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故意找茬欺負她了!這刁蠻不講理的混蛋郡主!
錦卿慢慢擡起了頭,眼神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恕小人不能聽郡主的話,這荷包是小人的丫鬟一針一線縫出來的,雖然不值錢,但也是別人的一片心意,錦卿是不會扔的。
承福臉都氣紅了,袁錦卿不過是個芝麻大小的太醫,居然連她的話都敢不聽,果然是膽大妄爲,立刻揚着頭,蠻橫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堂堂郡主,讓你扔你敢不扔?”
錦卿盯了她一眼,“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你是郡主不假,可也不能做這種欺霸百姓的事,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佔着理。”
承福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袁太醫的拿手好戲就是到皇上面前告狀,先是告倒了自己的親爹,現在又想來告我了?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也敢告我承福郡主?”
錦卿忍無可忍,“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是皇親國戚,如今你在佛門聖地蠻不講理,驕橫跋扈,無禮刁難我一個小老百姓,這就是你大唐郡主的風範?”
承福氣急,她都還沒說袁錦卿什麼呢,這牙尖嘴利的袁錦卿倒惡人先告狀了,一條條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不過就是想敲打警告下袁錦卿,怎麼就成她驕橫跋扈了?“袁錦卿,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荷綠,去給我掌嘴!”
承福身後的小丫鬟有些膽怯,袁錦卿畢竟是太醫,承福平日在家欺負欺負丫鬟也就罷了,在佛祖跟前無理取鬧。無故打人,惹怒了佛祖,會遭報應的!
錦卿旁邊的書娟急的要命,見承福要打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張開手擋在了錦卿跟前,嚇的發抖,仍然鼓足了勁哆哆嗦嗦的說道:“郡主,求您了,要打就打我吧。別打我家小姐。”
承福冷笑,“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奴才!好,成全你,連你一起打。”然而等了半天不見,卻不見荷綠有什麼動作。承福回頭看荷綠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頓時勃然大怒,“你們一個個要反天了不成?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錦卿乾脆把頭扭向了一邊。撇嘴道:“郡主要是想在青龍寺的高僧面前好好展現下大唐郡主的厲害,儘管動手吧!”
承福四下看了一眼,大殿門口,迴廊柱子後都躲躲藏藏了幾雙眼睛和反着光的腦袋。都在往這裡看,今天她若是在這裡教訓了袁錦卿。立刻明天就傳遍了,她這個郡主驕橫不講理,佛祖面前都敢打人。
承福氣極而笑,“行,今天不方便,就先饒了你。你最好祈禱哪天別落我手裡了,讓你好看!”說罷,承福便帶着丫鬟怒氣衝衝的離去了。
書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小姐。這郡主也太霸道不講理了吧,我們不就是摘了幾朵臘梅麼,至於嗎?又不是摘了她們家的。怎麼那麼小氣不容人啊!”
錦卿皺着眉頭,看着承福怒氣而走的背影。搖了搖頭,她直覺上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承福是什麼人,正宗的天之驕女,據說皇上和太妃都很喜歡她,面子比不受寵的嬪妃所出的公主還要大,前兩次見她,這小郡主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態度,走路說話更是注意自己的氣度儀態,連話都不願意多跟錦卿說,照理說,這樣的人是不會一反常態,如同一個不講理潑婦一般,專程到錦卿跟前無理取鬧撒潑的。
那麼一定是有什麼事讓她對自己厭惡到連郡主的氣度尊榮都不要了,告袁應全的御狀?不可能,承福談不上是什麼父權至上的衛道者,那麼……錦卿想起了,很久之前,她不慎在宮門口看到的,承福坐在轎子裡,攔住了從宮裡出來的孟鈞。
若真是因爲孟鈞而遷怒於她,錦卿心中不禁惱火,什麼叫躺着也中槍?!承福驕縱,她有驕縱的本錢,母親是尊貴的公主,父親也是世家子弟,而錦卿有什麼?唯一一個地位高一些的表姐只是太子孺人,恐怕承福都不當回事。
劉嬤嬤聽完了經從大殿裡出來,看書娟神色驚惶,關切的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碰見誰了?”
錦卿搖搖頭,笑道:“碰到了陪榮宣公主來上香的承福郡主,和她聊了兩句,書娟這丫頭沒見過世面罷了。”
劉嬤嬤笑了起來,和藹的拍了拍書娟的肩膀,“可不能笑話人家書娟,郡主是多尊貴的人,擱我見了也惶恐的很,肯定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書娟眨了眨眼睛,剛纔可是要打起來了,哪有小姐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和樂融融的?正要說些什麼,書娟就看到了錦卿瞥來的一眼,包含着警告的意味,連忙又閉嘴了,附和着笑了起來。
承福火氣十足的回到母親身邊時,榮宣公主已經聽完了講經,正坐在院子裡和方丈品茶論道,見女兒嘟着嘴怒氣衝衝的進了院子,榮宣公主不禁蹙了蹙眉,“你去哪了?方丈大師爲我們講經你都不願意聽。”
承福本來被錦卿氣出了一肚子氣,一回來母親又發作她,頓時委屈的紅了眼眶,惡狠狠的叫道:“你們都欺負我!”然後就悶着頭跑了出去,直接坐上了公主府的馬車,賭氣不肯再下來。
荷綠左右爲難的看了看公主,榮宣公主也有些不悅,在方丈大師面前都能耍脾氣,真是丟她的臉!“隨她去吧。”榮宣公主淡淡的說道。
榮宣又歉意的朝大師道:“小女無狀,讓大師看笑話了。”
方丈笑了笑,他活了一把年紀,又是長安青龍寺的方丈,什麼場合說什麼話還是知道的,當場就笑道:“郡主性子天真爛漫,只是似有什麼心事困擾,公主還應該多多開解纔是。”
從青龍寺出來後,承福越想越氣,一股悶氣憋在心頭,一想起袁錦卿對她的無禮她就火氣沖天,無恥也就罷了,還不敬,簡直是吃了豹子膽!
經過李秋棠府門口時,承福便下了車,直接去找了自己的“閨蜜”訴苦。
李秋棠正在歡歡喜喜甜甜蜜蜜的繡着嫁妝,承福闖進來後拉着她對袁錦卿嘰裡呱啦一通痛罵,李秋棠懵了半天才瞭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心裡當下就有些不爽。
李秋棠認爲袁錦卿移情別戀到了孟鈞身上,不會再同葉瑋安有瓜葛,連帶着看袁錦卿比之前順眼太多了,再說了,承福也只是暗戀孟鈞而已,人家孟鈞可沒對你承福表示過一星半點的意思來,孟鈞看上了袁錦卿,袁錦卿又不反對,礙着你什麼事了?做人不要太霸道了!
李秋棠心裡雖然不爽,可還是耐着性子溫言勸了,“莫要這樣,你身爲郡主,何必跟袁錦卿那種人一般見識?當她不存在便是了,也不會心裡添堵了。”
然而到底不贊同承福的做法,李秋棠的口氣也帶了些強硬的意味。
承福噌的站了起來,對李秋棠怒目而視,“我看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嫁了如意郎君,就開始事不關己的冷眼看笑話,我受了氣受了委屈你都不當回事,當初葉瑋安喜歡袁錦卿喜歡的要死要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在這裡說風涼話,怎麼沒見你說別跟袁錦卿一般見識?”
李秋棠登時氣紅了眼睛,承福真是可惡,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提醒她是袁錦卿不要葉瑋安,她纔有機會嫁給他的麼!
看着手邊已經基本完工的鴛鴦戲水的紅蓋頭,原本喜慶甜蜜的顏色現在看來變得分外刺眼,李秋棠也懶得再去哄承福了,站起來冷冷的說道:“那你回去吧,我安慰不了你,我自己心裡也不高興,理解不了你到底哪裡受委屈了。”
沒等承福發話,李秋棠又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們不過是普通人家的閨女,比不上您是天之驕女,皇親貴胄,我們李家也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請回吧!”
承福是第一次見李秋棠發火,有些慌了神,李秋棠在人前向來都是一副賢良溫柔的模樣,說話也都是柔柔順順的,從沒見她衝誰大聲也沒見她紅過臉。
承福知道自己有些任性,脾氣驕縱,眼界也高,一般的千金小姐她根本看不上眼,李秋棠算是她承認的朋友,當然,也是唯一的朋友。如今要是連這唯一的朋友都跟她翻臉了,她還找誰當“閨蜜”去?
“哎,你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我不就是氣糊塗了,多說了幾句嗎?咱們兩個這麼多年的朋友,你就因爲那個袁錦卿跟我發火啊?”承福道。
李秋棠心裡冷笑,到底是天驕貴女,連道歉都這麼趾高氣昂的,態度高高在上的,然而她也不能不給承福面子,承福給了她一個臺階下,自然順着下來。
“我哪裡是因爲袁錦卿跟你吵,她算什麼啊,是你說話太傷我的心!”李秋棠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掐了一把承福的腰。
這算是和好了?承福大喜,伸手抱住了李秋棠的胳膊,撒嬌道:“我剛纔是氣糊塗啦,口不擇言了,你莫要跟我生氣!”
李秋棠又好言相勸了幾句,承福都一一應下了。
“哎,我還沒跟你說呢。”李秋棠羞澀的說道:“我的婚期提前了,改到二月二十六了。”
承福驚訝,“怎麼改到這麼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