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武帝滅衛滿朝鮮,置樂浪、玄菟、臨屯、真番四郡,平壤屬樂浪郡,有平壤在手,可控漢四郡,位置極其重要,美川王豈會不救?”
荀灌擺擺手道:“高乙弗若知我大軍來此,肯定有多遠跑多遠,他怎麼敢來?”
“這……“
荀蕤想想也是,撓了撓後腦殼。
“嗯?”
楊彥卻是心中一動,回頭道:“此事不難,高乙弗畏我大明,未必畏懼慕容部,蔣炎,你領近萬陸戰隊上岸,冒充慕容部的……封悛,此人與你年齡差不多,又頗爲低調,料來高句麗無人能認出他,去往平壤探探美川王是否在城中,若是不在的話,就地駐紮,作出攻城姿態,平壤或會向美川王求援,屆時再大軍登岸,一舉殲之。”
荀灌目瞪口呆的看着楊彥,不敢置信道:“你……你竟冒充慕容部?”
楊彥理所當然道:“這又如何?傳令,船隊調頭,駛回出海口,去南岸駐紮,候靜消息。”
......
由於要冒充慕容部,首先是兵甲不能整潔,陸戰隊員要穿的破破爛爛,其次是旗幟要更換,還有船隻的問題,慕容部不可能有明軍這樣的戰艦,因此只能用運輸船去平壤。
回程一番準備之後,又過三日,百艘陌生戰艦的到來,引發了平壤全城的驚慌,霎時間城門緊閉,城頭佈滿軍卒,蔣炎也不急,慢條斯理的指揮軍士們上岸,楊彥帶着荀灌和荀蕤混在了軍卒當中,直到第二天,才於平壤城西五里立下了營寨。
用過早膳之後,以蔣炎爲首,楊彥等千牛衛合計數百騎向着平壤馳去。
當年楊廣徵高句麗,領軍超過百萬,慘遭重創,隋朝也由此埋下了敗亡的禍根。
以目前平壤的規模來看,兩百多年後丁口不可能超過五十萬,而楊廣徵高句麗正是隋朝的全盛期,隋軍的精銳不下於巔峰時的唐軍,可這都敗了,楊彥總覺得憋屈的很。
憑着隋軍的強大,一員大將領軍二十萬足矣,何必以百萬大軍御駕親征?說到底,還是楊廣愛面子,好大喜功,再加上賭徒心理才奠定了敗局。
百萬大軍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指揮調度極爲困難,楊彥每每出征,從不超過二十萬,就因明軍現有的指揮系統,二十萬以內可以充分調度,超過二十萬,會出現各種問題。
畢竟當時不是一戰二戰時期,人多未必能帶來勢衆的優勢,苻堅伐江東失敗,正是吃了兵力過大的虧,以桓衝御衆十萬與北府軍八萬精兵的有限兵力,如果把楊彥換成苻堅,最多發三十萬兵就足以踏平江南,並驅使鮮卑、羌氐爲前鋒,而不是拿自己的老本去拼殺。
魏主拓跋燾就吸取了教訓,伐宋時大量驅策非拓跋氏軍卒作爲前鋒,兵鋒直抵瓜步,因無力渡江勉強退兵,卻心猶不甘,歸途圍攻盱眙,守將臧質送了壇尿,大怒攻城不下,與臧質書曰:吾今所遣鬥兵,盡非我國人,城東北是丁零與胡,南是三秦氐、羌,設使丁零死者,正可減常山、趙郡賊,胡死,正減幷州賊,氐、羌死,正減關中賊,卿若殺丁零、胡,無不利!
瞧?拓跋燾多有魄力?雖然伐宋與宋兩敗俱傷,卻並未動搖拓跋氏的統治基礎。
而楊廣與苻堅傾舉國之兵,畢其功於一役,這是明顯的賭徒心理,勝了,自然是不世出之明主,可是敗了,恐怕這二人根本就沒想過失敗的問題。
楊彥不由凜然,人在連續勝利之後會信心膨脹,他相信早年的堅苻與楊廣也是戰戰兢兢,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的,可是當達到了一個階段性的顛峰,難免會生出一覽衆山小的豪情壯志,自以爲虎視之下再無敵手,那麼,自己會不會同樣如此呢?
“大王,前面就是平壤!”
荀蕤的提醒打斷了楊彥的思緒,這時已至城外一百步來外,蔣炎回頭看了眼楊彥,便揮手止住,向城頭望去。
城頭一員約十六七歲的小將喝問道:“我乃美川王之子、平壤太守、安東大將軍高釗,來者何人?爲何犯我平壤?”
蔣炎大聲道:“本將乃遼東公麾下封悛,高乙弗那老匹夫於薊城臨戰脫逃,害我軍大敗,今次本將是受遼東公之命復仇而來,高乙弗可在?速令他出城認罪,否則,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聽說來的是慕容部,高釗就知道沒什麼好說,高句麗還真不怵慕容部,只是慕容部走水路讓他有些意外,可這問題也沒多想,回頭低喝道:“你們兩個,在慕容部合圍之前,速出城去向大王求援!”
“諾!”
兩名親衛匆匆向城下奔去。
高釗再不理會蔣炎,親自動員全城百姓加固城防,他無論如何都要堅守到美川王到來。
……
待信使出城之後,楊彥下令增兵一萬,把平壤分三面團團圍住,南面是浿水,有艦船上的水手足以把守,東西兩面分別下了兩個小寨,各有三千人,這兩個寨只守不攻,僅作爲圍困使用,他自己則在平壤正北立下主寨,領軍一萬三千,就等着美川王自投羅網。
因接近麥收時節,平壤百姓五內俱焚,沒辦法,麥子落楊彥手上了啊,楊彥自然不會客氣,美美的笑納的數萬頃的麥子,又因浿水中漁業資源豐富,全軍不時就結網捕魚,倒也逍遙自在。
那麼,美川王在哪兒呢?
楊彥絕逼想不到,美川王已經跑到對馬海峽了(今韓國釜山附近),自公元前半島向倭島移民開始,兩者的往來,幾乎都要通過對馬海峽,從航行的距離來看,對馬島位居海峽中間,距兩端陸地僅有五十公里的距離,如風平浪靜的話,小舢板都能往來兩地,這比明國水軍直接從不其東渡倭島安全的多。
事實上將來人口增加到了一定規模,楊彥肯定會把半島納入明國的轄境,即便半島水旱災害頻繁,糧食沒法自給,但是掌握對馬海峽,扼住出入日本的咽喉,不論是經濟上,還是戰略上,都有巨大的價值。
雖然這一帶在名義上屬於斯盧斯羅,但斯盧斯羅的掌控力極其有限,`只能控制國都明禮城極其周邊百里方圓的有限範圍,對美川王的到來毫無辦法,而美川王流竄於此,也是準備隨時跑路,一旦明軍追來,他能第一時間逃往倭島,不過聽得是慕容部欺上門了,哪還按奈得住?
老子幹不過明國難道還怕了你?
於是大怒,領軍北上!
時間緩慢流逝,半個月之後,天氣很炎熱了,平壤附近的麥田也收割的乾乾淨淨,這日,楊彥正與荀灌在浿水邊釣魚,這與普通的釣魚不同,魚釣上沒有鉺料,全憑着高超的感應,通過絲線在水中的移動,感受水流的變化,以判斷周圍有沒有魚兒遊過,然後操縱魚鉤鉤魚。
這其實是考較入微的本事,也是一種煉心的功夫,雖然在小說上,由暗勁入化勁好似很容易,但是隻舉一個例子,民國武術大家孫祿堂,終其一生都未入化勁,由此可見入化之難。
因此楊彥靠水磨功夫,慢慢磨練心性,掌控入微,以求水到渠成,這僅不是實力暴增,更重要的是,無災無病,可以輕輕鬆鬆活到百歲,有了足夠的時間,楊彥可以隨着自己的心意改造大明。
畢竟不論哪朝哪代,都有個人走茶涼的問題,楊彥相信,如果自己過早死亡,他的許多政策會毫不猶豫的被推翻,只有經過一兩代人的潛移默化,才能逐漸穩固下來,形成強大的慣性,誰都別想輕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