧氏的方向行叩首大禮,陸蕙芷也向陸家的方向除除跪下,算是與家族做個了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