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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陣緩緩前推,看着那橫亙於廣固城南的堯王山,任讓捋須嘆道:“曹嶷倒是選了個好地方築城,只要扼住此山,廣固可萬無一失,敵方有五六萬人,將軍,可要着荀將軍配合作戰?”
破了穆陵關,楊彥就與荀虎聯繫上了,荀虎部位於主力後方十來裡。
通常斥候在打探到楊彥親領的六萬主力之後,不會繼續深入,最多橫向探索,這就是燈下黑,誰都料不到,東海軍的偏師竟然綴在主力後面,而不是普遍的從另一個方向包抄迂迴。
楊彥淡淡道:“人多又如何?終是烏合之衆,曹嶷既然畢其功於一役,那本將也省了麻煩,若我所料不差,鮮卑人必先從側翼突擊,傳令,着火器營備戰,先吃老子一炮!“
”諾!“
千牛左衛奔出傳令。
果然,行進到還有大約一里的時候,對面有號角吹起,拓跨氏與慕容氏各五千騎,奔馳向遠處,雖然同爲鮮卑人,但兩部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拓跋部的着裝較爲原始,多數戴着高角尖帽,窄衣窄褲,衣褲分開,甚至因天熱,還有人精赤上身,而慕容部的着裝相對接近於晉人,受晉文化的影響較大。
兩部騎兵在奔馳中,漸漸地合二爲一,乍一看,似乎沒有隊形,卻基本上以百人爲一小隊,前排騎兵撐起圓盾,後排騎兵紛紛擎出了弓矢,蹄聲隆隆,聲勢浩大,小範圍配合爐火純青,展現出了草原精騎的過人騎術。
曹嶷、薄盛諸將紛紛現出了期待之色。
就連楊彥都不敢輕視,就眼前所見他可以判斷,鮮卑人的騎射要遠遠強於羯人。
其實羯人能立國,全繫於石勒與石虎叔侄的兇殘,未戰膽先寒,並不是真有過人之處。
滅劉曜,是因劉曜酒後失蹄,意外被擒,只能說運氣使然,因此在石虎死後,趙國立時分崩離析,鮮卑人正式走上了歷史舞臺,一直到楊堅出現,才終結了鮮卑人在北方中國的兩百年統治。
東海軍騎兵原有八千能戰之卒,雖經過一個冬季的嚴格訓練,又收編豫州軍、淮陵軍、彭城軍與李矩軍的騎兵,但是符合楊彥標準的,僅一萬三千騎,這也是沒辦法,畢竟不是馬上民族,訓練騎兵的難度非常大,短短一個冬季,能增加五千騎已經很不容易了。
此時騎兵蓄勢待發,於藥領一萬騎,韓晃領一萬弩騎兵,騎士勒住繮繩,馬匹用蹄子刨地,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騎兵享有全軍最優先的資源分配,每日的消耗難以計數,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正是騎兵展現自己的時刻,不過韓晃不服氣的瞥了眼於藥,他清楚,最大的功勞要落於藥頭上了。
“殺!”
堯王山方向,突然爆出了震天的喊殺聲,青州軍與乞活軍動了,以衝車、木驢,和擋箭車作爲掩護,數萬軍卒夾雜着部分騎兵疾衝而來。
“開炮!”
楊彥並不理會前方來敵,只是暗中數着距離,隨即轉頭下令。
一名千牛左衛猛揮旗幟。
炮營校尉大喝:“開炮!”
“轟轟轟轟!”
接連四聲巨響,四團火光噴薄而出,密密集集的黑點,如烏雲般灑向陣前。
慕容軍與拓跋紇那各領精騎,緊緊盯着前方,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花招伎倆全都沒用,完全憑着實力硬拼,他們有信心突入軍陣。
因爲戰馬衝擊要蓄勢,自己的騎兵兜了個大圈子,呼嘯而來,速度催到了極致,而東海軍騎兵依然沒有動靜,這顯然是輸在了起跑線上。
卻是毫無防備的,天地爲之一暗,身後響起了如冰雹落地般的哧哧聲,緊接着便人嘶馬鳴,慘叫不絕,二人連忙回頭看去,正見一羣羣的戰馬失蹄滑倒,將一名名騎士掀翻在地,無論人馬,鮮血從全身各處如噴泉般濺射而出,地面傾刻間積上了一層腥紅的血水,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血腥味道。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二人均是厲聲喝問。
沒人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明白的已經死了,被少則數枚,多則十餘枚的鐵彈丸擊中,當場死掉。
這一輪轟擊,騎兵陣中空出了一塊,莫名其妙的死法讓人心生不安,但是鮮卑人生性悍勇,都到了爲山九紉,功虧一籌之時,哪有退縮之理。
“將軍!”
“將軍!”
於藥和韓晃向楊彥重重拱手,一臉的殷切之色。
楊彥點點頭道:”去罷!“
”諾!“
二人各領萬騎,出陣奔向遠處。
慕容軍和拓跋紇那心裡均是暗道不妙,東海軍騎兵的應對他們措手不及。
如果綴尾窮追的話,一來會脫離戰場,二來兩人都隱隱清楚,東海軍騎兵有一種返身回射的奇技,綴尾反而趁了他的意。
只是對東海軍的騎兵不管不顧,又很容易陷入腹背受敵的絕境,除非能在對方騎兵迂迴兜圈到來之前,攻破東海軍防線。
其中留有的時間據他們估計,連半刻都不到,在短短的半刻之內,能衝進去麼?
看着那一排排的弓弩手和佈於陣前的車輛,以及如牀般寬闊的巨弩,誰都沒把握。
二人隔空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雙雙下令。
”掠過去,迎擊東海軍騎兵!“
高速奔馳的騎隊中,一陣陣短促的號角響起,鮮卑人不愧精於騎射,竟然貼着東海軍的陣前斜掠開去,並有人張弓搭箭,向陣中射出一枚枚的箭矢。
”孃的,放!“
直到數十人中箭,指揮校尉才又羞又憤的回過神,大聲喝道。
一時間,巨箭、短矢和羽箭傾泄而出,射翻了百來人,但是戰果也僅此而己。
楊彥眉頭皺了皺,什麼都沒說,畢竟他手下的軍卒,新老混合,新卒哪怕訓練再刻苦,在意識上與老卒還是有着相當差距,而這一面的防禦主要是新卒。
況且東海軍中儘量避免越級指揮,既然不能越級指揮,自然不能越級處罰,對於先前的失誤,會於戰後一級級的上報到楊彥手裡,如果沒有,那楊彥會查明原因,向下追責。
總之,楊彥通常只下達總綱性的命令,輕易不下達具體的執行命令,對追責也是事後追責,基本上不大去幹涉具體的作戰。
與此同時,前陣的敵軍也發起瞭如潮水般的進攻,徹底宣告了固守堯王山戰術的失敗,畢竟東海軍的弓弩強勁。
陣中箭矢如雨,木驢、衝車和擋箭車在巨箭的射擊下,那木板仿如紙糊,木屑紛飛,片片炸裂開來,短矢和羽箭則如不要錢般,奪去了一條又一條的性命,陣前的屍體漸漸地堆積如山。
薄盛和衆將均是暗自心驚,薄烏不敢置信道:“久聞東海軍弓弩犀利,今日得見,方知傳言不虛,他哪來那麼多的箭矢?”
這確實不可思議,鐵在江東都是稀缺資源,更別提流竄作戰的乞活軍,當時幾乎沒有哪支軍隊會奢侈到使用如此之多的鐵裝備軍隊。
“將軍請看!”
一名親隨奉上了一支短矢,一支巨箭和一枚羽箭,衆將相互傳看,均是倒吸了口涼氣。
這哪裡是鐵,那閃爍着寒光的箭頭,分明是鋼啊,除了羽箭,即便是箭身,也是純鐵製成!
這真是奢侈到了牙齒。
薄盛的臉面沉的似要滴出了水,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東海軍了,那密如飛蝗的箭矢射的遠,破壞力強,自己一方的反擊聊勝於無。
儘管已經有了這一戰會很艱難的準備,但薄盛沒料到,竟艱難至此,只是他哪有退路呢?再去看隔壁的青州軍,比自己還有所不如。
薄盛心一橫,喝道:“拿棒捶來,老子親自爲將士們助威!”
有親隨奉上棒捶。
“咚咚咚~~”
碩大的牛皮大鼓重重擂響,薄盛親自擂鼓,效果是有的,乞活軍士氣大增,一排排的倒下,又一排排的往上衝,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但誰都知道,如果不能儘快打開東海軍的防線,士氣會很快衰落,並再無重振的可能。
如今只能把期望寄託於鮮卑人的騎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