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外面有人找你!”
聶焱皺起眉,再一次糾正六猴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公司裡,要叫聶總,別老大老大的叫。讓客戶聽到,會懷疑咱們的專業性。”
好好的正規公司,聶焱不想讓公司沾染上江湖的習氣。
六猴兒他們叫慣了,一時改不了口。不過六猴兒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這次公司開起來之前,聶焱就跟他們鄭重的談過話。要成立公司,徵求他們的意見。問他們願不願意來正式上班。當時六猴兒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都是沒怎麼念過書的,肚子裡墨水沒多少,這些年也就是街頭混混。逞兇鬥狠靠着收些保護費度日,後來認了聶焱當老大,也是因爲聶焱有門路。帶着他們不在只是收保護費,而是替人收賬。這年頭欠帳的人多了,反倒是借錢出去的人沒了辦法。
跟着聶焱之後,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很多,就拿六猴兒自己說,他哥之前跟人打架讓人把腿給敲折了。這要是從前,也就是躺家裡等着自己長好,長不好了也就只能瘸一輩子,沒想到聶焱給出了錢,讓六猴兒他哥進了大醫院,現在已經給治好了,活蹦亂跳的。
有了這件事。周圍的混混兒都羨慕他們,覺得他們跟了個好老大。
不僅管着他們吃喝,連他們的兄弟家人都給照顧到。
不管別人怎麼想,六猴兒反正是想好了的,他這條命都交到聶焱手上了!一天是他老大,就一輩子是他老大。
不會變的。
跟着聶焱來創業,當然有很多不習慣。畢竟散漫了那麼多年,讓他們穿的西裝革履,還要他們講文明懂禮貌,最嚇人的是還要早起,按時按點的坐班。這些都是六猴兒從未有過的經驗,身邊也有些人堅持不住,撂了挑子,繼續回去當混混兒去了。
只有六猴兒,堅定的留下來,就算是有時候被聶焱教訓,他也都是聽着,絕不多說什麼,也不會在心裡生出叛逆。
他知道的,聶焱都是爲了他好。
六猴兒話在嘴邊一轉,重新說了一遍,“聶總,外面來了人,指名要找你。”
聶焱點了點頭,“帶去會客室,我等會過去。”
六猴兒轉身走了,接待客戶這種事,倒是沒人比六猴兒做的更好。程南他們專業技術倒是過硬的,可是搞技術的,難免有些不善言辭,再者就是程南幾個,六猴兒怎麼看,都覺得他們身上有種傲氣。就是哪種‘我有本事我牛逼’的凌然勁兒,讓人看着就不喜歡。
聶焱來時,六猴兒已經給來人倒了茶,還簡單的將公司介紹了一遍。
六猴兒真的很努力,公司的簡介,他是一個字一個字背下來的。六猴兒的哥哥見聶焱的時候,開玩笑着說,上學那會兒,六猴兒次次考倒數第一,哪裡見過六猴背書。
這可真是稀罕事。
聶焱欣慰的拍拍六猴兒的肩膀,然後坐下跟來人談事兒。
來人叫馬達。
聶焱自我介紹之後,就聽馬達說:“我要跟你合夥。”
這可真是挺令人意外的。
馬達顯然是已經查清楚了聶焱這邊的情況,說出來的話,非常的有針對性。
聶焱的公司,現在正是起步階段。很多事情剛剛開始,聶焱自己前一陣都忙着跟周邊的三、四線城市的政府打好關係,如今擺在眼前的問題,就是需要找到客戶。跟他們簽約,讓他們能拿出錢來,纔好進行下一步的推廣。
馬達說:“我有大公司的公關關係,能給公司拿到大單。我拿我這些資源入股,來當你的合夥人。”
這可真是瞌睡了送枕頭。
正缺客戶的時候,就有人送了客戶來。
而且馬達拿出了他掌握的客戶名單,很多家大型的跨國公司品牌,確實是誘人的很。
聶焱沒有馬上答應下來,而是說,“讓我考慮考慮。”
馬達沒有催促,說清楚情況之後,他留下手機號碼就離開了。
馬達走後,聶焱先是給葉梟他們打了一圈電話,問他們,“是不是你們找了人來幫我?”
不怪聶焱這麼想,實在是馬達出現的時間點太巧合了,讓聶焱不得不懷疑。葉梟的回答讓人哭笑不得,“啊?我找的人打算明天去那裡啊?他提前去了?”
聶焱扶額,“大哥,真的不需要。”
葉梟深吸一口,“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創業到底什麼情形,我比你清楚,聽哥哥一句話,別爲了錢,把自己折騰垮了。”
聶焱知道,葉梟當年就是靠着自己打拼起來的,跟他們這些二世祖不一樣,葉梟是他們裡少有的,白手起家掙了一把家業。也因爲這個,大家也都服氣讓葉梟當大哥。只是創業太艱辛,葉梟一路創業下來,老婆早就跟他離了婚,孩子當年他忙的根本沒管過,現在那孩子見了葉梟跟仇人差不了多少。
這幾年葉梟一腔慈父心腸沒地方用,只能都使在他們這幫兄弟身上。
真是讓人深深的想嘆息。
聶焱想說,大哥,你也四十歲了,總該花些時間去考慮考慮自己的私人問題。這麼成天一個人浪蕩着,總不是事兒。不過這話,最終聶焱還是說不出口,他知道葉梟是真的傷了心。這些年錢掙了不少,可是妻離子散,又有什麼意義。
他不能戳人家的痛楚。
聶焱不提這些,單刀直入的問,“馬達,這人你知道嗎?”
嘿!
葉梟還真知道這號人,“那人油的很。你怎麼跟他牽扯上了?”
“怎麼個油法?”聶焱好奇,他剛纔見過馬達,就外表來看,馬達也不過就是三十多歲非常平常的上班族面目。倒是沒看出那裡油滑了。
葉梟聽聶焱這麼問,就知道馬達是真的找到聶焱這裡來了,嚴肅了態度跟聶焱說:“那小子也算是有本事,這些年不知道他是怎麼操作的,跟好幾家大型的品牌公司關係都不錯。他平時就做些牽線搭橋的活兒,在中間賺信息費。跟我都一桌吃過幾次飯,我瞧着,那就是個滾刀肉,未見有什麼真心。”
“我要他手裡的資源,要他的真心沒用。”聶焱鬆了口氣。
聽葉梟這麼一說,他就心裡有數了。要說馬達這樣的人品,是不可能有兄弟找這樣的人跑來幫他忙的。
恐怕是這個馬達瞅着他這個公司有利可圖,纔會自動找上門。
葉梟說:“你真想要客戶,我去給你談,不比馬達靠譜?”
這話倒是沒錯,這要是葉梟出面,還真的比馬達強。
不過,“大哥,咱也不兜圈子。你如今的身家放在那裡。你真去跟人遞這個話,別人再怎麼都會聽你的。可是往後,你總得還人家一個人情。咱們都清楚,人情這東西,不能欠。我不是跟你客氣,就是把你當親大哥,纔跟你說這些話。”
葉梟當然可以去給聶焱拉客戶,可是葉梟自己的公司現在規模那麼大,別人給了葉梟面子,於情於理,葉梟也該給人家還一個面子回去。這樣欠的人情多了,說不準哪個地方就會出現問題。越是走到高位的人,越是要小心注意。
一招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聶焱是真的掏心挖肺,“大哥,你別大意了,我當初就是例子。”
這話說出來,葉梟也沒話說了。
曾經聶焱的事業風風火火,誰不說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多少個財經雜誌都預測說聶焱會是未來首富。
轉眼間,傾家蕩產,身無分文。
這世上的事情太難說了,誰敢保證,財富、成功會一直伴隨着自己。
“那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葉梟無奈的嘆氣。
聶焱就笑,“先讓我折騰吧,反正就是個小公司,就是賠了,也不至於傷筋動骨。有你這個大哥在,我也不怕吃不上飯不是。”
還能這麼辦呢?
葉梟只能答應下來,“成吧,你放手玩兒吧,別怕,有哥在呢。”
掛了電話後,聶焱跟全體公司員工開了個會(其實現在全公司也就八個人)。說了一下馬達的路數,然後聶焱說他是想跟馬達合作的。
“咱們現在缺客戶,他能搞定,咱們不虧。”
其實這事吧,最難決定的人應該是聶焱。原本他是公司一把手,一個人說了就算,現在多了個合夥人,也就說公司會有兩個說了算的。等於聶焱要將手裡的權利交出去一半,他自己都能接受,其他的人,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這事情就定了下來。
沒有立刻通知馬達,而是在三天後才告訴他,聶焱的決定。
簽了合夥人合同,馬達就正式成了聶焱的合夥人。
馬達剛進公司,又是光桿司令來的,手裡沒人。公司的人信服他的人沒多少,大家還是以聶焱說的話爲準。
這讓馬達極力想要表現自己的才幹,所以很快,聶焱的公司就接到了第一筆訂單。
不是什麼大單子。是一款新推出的飲料,需要在三、四線推廣,鋪貨。訂單的金額不大,但是這家公司,是國際知名的飲料品牌,如果這個單子做的好,那未來能籤的合作可就太多了。
因爲這筆單子,公司的人都開心的不得了。
樑柔的考試結束了。
不誇張的說,她當年高考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只是成績,依舊不夠令人滿意。
趙湘細細的看了樑柔的每一張試卷,不客氣的指出問題,“這樣基礎的題,你就應該全部得滿分的。你要知道,作爲神外科的學生,哪怕是萬分之一的錯誤都不能犯。”
做醫生的,尤其是還是要上手術檯的人,一點點的錯誤都是致命的。
樑柔垂着頭。
儘管她已經盡了全力,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她做不到最好。
不過最終趙湘說了一句,“不過我看着你是個誠心的學生,有你這份勤奮在,往後繼續努力就可以了。”
樑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老師您的意思是?”
“去教務處登記吧,明天開始正式上課。”
樑柔一路跟走在雲上似得走出了辦公室,關上辦公室門的一剎那,她抑制不住的叫起來。胸口裡長久以來的惶惶不安好似找到了出口,除了大叫大笑,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受。
很多年了。
就是新婚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痛快、開心的感受。
只覺得血管裡所有的堵塞都被衝開了一樣,渾身上下都暢快淋漓。
辦公室裡,趙湘聽到尖叫聲,扶了下眼鏡,搖着頭說:“還是不夠沉穩。”
樑柔一路狂奔去教務處登記,然後一路唱着歌回了家。
笑容滿面的打開門,就看到聶焱坐在沙發上放開了安安的手,讓安安自己走路。所有的笑容都僵住,驚嚇聲都被嚥下。
怕驚了孩子。
沙發是軟的,安安站着都有些不穩當,更何況是放開她的手,讓她自己走。
安安掛着口水對着聶焱大叫,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就一歪,眼看着就要掉下來撞到茶几。
樑柔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前衝,想要接住孩子。
聶焱當然手更快,不過他接孩子也不是將孩子牢牢的抱住,而是順着孩子摔倒的方向,抱着孩子在空中轉了一圈。
安安又驚又叫,之後就是哈哈哈哈的笑聲。
樑柔險險的將心歸位,真是嚇死她了。
抱着還要‘再來一次’的安安,聶焱分散了眼神到樑柔身上,問她說:“我聽說你今天出成績,考的怎麼樣?”
原本是高興的事,不過被剛進門那一出嚇的,樑柔癟着嘴沒說話。
安安也不消停,剛纔的體驗可能讓她覺得刺激,這會兒竟然不管不顧的就從沙發上往下跳!聶焱手忙腳亂的接住,還拍着安安的小屁股笑罵,“你這小傢伙兒,怎麼膽子這麼大!”
安安繼續哈哈哈。
樑柔看不下去,“你不能慣她這個毛病,往後我要上課,齊奶奶一個人帶着她。她這麼沒頭沒腦的往下跳,到時候齊奶奶接不住她可怎麼好!”
現在有個聶焱倒是還好,孩子蹦蹦跳跳了,還能及時接住,可要是他不在家,齊奶奶一個人看着孩子,接不住摔倒了可怎麼辦?
樑柔生着氣把安安從聶焱的手裡抱過來,嚴肅着臉給安安上課,“你不能這樣!摔下來很疼的!疼?懂嗎?”
聶焱都笑了,要是這麼豆丁大的孩子能聽懂這個,他聶字倒着寫。
誰知道下一刻,樑柔抓着安安的手,狠狠的往茶几上拍了一下。孩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等痛感襲來,安安頓時嚎啕大哭。就這樣,樑柔還是繼續說:“知道嗎?疼!你要是再敢跳,就不是手,是頭了!”
安安憋着氣,哭的那叫一個委屈。
聶焱忍不住說樑柔,“你這是幹什麼吶!孩子都哭了,你還叨叨什麼!”
樑柔怎麼能不心疼。看到安安哭,她也想跟着孩子一起哭,可是不行!爲了安安以後不再作出危險的動作,她不得不狠心。被聶焱一說,樑柔就有些情緒失控。
抓着安安的手又往茶几上拍了一下,“你記住了沒有?撞上會很疼,往後不準跳!”
這下好,安安徹底大哭起來。
撕心裂肺的!
聶焱氣的七竅生煙。
“你沒完了是吧?!”他吼了樑柔一句,然後就把安安抱跑了。
“好了,寶寶不哭,不哭。”心疼死了,剛剛還笑個不住的孩子,轉眼就哭的滿眼是淚的。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哭着的安安,還是對着樑柔伸手,那副樣子,真是渴望的不得了。
“麻~”安安現在還發不出‘媽’這個音,只能支支吾吾的叫,不過樑柔已經能聽出來了就是。她伸手過去接安安,安安被樑柔抱在懷裡,還知道給樑柔擦眼淚。也是到這時候,樑柔才知道,自己也掉淚了。
孩子這麼懂事,樑柔也覺得自己可能過激了。
一時心裡又酸又澀,抱着孩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聶焱看着娘倆抱頭一起哭,哭笑不得,“你們這是演八點檔呢?都別哭了!”
晚飯聶焱打算帶着樑柔她們出去吃,“今天公司簽了第一單,咱們出去吃,慶祝一下。”
齊奶奶表示不去。
她老眼多銳利,纔不願意去當電燈泡。
“你帶着小柔跟孩子去,讓我這老太婆好好的歇歇,外面的飯,我吃不慣,去了也是遭罪。”
樑柔知道最近齊奶奶累的不輕,她忙着複習,聶焱又不在家,安安基本上都是齊奶奶帶着。安安現在能蹦能跳,活潑的不得了。讓齊奶奶這麼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帶着,還真是夠嗆。
樑柔說:“要不咱們都別去了。我在家做飯吃,別麻煩了。”
這話,齊奶奶又不同意了,“趕緊走,讓我清靜會兒,有日子沒清靜了。”
說的樑柔都汗顏。
心想着安安是不是太鬧騰了。
到底是住在別人家裡,也不好太打擾人家。
等抱着安安出了門,聶焱才說:“別往心裡去,她故意那麼說的。”齊奶奶在聶家做了大半輩子的傭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是最基本的訓練。
聶焱想了下,又有些奇怪,“這老太太如今說話,是越來越隨意了。”
樑柔不知道從前他們生活着的環境是個什麼樣子,但是聶焱說這話,樑柔就有些聽不下去,“在自己家裡,想說什麼當然就可以說,難道還要藏着掖着啊。再者說,每天跟孩子在一起,的確是會覺得很吵。”
尤其安安還是個活潑潑的性子。
聶焱沉默了一陣,他這時才了悟,原來從前那麼多年,齊奶奶從沒有把聶家當成自己家。自己的地盤。
這麼想,聶焱就有些不好受。
一個大半輩子都以外人來自居的身份,該是多麼的壓抑難熬。
樑柔看出聶焱突然低落的心情,不知道他想到哪裡去了。剛好樑柔有些抱不住安安了,就將孩子放到了聶焱的懷裡。
“我看她是該減肥了。”樑柔嘟囔着。
聶焱一聽這個,也顧不上想心事了,只是拿眼瞪了樑柔一眼,“你們女人就不能別提減肥這兩字嗎?真讓人聽着就不痛快。”
樑柔奇怪,她這是第一次說出‘減肥’兩個字來啊。
說真的,安安被齊奶奶養的,真的是胖的不像話。可能老人家都覺得孩子壯實一點纔是好吧,安安被齊奶奶給喂的,那小胳膊小腿,胖的都能當蓮藕看了。
尤其是臉,根本就是拿圓規畫出來的。
樑柔也觀察過,只要是齊奶奶跟安安在一起,幾乎是不會讓安安的嘴停下來。不間斷的給安安喂東西吃,安安呢?只要給就拿到手裡啃,水果、米粉,各種零食,吃的那叫一個歡樂。
微微嘆氣,樑柔就算再覺得這麼做不對,可是齊奶奶到底不是樑柔的親奶奶,也不好直接就說齊奶奶做的不對。
說是晚上出門吃飯。
結果聶焱竟然開車到了上一次跟元彰吃飯的HelloKitty主題餐廳。
而且,這次來,跟上次元彰他們在這裡時完全不同。上次來,裡面只坐着元彰還有他妹妹元宵。這一次,根本沒人包下全場。整間餐廳裡坐滿了人,學生情侶有幾桌,還有幾桌帶着孩子來的。安安哪裡見過這樣的地方,進門後就一直處於‘哇哇哇’的表情。
也不知道小孩子跟哪裡學的,竟然兩隻小手捂住嘴巴,滿眼驚奇的四處亂看。
那表情就跟看不夠似得。
這可把聶焱樂壞了,“看吧,我就說安安一定喜歡這裡。”
安安的表情實在是太滿足聶焱的虛榮心了。
樑柔也沒想到帶安安出來吃頓飯,安安會表現的這麼興奮。不過當媽的總是想得多些,安安上週過完了一歲生日。齊奶奶準備了好多東西讓安安抓週,安安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樑柔複習看習慣了,一把就抓了本醫書。
當時齊奶奶還特別開心的說,安安將來一定能當醫生。
孩子長到一歲了,抱出來的次數卻是少的嚇人。除了安安還小的時候,樑柔帶着回過一次老家,之後,就一直在家裡呆着。
樑柔也是看過育兒書的,多帶孩子出去見見世面,接觸人羣其實對孩子是很好的。
可是她太忙了,馬不停蹄的張羅自己的生活都已經來不及,哪裡還能顧得上帶孩子出來培養情操。
樑柔心裡有些酸,安安卻完全沒有理解到母親的心思,她開心的不得了。尤其是看到隔壁桌也坐着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更是不停的對着人家笑。
鄰桌的小姑娘已經四五歲的樣子了,穿着粉紅色的裙子,一看就是小公主類型的。
安安被聶焱抱在懷裡坐着,不斷的對着人家孩子笑。可要是人家小姑娘拿眼睛看過來,安安又會往聶焱的懷裡鑽。
顯得羞澀的不得了。
聶焱哪裡見過這樣的小孩子,逗着安安讓她膽子大一點。
可是安安雖然在家裡混世魔王,但是出了家門,就變得怯懦起來,不斷的往聶焱的懷裡藏。聶焱被這樣的‘投懷送抱’弄的心滿意足,但樑柔已經察覺出了問題,安安並不怎麼會跟其他的孩子交流。看樣子,往後她要多帶着孩子出來轉轉。
一頓飯,基本上就是聶焱跟安安兩個人鬧個不停,樑柔在旁邊照顧他們兩個人。
不過這樣的畫面在誰眼裡,都是和諧的閤家歡景象。
尤其是突然出現的唐欽以及張曼清。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話可真是說的對對兒的。就算是在這樣獨特的飯館裡,也能跟這兩人相遇,樑柔真不知該說是運氣好,還是該說成黴運足。
唐欽他們是後來的,進門就看到了樑柔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拉着張曼清就要走。
不過張曼清怎麼肯。
張曼清踢踢踏踏的走進來,坐在了距離樑柔他們不遠的位置。唐欽跟在她後面,看着倒沒有張曼清那麼理直氣壯。
樑柔也是打算走的,可是安安這邊正高興,這店家也是會做生意。爲了方便安安這麼大的小孩子,做了小丸子大的小飯糰,裡面還放了肉鬆,安安一手抓一個,吃的正開心。
聶焱的樣子,看起來也是不願意走的。
樑柔如坐鍼氈的坐着。
說實在的,她做不到心如止水。還是會覺得難過,甚至覺得跟他們共處一室,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等張曼清把桌上的水杯猛地摔了一下之後。樑柔心裡的感覺是,‘果然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兩個人欺負出了被害妄想症。反正見到他們,樑柔會下意識的覺得,又有事了。
“你怎麼這麼窩囊!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去說!”
張曼清站起來,然後氣沖沖的走了過來。她倒是沒敢動手,也沒有跟樑柔多說,而是衝着聶焱去的。
“你別欺人太甚?搶了別人老婆還不算?現在竟然還找人威脅我們!我告訴你,我們一個醫生一個國家公務員,你不過就是小混混兒,欺負人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別玩火,把自己玩進去!”
樑柔聽的雲裡霧裡的。
誰威脅他們了?他們不來找她的麻煩,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不過樑柔偷偷看了看聶焱,要是聶焱找了人警告唐欽,這也不是不可能。
聶焱捂着安安的耳朵,在跟安安玩兒遊戲,安安窩在他懷裡笑着扭動肥肥的小身體。可能是顧忌着孩子,聶焱臉上的表情別提多溫柔,話是這麼說的,“我這人生來就喜歡玩火,只有被我燒死的人,從沒燒到自己過。你要是有能耐,自可以來試試看。看最後燒了誰。”
不知道爲什麼,聽聶焱用淡淡地口吻說出這番話,再配上他臉上溫柔的表情,反而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僅沒有解氣,反而還有一種被對方蔑視的屈辱感。
張曼清從不是脾氣好的,當即就炸了鍋,“你別太囂張!”她吼起來。
唐欽從後面過來死命拉住張曼清,“走吧,走吧,咱回去吧。”
相比於張曼清,唐欽的態度明顯要軟弱很多。張曼清最見不得唐欽這幅息事寧人的樣子,覺得窩囊透頂,“不就是份工作麼!沒了乾點什麼不成!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嗎?啊!你怎麼這麼不像男人!”
唐欽還是一如既往,對方威脅他的工作,那就是什麼事情都要往後靠的。
張曼清根本無法理解爲什麼一份公務員的工作,對唐欽,對唐家有多麼的重要。
唐欽在樑柔面前也想表現的強勢一些,難得對着張曼清大聲了一次,“你是大夫當然不怕了,沒醫院要你,大不了自己開診所。我能嗎?!沒了工作,你讓我幹什麼去!”
張曼清鄙視的眼睛都紅了。
唐欽也不想讓張曼清看不起,轉頭想對着聶焱放狠話,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安安瞪着圓圓的眼睛盯着他看。
這個孩子,曾經是他日日夜夜期待過的。
轉眼,孩子就已經這麼大了。
雖然明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面對孩子好奇的眼睛,唐欽發現他沒辦法發怒,甚至連惡言相向都做不到。
自己也覺得窩囊。
可是他再婚後,這種日子就一直在繼續。從前跟樑柔,樑柔覺得自己要什麼沒什麼,對他唐欽,多是柔順的。
但是張曼清,人家自己就是大夫,沒道理忍着他一個小公務員。
過日子,磕磕絆絆不少。
唐欽有些無地自容,只能憤憤的說:“你們有完沒完!”
這個‘你們’也不知道到底具體指幾個人。說完他就轉身走了,那背影看起來也是有些狼狽的。張曼清氣的直跺腳,可是對上聶焱,她到底不敢太過放肆。
聶焱真的怒起來,那也不是說這玩兒的。
張曼清甩着手走了,安安盯着這兩個奇怪的人,還偏着頭多看了好幾眼。
不過她眼神裡完全是陌生,根本不記得唐欽這個人。
等人走了,樑柔問聶焱,“你找人去嚇唬他們了?”
聶焱特別不屑,“我纔沒有那個閒工夫!”
“啊?”樑柔沒想到,“那是誰?”
還有誰會找上唐欽、張曼清他們,跑去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