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焰摩嘆道:“司馬嵐所走的每一步棋,都在王爺的預料之中,只是爲了剷除此人,竟是讓老王爺.....!”
“父王若是知道我的計劃,也定會欣慰。”蕭紹宗目光深邃,神情冷峻:“對付司馬嵐,只能是蕭光來出手。我幼時便與蕭光相處,知道此人機敏過人,這樣的人,絕不會允許司司馬嵐對皇權形成威脅,他一定會想辦法除掉司馬嵐,而他要藉助的力量,只能是齊家。”淡淡一笑,道:“齊景過世之後,我還在擔心齊家就此衰敗,不足以成爲蕭光的助力,想不到齊寧後來居上,這錦衣齊家代代出人才,卻也是幫了我大忙。”
焰摩道:“司馬嵐咄咄逼人,王爺知道蕭光必不容他,只是蕭光很沉得住氣,沒有輕舉妄動。”
“蕭光沒有輕舉妄動,道理很簡單,他沒有摸清楚司馬嵐真正的實力。”蕭紹宗緩緩道:“朝中勢力錯綜複雜,看似許多人都投奔到司馬氏門下,但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迫於無奈的選擇,蕭光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根本看不出來司馬嵐在朝中到底有多大的勢力。”靠坐在椅子上,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蕭光沒有徹底摸清楚司馬嵐的實力之前,定然不會輕舉妄動,他沉得住氣,這也是他過人之處。”
“真正的實力,需要在最危急的時候體現出來。”焰摩道:“不經過一場血雨腥風,司馬嵐的實力就無法完全暴露出來。”
蕭紹宗嘆道:“所以父王想要在皇陵之變發難,我雖然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也沒有阻止。那時候朝中能夠將司馬嵐實力逼出來的,也只有父王能做到。”閉上眼睛,道:“要除掉司馬氏,就只能做出一些犧牲。”
“老王爺沒有讓王爺失望。”焰摩道:“皇陵事件前後,確實讓司馬嵐的實力完全暴露了出來,蕭光想必也是在那一次,真正地摸清楚了司馬嵐的實力。”
“皇陵之變固然是司馬嵐最風光的時候,卻也是他們自掘墳墓的時候。”蕭紹宗淡淡道:“蕭光既然以皇陵之變爲契機,摸清楚了司馬嵐的實力,自然就可以井然有序地開始佈局,否則蕭光又怎敢輕舉妄動?”
焰摩笑道:“蕭光自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在王爺的掌握之中,反倒暗地裡請王爺入宮商議對策,王爺也正好利用蕭光之手,對司馬嵐一擊致命。”
“在蕭光的眼中,我和他終究都是皇族血脈。”蕭紹宗平靜道:“而且我是將死之人,利用我幫他出謀劃策,對他並無壞處。”冷笑道:“若非他知道我身患絕症,也不可能有今日。”
焰摩道:“司馬氏被誅滅過後,四大世襲候之中,也只有錦衣齊家能對王爺形成威脅了。”
“齊家比之司馬氏,更爲棘手。”蕭紹宗嘆道:“並非因爲齊家有軍方的背景,而是在錦衣齊家背後,還有一位大宗師。”
焰摩聽到“大宗師”三字,握起了拳頭,蕭紹宗瞥了他握起的拳頭一眼,才平靜道:“要殺死齊寧,其實並不是難事,但究竟是誰出手,纔是難事。被稱爲劍神的那位大宗師,我們摸不清楚他的性情,如果他對齊家還有舊情,我們當然不能自己動手殺了齊寧。”想了一想,才道:“江漫天將那位東齊人的動靜稟報上來,正好讓我的難題迎刃而解,能夠藉助東海白雲的人去刺殺齊寧,自然是再好不過。”
“東齊人知道東海世家對朝廷心有不甘,所以暗中去挑撥。”焰摩冷笑道:“他實在太小瞧江漫天,江家隱忍多年,不敢輕舉妄動,豈會因爲東齊人的挑撥就會鋌而走險。”
“你錯了!”蕭紹宗搖搖頭:“如果你覺得那位東齊人的頭腦如此簡單,那就實在是太小看他了。此人能找到東海,一定是在東海有眼線,而且他的眼線十分了得,至少朝廷和當地官府沒有發現東海世家有異動,此人卻能夠察覺。如果沒有察覺東海世家有異動,身爲白雲島弟子,又怎會輕易找上江漫天?他看似是找上江漫天,但他的目的卻絕不是江漫天。”
焰摩顯然沒有跟上蕭紹宗的思路,蕭紹宗嘆道:“你剛纔說的沒有錯,如果沒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江漫天豈肯輕舉妄動?他是要拿東海世家幾百口性命做賭注,任何決定,都會慎而再慎,你既然能夠看穿這一點,陌影難道不明白?他在海上發現江漫天暗中鑄造兵器,自然明白東海世間籌劃謀反,想必那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江漫天背後另有靠山,而且足以讓江漫天鋌而走險。”
焰摩瞬間明白過來:“那東齊人找上江漫天,其實就是爲了搭上王爺這條線?”
“白雲島主看似飄然世外,不問凡塵之事,可若真的如此,爲何會有陌影這樣的徒弟?”蕭紹宗不屑笑道:“所謂的清心寡慾,不過是因爲龍山之約的束縛,他不能插手世間之事,所以有了陌影這樣的徒弟,陌影出自東齊申家,與申屠羅是親兄弟,這樣的人,骨子裡就不可能拋卻俗世。東齊間於楚漢之間,沒有一天不希望這兩國的實力得到削弱,他當然希望東海動亂削弱楚國,但是察覺江漫天背後還有人的時候,自然希望能夠搭上線,期冀能夠造成楚國更大的混亂。”
焰摩頷首道:“我明白了。東海之亂,只是一隅之亂,但是能夠控制江漫天的人,一旦出手,必然能讓楚國翻天覆地。”怪笑一聲,道:“至少這一點他沒有猜錯,王爺只要跺一跺腳,確實可以楚國天翻地覆。”微頓了頓,才道:“王爺最終見他,難道不擔心此人會背叛王爺?王爺隱忍多年,嘔心瀝血,知道王爺在幕後操持的人鳳毛麟角,若是此人.....!”
“首先,保護我的隱秘,對他的利益更大。”蕭紹宗乾脆直接道:“其次,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沉默了一下,才道:“當年我與他達成了血盟,他提的要求大部分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對他只有一個條件而已,對他來說,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王爺的要求,便是要他刺殺齊家的人?”
“我當時只是讓他幫我殺一個楚國人,而且告訴過他絕不會是大宗師。”蕭紹宗道:“當時我沒有告訴他名姓,只是說等到有朝一日需要他動手的時候,他不能拒絕。”
“所以王爺此番派他刺殺齊寧,那是在幾年前就已經做好了佈局。”焰摩嘆道:“刺殺齊寧,只要白雲島捲入其中,那位劍神想要出手,就要想想白雲島主了。”隨即冷笑道:“可是此人並沒有按照計劃順利得手,也就是說,王爺與他交易的條件,他並沒有完成,王爺和他的血盟,當然也就不存在。”
“他似乎忘記了。”蕭紹宗嘆道:“他以爲我能夠走到今天,他出了很大的力氣。我答應過他的承諾,都是要在大事得成之後才能履行,所以他很希望我能夠早些坐上那把椅子,爲此當初蕭光出使東齊回國的途中,他擅作主張派出那幫東瀛忍者要將蕭光在半道上刺殺,自以爲蕭光死了,我就很快能坐上椅子。”搖頭道:“雖然沒有成功,他事後竟然還向我請功,似乎已經立下了汗馬功勞。”目光銳利起來,如同刀鋒一般:“也幸好沒有成功,否則便是壞了我的大事。”
焰摩微一沉吟,才道:“王爺,如果當時真的殺死了蕭光,似乎對王爺確實很有利,蕭光一死,老王爺就成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而王爺您就是老王爺的唯一繼承人,這.....!”
“如果蕭光真的死了,楚國便要天下大亂。”蕭紹宗冷然道:“司馬氏當時已經掌控了京城,而司馬嵐從一開始就與父王水火不容,還有錦衣齊家,這幫人心裡都清楚,如果父王一旦登上皇位,他們的好日子也就該到頭了,你覺得即使蕭光真的死了,這幫人真的甘心讓父王登基?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司馬嵐,他掌控着朝局,控制京城,自然不可能讓父王順利登基,甚至可能遊說齊家一同阻攔父王登基,而齊景那時候剛剛過世不久,齊家對秦淮軍團依然有足夠的影響力。”眸中寒光一閃:“你莫忘記,虎神營的統領薛翎風,從來都是齊家的人,他雖然平時沒有與齊家過多往來,但我敢保證,齊家一旦發生任何變故,薛翎風絕不會坐視不理,他手中三千虎神營,立刻就能成爲齊家手中的刀。”
焰摩瞳孔微微收縮,道:“如此說來,當初那東齊人刺殺蕭光,倒真是差點壞了王爺的大事。”
“如果真是那樣的局面,我就很難有機會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蕭紹宗冷冷道:“我要的是現在這樣的局面,我的東西,必須要讓他們還到我的手中,欠下的一切,一點一點地都交還到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