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下人議論張居正爲何能操持大權,其中有個重要的慷圖孔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對張居正負責。
錦衣衛是最大的大明情報機構,對內對外的情報偵輯刺探,從前這些消息都是從錦衣衛和東廠流向宮內,最後到達司禮監的大太監和皇帝手中,外朝的大臣們則很少能干預和了解。
而在萬曆朝初始,錦衣衛就在馮保的默許下到向了張居正,京官外官的大小事情,京師內外天下各處的公私情報,全都在張居正的掌控之中。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推行國策還走進行政治鬥爭,張居正都有大明曆代輔所沒有的優勢。
隨着張居正權勢的日漸增大,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對張居正也就愈忠心。
皇帝上午突然宣召,劉守有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時來心腹,讓他先去告訴閣老皇帝召見這件事,然後整備衣裝,匆匆忙忙的朝着皇城而來。
領路的小宦官把他帶到了御書房。劉守有聽到屋內有宣,連忙彎腰躬身走進去跪下,就開始磕頭見禮。
禮節上雖然恭敬,可劉守有跟張居正久了,知道閣老和司禮監掌印太監都把萬曆皇,帝當成小孩子看待。
儘管別守有知道自家沒那個身份地位,可心裡面對真歷皇帝也實在沒有什麼敬意。
幕會已經結束,御書房這邊也很安靜小皇帝的圓臉露出頗爲溫和的笑意,柔聲問道:
“劉愛卿,聽聞你城外有些莊子?”
這話問的劉守有一愣,在心裡謹慎的斟酌了下,纔開口稟報道:
“回稟陛下,臣在京師外共有莊園六處,但都是家中的產業,先父傳下來的
劉守有的父親是嘉靖皇帝寵信的大臣,賞賜頗多,方纔那話其實頗多的講究,大明文武官員的俸祿極低。錦衣衛都指揮使一年的祿米加起來纔不過二百兩銀子,怎麼買得起城外的莊子。
當然,文武大臣誰也不指望着這點東西過日子,不過有些事情檯面下大家心照不宣,可要真追究起來。那可就麻煩了,劉守有這般回答。直接把事情推到了嘉靖皇帝身上,想必不會窮究。
不過萬曆皇帝似乎沒有執着於這個問題。只是點點頭笑着說道:
“不要跪着,坐下吧!”
說了聲“謝皇上賜座。”劉守有心思安定了些,坐在了邊上的繡墩上小皇帝一直是笑眯眯的,配合着他那充滿稚氣的胖臉,顯得溫和異常,他又開口問道:
“聽說你在城外有個莊子被王通領人搶了?”
劉守有的心理“咯噔”一下,連忙從繡墩上站起,恭恭敬敬的回話說道:
“回陛下的話,臣的那個莊子和王通的一名手下馬三標有些舊怨。那日馬三標去了附近,被莊客們現,彼此糾纏動起手來,事情本來簡單,稟報道臣府內,也就會把人放了,誰想到王通居然領人襲擊,搶人大鬧,十幾名莊客受了傷,其中兩人傷勢頗重,莊子也受了不少的損害
這話說的頗有技巧,看似說實情,實際上卻把所有的錯處都推到了王通那一邊,萬曆皇帝又是點頭。附和道:
“的確是莽撞了些,而且劉愛卿你是王通的上官,他這般衝撞,還有沒有禮節規矩,纔不過是個總旗就這般的囂張,那今後還怎麼辦,這等人一定要狠狠的刮斥教!”。
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連忙躬身說道:
“陛下聖明公允,不過王通也是少年,莽撞了些,其他處還是好的。得了這個教也就罷了。”
萬曆皇帝一直在笑着點頭,這時候用誇讚的語氣說道:
“劉愛卿豁達啊!”
話說到這裡,劉守有總算鬆了口氣。萬曆皇帝這是在替王通說情,或許那日張閣老在朝會上的作爲讓小皇帝心中擔心,但那王通的升遷之路已經被攔阻了一下,官場之上還有什麼比攔住他人升遷更大的報復,這就足夠,此時不如順水推舟,劉守有才要說話,萬曆皇帝卻又開說道:
“王通這邊年紀劉愛卿你還要多多關心提攜,他現在手裡人丁不少,也有些馬匹,在城外需要個處所安置,劉愛卿那個被襲擊的莊子。既然受了不少損害,也就不堪用了,依聯看,不若就給王通如何,也顯得劉愛卿心胸寬廣,提攜後輩。”
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終於明白皇帝找他來幹什麼了,這那裡是說情,分明是給王通找回場子。
本來他那莊子被王通蒙面襲擊。京師裡消息靈通的人士就傳的沸沸揚揚,他已經是丟了兒兇面子,泣才找到了張居正陳述,無論輔張居正出幹抑公田的按住了王通,外面的人都會覺得這是閣老在爲他爭口氣。
這大大的面子才保持了兩天不到,今日皇帝就讓他把那莊子送給王通,這等於在臉上重重的扇了一耳光。
“地契、莊子上的馬匹、莊客,一併都給王通吧,大明難得有這樣實心用事的人,還是要多多支持纔是。”
皇帝的話語就是旨意,劉守有腦中電轉,卻沒有一點的辦法反駁。還要恭謹的讚頌道:
“陛下聖明,臣回去就安排。”
“聯還有些奏本要看,愛卿這就回去吧!”
王通在頭天的下午委婉的和萬曆皇帝說了一下,大體意思是需要城外劉守有的那個莊子,要不然那麼多人手馬匹也沒地方安置。
同時暗示了幾句,陛下在朝會上提拔微臣的打算被張閣老等人駁回。這是小事,可陛下的威信怎麼辦。閣老一心爲國都是好的,但件間傳言或許就不同了,變成了這錦衣衛都指揮使求着閣老壓了皇上。
不提拔自己那是爲公,但並不是你劉守有臉面多大,不提拔也要把那個莊子拿過來,也算給衆人看看。
萬癡卜皇帝也是心思通透之輩。更在朝堂上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波瀾詭謫,立玄明白了王通的意思。
皇帝既然答應了,可卻一直沒有什麼消息,王通下午在虎威武館注意觀察,現萬曆皇帝和往常一樣。就是在臨回去的時候伸手拍了拍王通的後背,臉上的笑容也是莫名其妙。讓人摸不到頭腦。
剛回到家中,張世強就恭恭敬敬領着人進來,進來這人看起來和呂萬才平日打扮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腰間掛着個腰牌,上面寫着“錦衣親軍經歷司”這人手中拿着一個口袋,進門就微笑着說道:
“某姓侯,是在經歷司做磨勘的百戶,先恭喜王大人嘍!”
經歷司負責磨勘的百戶,王通一操,連忙站起來抱拳爲禮,磨勘就是考覈人事業績的意思,這個職位要用現代的話說,那就是負責人力資源管着人事的頭目了,這樣的人可怠慢不得。
張世強早就預備好了零食和茶水擺放在桌子上,然後退了出去,那侯百戶從口袋中掏出告身和腰牌。這腰牌則是個黃銅的牌子,把這幾樣遞給王通,笑着說道:
“咱們錦衣親軍在十四歲就做上百戶的,王大人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真真是少年英傑,今後你我還要多多聯繫哦!”
“自然自然,侯大人讓在下上經歷司去領就是,親自送來,真是太客氣了。”
“那裡談得上客氣,不過是順路送來罷了。”
經歷司的楊百戶得罪了王通,結果被配到邊關,這件事經歷司的各個頭目都是心中有數,並且互相告誡提防,不要得罪這個小小的總旗。既然得罪不起,那自然就屬於可以籠絡的範疇。
一個普通百戶的告身腰牌,經歷司的人根本不會當什麼大事,過來領取就是,不過對這個王通,負責這個口的侯百戶就要親自跑一趟了。
雙方正客氣的時候,張世強在外面揚聲通報:
“大人,劉全才劉先生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王通一愣,因爲從未聽過,這經歷司的侯百戶卻神色一動,笑着說道:
“無妨,王大人見就是!”
不多時,一個五十多歲,微微福的人走了進來,這人也是青衣帽的打扮,分明是個下人,可看起來卻像是個老爺。
見到人,王通還是不熟悉,先打招呼的反到是那侯百戶,這侯百戶用比剛纔更客氣的態度抱拳笑着說道:
“劉伯,在下是經歷司的侯哲。沒想到在這又見到您老人家!”
對侯百戶這般客氣的問候,那劉全才只是點點頭,從懷裡掏出幾張文書,又從邊上的褡褳裡取出幾串鑰匙,把這些都放在桌上,躬身說道:
“王大人,這是那莊子的地契還有倉庫的鑰匙,馬匹和莊客等交接。自有人在那裡等着大人辦理。
王通已經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怪不得萬曆小皇帝下午故作神秘,原來是弄這麼一出,真是小孩心性。
那劉全才神色有些僵硬,放下東西看到王通點頭,也就告辭離開。邊上那侯百戶已經張大了嘴巴。全無風度的盯着王通問道:
“剛纔那是劉都堂的管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