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做早餐！”顧美芸似乎聽不懂沈東明的逐客令，擁着被子坐起來，用手整理凌亂的長髮。
“不用了，我不想吃早餐，我去洗澡，出來之後不想再看到你。”沈東明說完一頭扎進了浴室。
冰涼的水流過皮膚，將沈東明體內體外的疲乏統統沖走，更將殘餘的酒勁兒徹底清空。
他雖然不是什麼貞潔烈男，但私生活並不混亂，他潔身自好，這些年也只有杜可蔚一個女人，現在卻和顧美芸發生了關係，這件事對他的衝擊力並不小。
沈東明穿着浴袍，一身清爽的走出浴室，臥室已經收拾整齊，四處不見顧美芸的影子，應該是走了。
他走到牀邊，腳邊團成雲朵狀的東西是留有昨夜瘋狂痕跡的牀單，牀單的一處能清晰看到猩紅的印子，沈東明蹙眉，蹲下身，牽着牀單的一角拉起來看個究竟。
是血……
昨晚，顧美芸是第一次？
沈東明驀地想起她的痛喊，而他像瘋了一般只知道橫衝直撞，心底升起的憐惜迅速將他席捲。
信步下樓，沈東明剛走到客廳就聞到廚房有陣陣香氣飄出。
循着香味兒走進廚房，沈東明看到長髮挽起，套着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顧美芸，冷聲道：“你在幹什麼？”
“我在做早餐。”顧美芸回眸一笑，百媚橫生。
沈東明大腦突然眩暈，顧美芸的臉和葉瀟瀟的臉在他的眼前重疊在了一起，他急切的走過去，抱緊顧美芸，喃喃的說：“瀟瀟，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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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總，我不是瀟瀟，我是美芸。”顧美芸輕輕推開沈東明，笑着轉移了話題：“我看花園裡有不少的新鮮瓜果，就摘了一些，冰箱裡有培根和意大利麪，就做了個什錦培根意大利麪，不知道和不和你的胃口。”
沈東明定定的看着顧美芸，終於確定，她不是葉瀟瀟，心慢慢的冷卻了下去，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冷聲道：“給我倒杯水。”
“好。”顧美芸歡快的答應，找出水杯洗乾淨，給沈東明倒了水，恭恭敬敬的送到他的面前。
沈東明喝了口水，潤潤乾澀的嗓子，他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你和瀟瀟是朋友？”
“是啊，很好的朋友，她也是我舅媽，昨天還見面了，瀟瀟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幾乎每天去看她。”顧美芸一邊說一邊切青椒：“這些蔬菜都是瀟瀟種的嗎，她真有閒情逸致。”
“昨晚……對不起……”沈東明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該說的話。
“沒關係，我……心甘情願……”
顧美芸嬌羞的模樣讓沈東明想起過去的葉瀟瀟，她也如顧美芸般小鳥依人，連看他一眼也會臉紅。
“你忙吧，我去客廳上網。”沈東明收拾了心情，快步離開廚房，待他一轉身，顧美芸臉上的嬌羞表情頃刻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陰冷和冰寒，以及難以捉摸的憎恨。
沒多久顧美芸便端着兩大盤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麪走出廚房，招呼沈東明到飯廳，一起吃。
顧美芸摘了兩朵帶葉子的茉莉花點綴在盤子邊，美味之外更增添了情趣。
“味道怎麼樣？”顧美芸緊張的看着沈東明，希望得到他的認可。
沈東明嚥下嘴裡的麪條才說：“不錯。”
“和瀟瀟比呢，是她做得好吃還是我做得好吃？”顧美芸又問。
“當然是瀟瀟做得更好吃。”沈東明從未吃過葉瀟瀟做的飯菜純屬偏私。
顧美芸笑了：“看來瀟瀟是騙我的，她說我做的意大利麪條比她做得好，還讓我教她怎麼做。”
“哦。”沈東明吃了口麪條問：“你是齊振楠的侄女？”
“是啊。”顧美芸明知故問：“你是瀟瀟的前夫？”
“嗯。”如果那個“夫”字前面不加“前”字該有多好。
“如果你和我結婚，你也該稱呼瀟瀟舅媽。”顧美芸半開玩笑的說：“你要對我負責哦！”
聞言，沈東明喉嚨一緊，麪條哽進了他的氣管。
“咳咳咳……”沈東明劇烈的咳嗽起來，顧美芸連忙拿水給他喝，然後幫他拍背。
終於順了氣，沈東明瞪着顧美芸說：“這種玩笑不能隨便開。”
“誰說我在開玩笑，我很認真的想和你結婚。”顧美芸臉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去，眼眶之中閃爍着盈盈的淚花：“你昨晚喝醉了，但我沒醉，你說的話每一句我都記在心裡。”
“我以爲你是瀟瀟。”沈東明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真實想法，顧美芸的神情和瀟瀟有些相似，不知道是她可以模仿，還是兩人相處久了，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沈東明看着顧美芸的時候，總是會把她當作瀟瀟的替身。
“現在你看清楚了嗎，我不是瀟瀟，我是顧美芸。”顧美芸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故作堅強的與沈東明對視，那倔強的模樣和葉瀟瀟如出一轍，讓他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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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週末本不用上班，沈東明卻不想待在滿是顧美芸氣息的別墅內，在徹底清潔乾淨之前，他不會再踏足這裡。
駕車將顧美芸送走，沈東明一路飛馳抵達公司，週末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在加班，靜悄悄的氛圍讓人憋悶。
沈東明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裡，他的心情非常的糟糕，站在落地窗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景，腦海中就會同時浮現顧美芸和葉瀟瀟的臉。
Shit！
他暗暗的低咒一聲，抓起桌上的菸灰缸砸在了地上，咚的一聲響，驚得剛剛抵達辦公室的秘書渾身一震，與其他人面面相窺。
“沈總今天也來了？”
“剛到。”
這聲巨響還僅僅是一個開始，沈東明幾乎把來向他請示工作的公司高層統統罵了一遍。
“好可怕！”
秘書長王雅莉奔回辦公室，將一大堆文件放到桌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怎麼了？”
“沈總心情不好，臉上寫着四個字‘別來煩我’，唉，我也不想去煩他，但是沒辦法啊，他讓我把這個月公司銷售數據彙總，一進門就被煙燻死了，更被他冷着的一張臉嚇死。”王雅莉似乎還驚魂未定，拍拍胸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
還未遭殃的人幸災樂禍的說：“我們儘量不要去沈總的辦公室，免得撞槍口上。”
一牆之隔的總裁辦公室，沈東明正在吞雲吐霧，手裡一支接一支的煙沒斷過，看着報表，心思卻完全不在那上面，眼前的數字就像一排排成羣結隊的螞蟻，從他眼皮子低下爬過，沒有在腦海中留下任何的痕跡。
沈東明長嘆一口氣，捻滅手中的煙，往後一靠，半躺在椅子上。
這種狀態並不適合工作，他需要休息，也許休息一下，能找回工作的感覺。
起身往休息室走去，門的那一邊有供他休息的躺椅，脫下鞋躺上去，頭痛欲裂，捂着額頭，他閉上眼睛，迫使自己將腦海中的那兩個影子趕出去。
他不該受女人的左右。
躺下沒多久，顧美芸的電話打了進來，沈東明不想接，但手機一直在響，他終於拿起手機，接通之後冷聲問道：“什麼事？”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他正想問顧美芸搞什麼鬼，卻聽到葉瀟瀟在說話：“你有沒有男朋友？”
顧美芸說：“我沒有男朋友，但我有一個很喜歡的男人，第一眼看到他，便認定他是我這輩子的伴侶，瀟瀟，你和舅舅是不是也這樣，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便認定他了。”
“差不多吧……”葉瀟瀟語中帶笑，幽幽的說：“你舅舅是很好的人，不熟悉的時候話不多，也不愛笑，但是熟悉了才知道，他外冷內熱，對了，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在濱城嗎，是什麼樣的人？”
“他啊……也屬於外冷內熱那種，對人冷冰冰的，但我知道，他如果愛上一個人，便會不顧一切，我欣賞他的執着……”
“呀，聽起來挺不錯的，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不知道吧，我不敢告訴他。”
沈東明靜靜的聽兩人說話，突然意識到顧美芸說的男人是自己，心口一緊，又聽到葉瀟瀟說：“喜歡就要勇敢去追啊，難道你願意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人搶走？”
如果葉瀟瀟知道顧美芸說的男人是自己，不知道葉瀟瀟還會不會這樣說，沈東明暗自好笑，將手機按了免提，放在茶几上準備再聽聽女人間的閒言碎語。
“我怕被他拒絕……”顧美芸忐忑不安，沒有勇往直前的魄力。
“這有什麼，我被你舅舅拒絕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最後還不是被我收得服服帖帖，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覺得你應該努力一下，以免留下遺憾，說不定他心裡也喜歡你呢？”
聽到葉瀟瀟說被齊振楠拒絕了很多次，沈東明心裡堵得慌，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他難受。
再聽下去只怕更難受，沈東明迅速掛斷了電話，躺在長椅上心潮澎湃，久久不得安寧。
顧美芸在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拎在手裡沉甸甸的，她的車送去保養只能乘出租車去葉瀟瀟那裡。
將東西放在地上，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看到一輛打着“空車”牌的出租車連忙招手。
司機卻並未停車，急馳而去，正是晚高峰時間，極少有空車路過，即使有司機也急着換班不願意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