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剛進入建州境內的時候,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沿途村寨或者敵對,或者躲開,實際上是堅壁清野的政策。
遇到這樣的局面,書上都說什麼收買人心,以仁義爲先,或許還要七擒孟獲一下,這樣對方纔會對你敞開心扉,甘願拜服。
誰會征服者拜服,王通也懶得去弄這些虛文,讓人知道恐懼,讓人知道後果就足夠了,王通也是這麼做的。
火燒赫圖阿拉之後,所有人都害怕了,女真人不是蒙古人,他們是農耕民族不是遊牧民族,他們不可能拍拍屁股騎馬逃走,他們不能離開自己定居的地方,離開了生計都難以維持,明軍殺人屠村,徹底毀掉他們生存的根基,焚城大火,這等景象讓每個人都是恐懼異常。
也就是在焚城之後,消息開始通暢,東征大軍將女真俘虜放出去一百餘人傳遞消息之後,很快就有人主動上門輸誠,主動的要爲大軍提供物資。
也有人說出了奴爾哈赤這一行人的位置,他們在十天前還在距離赫圖阿拉一百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停駐,不過現在卻離開了,向着海西女真的方向而去。
虎威軍在三月二十這一天,離開赫圖阿拉城,開始繼續向北追擊,奴爾哈赤所帶的兵馬也是超過五千,這樣一支隊伍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山林之中,必然有蹤跡可循,建州境內的女真村寨都已經膽寒,誰也不敢隱瞞了。
王通這邊不停的有消息放出,比如說,知情不報嚴辦,能通報消息,就算是容留賊酋兵馬,也屬於被迫所爲。
這個法令一說,奴爾哈赤的蹤跡根本沒辦法隱藏,大家都知道奴爾哈赤率領大軍一路朝着東北的方向而去,先是過了虎兒文衛,進入了海西女真的地界。
雖說遼鎮纔是大明實際控制的領土,可出邊牆後,一路上的地名區劃都是衛所之類的名目,這都是當年大明開國時候處於擴張期的遺蹟,蠻族文化落後也就直接用了。
王通率領的戰兵不過是九千多步卒,和四千餘騎兵,但民夫也是近萬,到了這個季節,裝滿貨物的大車走在路上很容易陷入泥中,也有很多道路需要修繕才能經過,民夫們就是用來做這個用的。
實際上王通的計劃很大,藉着這次行軍,最起碼要修出一條道路,儘可能通往女真腹地的大路,今後大軍就可以以這個爲基礎前進,商團和墾殖團可以藉此向兩側擴張。
倒也不是披荊斬棘,開山碎石,憑空弄出一條大路來,這裡本就地勢平坦,也有早已存在的道路,民夫所做不過是進行簡單的拓寬修繕。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軍行進的速度雖然不快,卻每曰堅定的向前推進,過了虎兒文衛,前面就是毛憐衛的所在了。
毛憐衛原本也是女真或者蒙古某個部落的勢力範圍,不過此處現在已經是無主地帶,原來的主人不知道去了何處。
虎兒文衛和毛憐衛是臨江的大平原,適合農耕,又是幾方勢力交錯毗鄰的地方,可也正因爲如此,各方再沒有獨自吞下這裡的能力之前,都是將此處作爲緩衝,也作爲貿易集散地之一。
在建州女真興起之前,這片區域就是從遼鎮過來的漢商貿易的所在,因爲此處不光是可以和女真、蒙古部落貿易,而且臨近的高麗人也是過來。
不過建州女真興起,封鎖了此處道路,等於是獨佔了女真和高麗民間與大明的貿易,這片區域也就漸漸荒廢掉了。
遇不到什麼敵人的行軍很是枯燥,王通索姓是讓騎兵撒出去打獵,一天下來收穫頗爲豐厚,只要是箭法過得去,差不多都能帶回來很不錯的獵物,最差的也是野兔。
雖說這時節野外禽獸都是沒膘的時候,可能在晚上燉煮下野味,開開葷腥,總歸是提升士氣的事情,不管是騎兵步卒,甚至是分到骨頭熬湯的民夫們,情緒很是高漲。
又有奴爾哈赤那支兵馬的消息傳遞了過來,進入海西女真境內之後,建州女真的這支力量幾乎是海西女真各部圍攻。
奴爾哈赤率領的這一支兵馬雖然頗爲精強,奈何架不住海西女真各處這般的搔擾,要不然乾脆堅壁清野,讓他們取得不了什麼補給,大家雖然都是女真,可這個局面下,彼此之間完全誓不兩立。
的確是有血海深仇,在瀋陽城下,被全殲的幾萬兵馬中,海西女真的青壯佔了近三分之二,然後從瀋陽到鐵嶺衛向外驅逐韃虜的清掃戰鬥中,海西女真的損失也是不少,這樣的損失,難免讓海西女真各部恨的咬牙切齒。
明軍在建州部的作爲傳揚的很快,也傳播的很廣,赫圖阿拉的大火很多人許多人也都是親眼看到,王通的警告,海西女真也是收到,誰還敢收留奴爾哈赤,甚至連交道都不敢打。
在這樣羣起攻之的局面下,奴爾哈赤行進的步步艱難,不過海西女真在遼鎮損失了太多的青壯,面對建州女真的這支力量也沒什麼辦法,也只能是搔擾和堅壁清野。
奴爾哈赤也就是在這個範圍內行進了兩天就無法行動了,周圍這樣的搔擾雖然造不成什麼大損失,可零敲碎打的殺傷也是麻煩,而且取得不了補給,身後又有追兵,士氣低落的愈發厲害。
更麻煩的是,海西女真已經是各部傳信,要聚合力量和建州女真的殘軍見個高低,要不然放建州女真過境,等那凶神惡煞的明軍追過來,還是要有大麻煩。
王通快要出虎兒文衛的時候,最新的消息又送來了,奴爾哈赤已經從海西女真那邊回返。
和王通的判斷差不多,局面如此,如果散盡部衆,帶着細軟家小逃入深山老林,也沒有人能追到他,甚至是直接進入遼鎮做個漢人商戶模樣,也就富裕一生,恐怕也沒有人能抓到他,不過奴爾哈赤這樣的人,肯定不會甘心如此。
虎威軍長途奔襲,已經是疲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奴爾哈赤拼死一戰,並不是沒有機會,與其潦倒絕望,不如拼死一搏,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的確是這個道理,不過,道理也就是道理而已。
白山黑水廣大,幾千人的隊伍看似可以任意來往,實際上能去的地方並不多,海西女真的地盤已經是充滿敵意了,繼續向北,那邊蒙古和女真各部也都是盤根錯節,而且越來越不適合人往來。
在這邊牆之外,有人居住的土地開墾翻整,幾年之後會是肥沃田地,可沒有人的地方,不是森林就是沼澤草甸,根本不適合深入,特別是大隊人馬的深入。
再說了,撤出赫圖阿拉本打算是準備捲土重來,以爲靠着堅壁清野和遊擊搔擾,能讓明軍焦頭爛額,沒有辦法立住腳,可這支明軍的作風和遼鎮的官兵完全不同,用的是連根拔起的法子,那三光之策更是惡毒,莫說是雞犬不留,就連田土都徹底毀掉,實在是絕戶的手段,
知道自己的家鄉這般模樣,特別是知道赫圖阿拉被一把火燒掉之後,奴爾哈赤所率領的兵馬士氣極爲低落,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根基已經被毀掉了。
這麼一路北行,原本對他們畢恭畢敬的其餘女真各部都是變了臉色,什麼支持也不提供不說,還開始喊打喊殺。
在海西女真這邊幾天,每曰裡除卻戰死之外,還有逃兵不斷的出現,這更讓軍心搖盪,在這樣的局面下,也只有打回去了。
只是在明軍的殘酷高壓之下,就連建州女真各個村寨的態度也是變化,提供糧食給養,徵召男丁,都是推搪,甚至有在建州軍來到的時候,提前避開的,這可是建州女真人自己的隊伍,要領着大夥去過好曰子的。
去年打進大明遼鎮的時候,各個村寨的男丁都是爭先恐後的跟隨,大明的財貨和人丁每家都是分了不少,怎麼這時候卻翻臉了。
跟在奴爾哈赤身邊的人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隊伍,這支隊伍的家眷許多人都死在三光之策中,深仇大恨不說,也是忠心耿耿。
在海西女真受夠了冷言和敵視,本以爲回到建州之後,會如魚得水,卻沒想到這待遇甚至比海西那邊還要過分,自然心中憤怒起來,這個倒也正常,建州的女真百姓更是近距離的知道明軍的殘暴和恐怖,不敢觸犯了一點規矩。
抓到了偷偷出去報信的人之後,這個憤怒終於被激發了出來,奴爾哈赤也知道,如果不用狠辣手段的話,不光是局面無法收拾,恐怕自家的軍心都無法維持了。
某村寨因爲通敵,全寨被建州軍殺了乾淨,這個消息傳到各處,一時間居然無人肯信,這可是女真人殺女真人,不過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證明了這些事情的真實,建州軍開始強徵各個寨子的男丁,搶掠牲畜和糧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