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閉上眼睛睡覺。”齊振楠的手順入葉瀟瀟的髮絲,一順到底,指間多了兩根黑髮,齊振楠背過身,不讓葉瀟瀟看到,他將髮絲用紙巾包起來,放進了褲兜。
翌日,葉瀟瀟又該擦澡了,齊振楠叫來護士幫她擦,自己避到門外,等她擦完穿上衣服才進去。
葉瀟瀟覺得他很奇怪,昨天還色眯眯的擦遍她的全身,今天怎麼又裝君子,非禮勿視。
“怎麼了?”
齊振楠進門對上葉瀟瀟滿含疑惑的眼,有些不自在。
“你今天好奇怪。”葉瀟瀟也不是想要他幫自己擦澡,只是覺得不像他悶騷的做派。
“想太多了!”齊振楠笑笑,將葉瀟瀟散亂在臉頰上的髮絲理順,然後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幸好手裡沒有着緊的案子,時間還算空閒,他纔有精力幾頭跑。
齊振楠的心思完全不在文件上,心裡想的都是親子鑑定結果的事。
以前不覺得,昨晚他守在葉瀟瀟身旁,越看她越覺得和自己的堂姐長得像,特別是眼睛和鼻子,如出一轍。
如果瀟瀟真的是堂姐的女兒,他們在一起豈不是亂倫……
齊振楠越想越頭疼,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有種不堪重負的疲憊感。
他不敢想象瀟瀟喊他“表舅”是什麼樣子。
“振楠,我想喝水。”瀟瀟本想自己拿水杯,但是手夠不上,努力了一會兒只能放棄,向齊振楠求助。
“好。”齊振楠將文件放在一旁,快步過去,將插着吸管的水杯送到葉瀟瀟的嘴邊,方便她吮吸。
半杯水很快見底,葉瀟瀟滿足的嘆了口氣:“好爽!”
“還要嗎?”
“夠了。”
齊振楠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葉瀟瀟善解人意的說:“你是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不然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在醫院沒問題。”
“不忙。”齊振楠放下水杯,坐在牀邊,輕輕撫摸葉瀟瀟消瘦的小臉。
“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葉瀟瀟按住齊振楠的手,幽幽的說:“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嗎?”
“沒什麼。”在拿到鑑定結果之前,齊振楠不會透露一個字。
葉瀟瀟那麼敏感,說不定又要難過一場。
等結果出來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齊振楠這邊才告訴葉瀟瀟他不忙,那邊沈東明就打來電話,要他去公安局辦理保釋手續。
杜可蔚死了,沈東明是最後一個與她見面的人,她洗澡的時候溺亡在浴缸中,保姆早上發現報了警,沈東明成了嫌疑人,被帶回公安局問話。
掛斷電話,齊振楠平靜的對葉瀟瀟說:“杜可蔚死了。”
葉瀟瀟驚訝的張大嘴,半響才擠出聲音:“不可能!”
不久前還咄咄逼人讓她當衆出醜,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死去,太不可思議了!
“不會是沈東明殺了她吧?”葉瀟瀟半開玩笑的問。
“不排除這個可能,沈東明現在在公安局,要我過去保釋他。”齊振楠將手機放回褲兜,拍了拍葉瀟瀟的手,示意她安心:“我想應該不是沈東明,杜可蔚洗澡的時候睡着了,溺亡在浴缸裡。”
葉瀟瀟記得杜可蔚公寓的那個浴缸,當時她還多看了兩眼,高端大氣上檔次,全法國進口,貴族享受,當時葉瀟瀟看到還在心裡把沈東明和杜可蔚罵了一通,驕奢淫逸會享受,沒想到,奢華的浴缸竟結束了杜可蔚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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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瀟瀟久久不語,齊振楠請了私人看護照顧她,安排妥當之後才離開醫院。
雖然沈東明在濱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出了人命,他依然要接受調查,和其他的嫌疑人一樣,關在走廊盡頭的審訊室,應付一輪又一輪的盤問。
沈東明將他和杜可蔚的爭執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他離開時有小區內的監控記錄,和杜可蔚的死亡時間極爲吻合,沈東明說到嘴幹,警察依然不相信他,反反覆覆的盤問,試圖找到蛛絲馬跡,連續幾個小時的車輪戰,沈東明已疲憊不堪。
齊振楠替沈東明辦理了保釋手續,將他送回住處。
“走,去喝一杯。”跟了他十幾年的女人突然間離去,沈東明不可能當沒事人,他急需喝一杯壓壓驚。
“不去,瀟瀟還在等我。”齊振楠果斷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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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東明心裡更不是滋味兒,胡言亂語道:“你tam穿我的破鞋穿得很開心啊!”
“嘴巴放乾淨點兒!”齊振楠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青筋已經凸起,如果不是在開車,拳頭早就招呼到沈東明的臉上了。
“怎麼,難道不是,是我不要葉瀟瀟,你還當她是寶。”
沈東明不知死活,依然出言不遜,也許他心裡期盼着和齊振楠打一場,將這些日子憋的氣出一出。
“你不要瀟瀟是你沒眼光,瀟瀟很好。”
溫柔賢惠,宜室宜家,齊振楠認定她是最合適他的女人。
“你應該知道她不能生育吧?”沈東明挑挑眉,頗有些輕蔑的問。
“我知道,沒關係,我們有心心就夠了。”齊振楠看得開,相信葉瀟瀟也可以看得開。
“瀟瀟很想要個孩子。”
雖然這些年沈東明對葉瀟瀟不管不顧,但他依然知道,她想要孩子的心多麼強烈。
“她很喜歡心心。”
齊振楠突然想通一件事,如果瀟瀟真的是堂姐的女兒也沒關係,只要他守住這個秘密,不讓第二個人知曉,他們不要孩子,對後代沒有影響,沒人知道他們的血緣關係。 www●ttκΛ n●¢ O
這樣一想,堵在齊振楠胸口的那股子氣纔算慢慢散去,脣角有了淺淡的笑意。
沈東明看到齊振楠臉上詭異的笑容,以爲是在嘲笑自己,不滿的回答:“心心始終不是瀟瀟生的,再親也親不到哪裡去。”
“這些事就不是你管的範疇了。”齊振楠冷冷的將沈東明打發過去,他和瀟瀟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他統統不在乎。
齊振楠隱隱感覺有些事上天自有安排,他只要順其自然就好,毋須強求什麼,是他的跑不了,不是他的留不住,人生在世,難得一顆平常心。
“我怎麼不能管,好歹瀟瀟是我的前妻,她爸爸將她交到我手中,要我好好照顧她,我就有責任管她的事。”沈東明說得理直氣壯,全然忘了自己這些年是怎麼對待葉瀟瀟。
齊振楠斜睨沈東明一眼,嘲諷道:“你有好好照顧過她嗎?”
沈東明根本就是葉瀟瀟苦難的源泉。
“我……”沈東明語塞,這些年他做得最錯的事便是對葉瀟瀟不聞不問。
“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心裡照顧瀟瀟,說實話,連我都不相信,你大可以問問瀟瀟,她信不信。”齊振楠的笑容諷刺意味濃厚,說得沈東明無地自容。
沈東明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對,你是有原因,將你的原因進行到底,以後別來煩瀟瀟。”齊振楠只怕沈東明會趁虛而入,現在杜可蔚也死了,誰還能阻攔沈東明,看來他去德國也不能安心。
“你和瀟瀟不見得有我和瀟瀟親密,我們同牀共枕了五年。”沈東明驕傲的向齊振楠宣佈,他擁有過葉瀟瀟的過去,而齊振楠和葉瀟瀟認識也不過短短三個月,感覺再深厚也不可能和他們的五年比!
齊振楠笑了,同牀共枕五年有必要拿出來炫耀嗎,沈東明始終沒碰過葉瀟瀟,他和葉瀟瀟的關係才最親密。
“你和瀟瀟……上牀了?”沈東明彷彿捱了一擊悶棍,被打得天旋地轉,不知道東南西北。
“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上牀怎麼了,不上牀才奇怪。
齊振楠不覺得這有什麼見不得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沈東明一把抓住齊振楠的衣領,拳頭就招呼了上去。
路虎攬勝在路邊彎彎拐拐了幾下,險些與旁邊行駛的車相撞,齊振楠及時踩下剎車,避免了慘劇的發生。
齊振楠也不敢示弱,還了沈東明兩拳,把他打得嘴角全是血。
車廂內太狹窄,不利於發揮拳腳,兩個男人怒視對方,互不相讓。
“瀟瀟和我在一起很開心,她只需要我的照顧,沈東明,我和瀟瀟之間已經沒有你插足的餘地。”
齊振楠揉了揉生疼的臉頰,恨瞪沈東明,打心眼兒裡看不起他,做男人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這樣死纏着不放只會給對方增加困擾。
“我一樣可以讓瀟瀟開心。”
沈東明始終不願承認葉瀟瀟的心裡已經沒有他,幾個月之前,她還小鳥依人的蜷縮在他的懷中,將冰涼的小手和小腳伸向他,從他的身上吸取溫暖,轉眼間,她身邊的男人已經不是他。
“是嗎?”齊振楠自信滿滿,據他所知,葉瀟瀟在沈東明那裡得到的只是痛苦,就算有歡樂,亦不過稍縱即逝,少得可憐,她和沈東明在一起五年又怎樣,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相守,絕對很快就能將那五年淡忘。
沈東明自知理虧,不再言語,良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說:“走吧,別讓瀟瀟等急了。”
將沈東明送回別墅,齊振楠在車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裡便是瀟瀟生活了五年的牢籠,看上去不錯,但牢籠終歸是牢籠,再奢華也改變不了將人囚禁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