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堅持,她想挺下去,可越挺越覺得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放下負擔,輕裝上陣,或許還能走得更遠一些。
楚清妍的話讓康文淵陷入了沉思,抓着她的手,力道輕了幾分。
“有時候我覺得我和你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在天上,我在地下,你像雄鷹一樣展翅翱翔,而我只能追着你的影子,一路狂奔,好累……真的好累……我跑不動了,而你還可以飛得更高更遠……”
也只有顧馥梅纔可以陪着康文淵飛,她不可以。
說出這些話,楚清妍的身體就像被抽空了一般。
心底的酸澀化作眼淚,在眼眶中急急的打轉,她閉上眼睛,把淚水逼了回去。
“清妍,你想得太多了。”康文淵溫柔的說:“我還是以前的我,從來就沒有變過,只是普普通通的男人,回到家煮飯給你吃,看你吃得高興,我也高興。”
“是因爲我爸爸嗎,其實完全不用在意,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他再有權有勢,也和我沒有關係,我現在守在他身邊只是爲了盡孝,等他的身體康復了,我就給他說,不留北京,我要回來照顧你和小宇。”
康文淵的心,楚清妍是明白的。
可她不想耽誤他的前程。
也許現在康文淵覺得她比前程重要,可過上幾年,激.情不再,他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她只想給彼此一些時間,冷靜的想一想,把現實的問題該考慮的都考慮一遍。
自己給自己施壓,自己給自己增加心裡負擔,到最後,害苦的還是自己。
楚清妍現在就是這個狀態,太多糾結的心事,理不出個頭緒來。
“我要去上班了。”推着康文淵的胸口,她試圖逃避現實。
楚清妍走出酒店,在附近的早餐店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一邊吃一邊朝公交車站走去,康文淵跟在她的旁邊,不發一言。
乘上擁擠的公交車,康文淵便站在楚清妍的身後,給予她體貼的保護。
隨着上車的人越來越多,本就擁擠的車廂簡直成了沙丁魚罐頭。
康文淵結實的身體緊緊的貼着楚清妍柔軟的身體,一路顛簸搖晃,摩擦起電。
“清妍,我真的沒辦法離開你。”康文淵的脣湊到她的耳邊,低低的訴說衷腸。
“別開玩笑了,我會忍不住笑出來,你不是和我分開了三年嗎,在那三年裡,還和顧馥梅戀愛了,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心裡是不是還想着我?”
楚清妍的心又酸又澀,康文淵口口聲聲的說愛她想念她,卻讓別的女人成爲他的女朋友,那他的愛和想念,又體現在什麼地方呢?
心很痛,康文淵十全十美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大打折扣。
也許他的深情,他的專一,他的負責,只表現在她一個人的面前,對別的女人都很殘忍。
“清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除了說對不起,康文淵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才能不繼續傷楚清妍的心。
大錯已鑄成,追悔莫及。
他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可他確實辜負了顧馥梅。
在他最消沉,最低迷的時候,是顧馥梅,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幫助他,扶持他走出困境。
從心底裡感激顧馥梅,康文淵也試過去愛她。
可是,愛情並不能從感激幻化而來,感激始終是感情,他和她之間,沒有愛情。
“唉……”楚清妍幽幽的嘆了口氣,微微的側頭,避開康文淵吹拂過她耳畔的熱氣:“你應該向顧馥梅說對不起,而不是對我說……三年的時間,我和你都改變了很多,當年之所以會離婚,就是因爲我們兩個彼此不夠了解,我不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彼此傷害……”
“清妍,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你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其實你和我根本就不合適,我和你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走到一起,你爲什麼想不明白呢,真的不適合,不能勉強。”
很多時候,光有愛情是不夠的。
要組織家庭,要朝夕相處,很多問題就不得不慎重的考慮。
楚清妍瞭解自己的性格,沒事愛鑽牛角尖,鑽進去了就出不來。
一路上她都在想,離開康文淵能不能活下去,答案是肯定的。
沒有康文淵,她還有小宇,還有媽媽,還有弟弟,地球會自轉,她的生活也會繼續。
“你好好照顧你爸爸吧,也好好考慮和顧馥梅的關係,你最恨薄情寡義的男人,難道你也想做薄情寡義的男人嗎?”
楚清妍不希望康文淵懷着對顧馥梅的愧疚度過餘生,更不希望顧馥梅成爲康文淵心口的硃砂痣,而自己成爲牆上的魚目。
想太多並不是好事,但不想清楚又活得不安生。
康文淵把楚清妍送到影樓門口,摸了摸她柔滑的秀髮:“這次回來我會多待幾天,你下班我再來接你。”
“不用了,你快回北京吧,不管你待多久,我也不會改變主意,聽我的,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好的想清楚,到底我和你合不合適。”
楚清妍把長髮撥到腦後,揮了揮手:“再見!”
“清妍……”康文淵終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大步上前,抱住楚清妍,吻了下去。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他吻得那麼的投入,那麼的絕望。
昨夜,他一遍又一遍的吻她,可她都沒有迴應,緊緊的把她抱在懷中,感受她真實的存在,只怕一鬆手,她就如煙如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唔……”楚清妍使出吃奶的勁兒推康文淵,可他緊緊捧着她的臉,憑着她的一己之力,根本沒辦法掙脫。
靈巧的舌探入楚清妍的口中,恣意攪動她小巧的丁香。
狂熱吻幾乎奪去了她的呼吸。
他吻了楚清妍好久好久,若不是有路過的同事看到,開玩笑的喊:“楚姐,開晨會了!”
康文淵還捨不得把她放開。
楚清妍羞得無地自容,一張臉漲得通紅,頭也不回的奔進影樓,把康文淵孤零零的留在那裡!
夏日的陽光灑在康文淵的身上,他宛若雕像一般紋絲不動,凝望着楚清妍的背影,久久不捨得離去。
……
“清妍,快過來看看,這個地方要不要也貼一張?”
“好,好,能貼的地方都貼上,大家也能看得清楚些。”
半年後,楚清妍和葉瀟瀟投資的影樓開業,影樓除了做藝術攝影之外還做婚慶,兩個息息相關的行業結合到了一起。
爲了擴展客源,楚清妍和葉瀟瀟到處發宣傳單貼宣傳資料,並在廣場搞優惠活動,吸引顧客下單。
這幾年,做婚慶和影樓的公司越來越多了,競爭很激烈,爲了在德川站得住腳跟,楚清妍和葉瀟瀟可謂是煞費苦心,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生意還是一般,這可愁壞了兩人。
在醒目的地方貼了宣傳海報,楚清妍就和葉瀟瀟分頭行動,去人口密集的地方發宣傳單。
其實可以請人發,她們兩人也沒這麼累,但她們擔心請的人發宣傳單的時候不認真,一疊一疊的給人塞,自己親自發還能口頭上再宣傳一下,讓別人也對她們的公司有個印象。
“大姐,看一下吧,婚紗照全家福藝術照都在搞活動,很便宜,花錢不多留個紀念!”
“叔叔,阿姨,以前結婚的時候沒照結婚照吧,現在訂婚紗照送全家福,活動期間有很多的優惠!”
“帥哥,帶女朋友照個情侶照吧……”
楚清妍說得口乾舌燥,宣傳單發出去了不少,但很多人接過去就隨手一扔,滿地都是,她又撿起來,再給後面的人發。
“小姐,你剛剛說照全家福現在有優惠是吧?”楚清妍正在喝水,一個衣冠瀟瀟的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微笑的看着她。
“是啊是啊!”楚清妍連忙把水放挎包裡,熱情的遞了張宣傳單過去:“全家福現在只需要399元,有八寸的雜誌相冊,二十寸的油畫,三十寸的海報,真的很划算……”
不等楚清妍介紹完,那個男人就笑着說:“是挺划算,我現在訂一套什麼時候可以拍。”
楚清妍喜出望外,趕緊說:“這個我得回去查查預約登記薄,不知道先生你現在方不方便,可以跟我去影樓看看。”
男人點點頭:“好啊,我現在正好沒事。”
“不知道先生貴姓。”
“我叫程墨非。”
“哦,程先生您好,我姓楚,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
一個月之後,楚清妍正在休息室吃午飯,葉瀟瀟跑進來告訴她:“程先生又來找你了。”
“啊?”楚清妍苦着一張臉,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他又來了?”
“是啊,在外面等你!”葉瀟瀟嬉笑着說。
“唉……”放下餐盒,楚清妍霍的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
葉瀟瀟捂着嘴偷笑:“去吧去吧,慢慢看!”
至從程墨非在影樓拍過照之後就時常來找楚清妍,有時候是請她吃飯,有時候是請她看電影,雖然沒有明說追楚清妍,但他的行爲已經說明了問題。
楚清妍知道他的想法,拒絕了他的邀請,但程墨非卻很執着,依然三天兩頭的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