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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崔玲回了家之後,也被崔訪拉着談話。
“阿玲啊,一轉眼四年過去了,你年歲也不小了,今日爲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與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頓時,崔玲俏面通紅,嘴脣嚅嚅着,不安地把玩起了衣角。
崔訪一看,就有數了,捋須微笑道:“改天我請刁公出面,爲你向將軍提親,你看如何?”
“我……我……”
崔玲心慌意亂,連忙道:“小女……小女哪有這心思,小女不打算嫁人的,大父莫要多事。“
”誒~~“
崔訪不以爲然的猛一揮手:”莫要以爲爲父老眼昏花看不出來,我知你因面容受損心有顧慮,不過我觀將軍並非以貌取人之輩,更何況你是清河崔氏的嫡女,給他一個寒門庶子做偏妻,怎麼看也是你受了委屈,若非爲父年歲漸高,時不等人,必爲你細細擇一良婿,哪能輪到將軍。“
”大父!“
聽着祖父說這樣的話,崔玲心裡一急,疾呼出口。
崔訪搖搖頭道:”爲父沒事,這身子骨還硬朗的很,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你無須多想,只是你這終生大事一日不解決,爲父心裡總是壓着塊石頭啊。“
崔玲倒是敢作敢爲的性子,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回想着與楊彥相處的點點滴滴,月夜孤燈,案前相守,尤其是服侍楊彥穿衣脫衣,不禁臉頰有些發燒,嘴角也浮現出了一抹淡不可察的笑容。
她突然發現,給楊彥做管家的那段日子,竟然是自己一生中最爲幸福的時光。
”好了!“
崔訪擺了擺手:”這事也不急於一時,爲父心裡有數了,將軍醫術了得,你可請將軍先爲你看看臉,能否恢復一些,爲父再擇一佳日,請刁公爲你說媒,你現在下去罷。“
”噢,那大父也早點休息。“
崔玲施了一禮,便如逃一般的快步離去。
崔訪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實際上他的心路歷程轉變,和郗鑑差不多。
崔訪當初願意輔佐楊彥,一方面是報答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楊彥的學識與爲人氣度確實讓他另眼相待,如這樣的少年俊彥,別說江東,即使放在崔氏、裴氏等北方大族內部,亦是絕無僅有,他想看看楊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而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讓他驚爲天人。
糧食產量的提高,民衆漸漸豐衣足食,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陸續面世,又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各階層的生活水準,就拿最基本的吃來說,崔訪尤鍾愛饅頭,細嚼慢嚥,越嚼越甜,與之前常喝的麥粥相比,顯然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但是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還是楊彥在軍事上的節節勝利。
四年六戰,平定了中原,每每回想起來,就如做夢一樣。
崔訪已經於不自覺間,開始仰望楊彥了,對自身的期望值,也於不知不覺中開始降低。
“郎主,郎主!”
這時,一名婢女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何事?”
崔訪沉聲問道。
婢女道:“小夫人剛剛用了塊糕點,就突然劇烈嘔吐,吐後渾身乏力,面色蒼白,大夫人叫奴婢來請郎主過去。”
楊彥曾送給崔訪兩名前溪歌舞姬,年齡稍大點的,被底下的婢僕尊稱爲大夫人,稍小點,被稱作小夫人。
“哦?”
崔訪猛站了起來,那張老臉揉合着激動與緊張,刁協的侍妾懷孕的消息曾令他羨慕不己,如今這好事要落自己頭上了?
他和刁協還不同,刁協的家族好歹在建康,只是一時不得相見罷了,而他在南逃路上,與妻兒離散,生死不知,只有崔玲陪在身邊,這幾年下來,也沒任何消息,幾乎可以看作無後,這要是有了,那他崔訪是老來得子啊。
崔訪二話不說,快步出屋。
……
崔訪不懂醫術,只能百般盤問,與懷孕的症狀互相印證,越看越像,當天晚上,他失眠了,輾轉反側到天亮,立刻把楊彥請來搭脈,果然是有了。
這可把崔訪歡喜的捋着鬍鬚哈哈直笑,楊彥也向他道賀,並叮囑了保胎養孕的各項注意事宜,府中洋溢着歡快的氣氛,只有崔玲患得患失。
從本心來說,她是盼望大父有後的,只是心裡又覺得很彆扭,因爲在輩份上,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是她的小叔叔啊。
這個消息快速發散,除了賀客如雲,一時之間,前溪歌舞姬也更加的搶手,畢竟本就才情美貌不缺,任何一個單獨擰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唯一的遺憾,只是不能生育罷了,如今則有刁協和崔訪先例在前,讓人對前溪歌舞姬不能生育的擔憂一掃而空,自然是門庭若市。
郗鑑雖然有爲郗璇提親的打算,但是楊彥前腳才娶了巧娘,後腳就趕着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難免會給人一種迫不急待之感,這對於好面子的郗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恰好崔訪家又出了這事,因此他決定緩一緩。
時光匆匆,天氣漸寒。
這段日子以來,楊彥和巧娘新婚燕爾,甜的如蜜裡調油,以致於好幾個晚上,巧娘都把楊彥給推了出去,她也清楚雨露均沾的道理,尤其是大婦慧娘,還沒有身孕呢。
而陸蕙芷暫時還沒有獻身的意思,畢竟她也是高門大族出身,不明不白的跟了楊彥總是過不了自己那關,這與和憐香的關係還不同,與憐香是手帕交,是閨蜜,當時人又鼓勵這種關係,爲閨閣增加樂趣,與楊彥卻是真正的男女關係,她總想着最好有個名份。
這種事情,楊彥是不管的,他的精力,主要是放在軍務方面,尤其是水軍。
目前就東海軍而言,兵力過多,需要分流,但水軍的六千人很久沒有擴充過了,因此楊彥面向水軍連下兩道命令。
首先是於不其開建水軍港口,因着膠州彎的避風良港特性,將來所有的大型艦艦全部在不其建造,沂水岸邊建造中小型的內河船隻。
其次是把水軍的人員擴充到兩萬。
這對於水軍不吝於一個天大利好,均是高聲歡呼,不過他們也明白,當新一批的艦船下水,新一批的戰士能縱橫於江海之時,開赴大江,與荊襄水軍決一雌雄的日子就要到了。
楊彥在安排好諸事之後,親自帶着部分水軍戰士與蔣炎趕赴不其,選址建造碼頭。
不知不覺中,已經十月底了,建康的街頭多出了一份秋末的蕭瑟,狂風席捲着黃葉飛舞,塵土一層層的揚起,行人裹着頭臉,步履匆匆。
虞仡也回到了建康,復了命,便意興蹣跚的離去,見識過郯城的生機勃勃,他越發的感受到,建康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如今的宮城,多出了丞相署,基本上是原大將軍霸府的原班人馬,與朝庭構成交叉的兩套班子,卻又隱隱凌駕於朝庭之上。
在虞仡告辭之後,王敦向左右問道:“楊彥之受九錫,不受齊公,諸位如何看待?”
周訪拱手道:“此子狂妄,口口聲聲僞主,僭越,惘顧丞相好意,訪以爲,應加緊備戰,年後先挑了楊府,看他敢不敢過江南來。“
王敦不置可否,望向了錢鳳。
錢鳳道:”周將軍所言甚是,但在此期間,切不可叫楊彥之過於輕鬆,鳳以爲,可進楊彥之爲王。“
”爲王?“
王含老眉一皺,不解道:”楊彥已有自立之心,連齊公都不願受,怎會受爲齊王?“
錢鳳詭異的笑道:”楊彥之不願受齊公,照鳳看來,乃是我等最初猜測有誤,因其發跡於郯城,屬齊國故土,故封號爲齊,卻是忘了一事,此子乃丹陽人士,是地地道道的吳人,所謂故土難忘,怎會進號爲齊?有鑑於此,不妨進楊彥之爲吳王!“
”吳王?“
周圍起了小聲議論,很多人都不明白,進楊彥爲吳王或齊王有何不同,甚至進爲王的意義何在,不過王敦清楚錢鳳素有詭謀,不敢輕視,凝着眉頭細思,漸漸地,眼神亮了起來,射出了難以掩飾的讚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