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帶人堵刑部大牢的事情還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而且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錦衣衛要興大獄的消息迅速波及,朝野都慌了起來。
中官傳旨,郭怒匆匆忙忙換上官服,入宮面聖了。
“公子爺,您說你這都是第幾次坐牢了?”沈聰從太醫院過來,給孟巖處理傷口。
“連你也說我?”
“公子爺,不是我說您,是您沒有必要遭這份罪,爲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你懂什麼,做人要有良心,知道嗎?”孟巖教訓道,“虧你還是一個大夫呢,這跟治病救人是一個道理。”
“是,是。”
“姑爺對下人還真挺好的。”賽霄宇並沒有離開,他就像是一個隱形人似得,不說話的時候,真沒有人當他存在。
“賽叔,你那隻貓不錯,寵物嗎?”孟巖注意哪隻藍眼珠的波斯貓很久了。
這麼一個大男人養貓,要麼是心理變態,要麼就是有特殊的癖好,還喜歡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這是冬天,夏天豈不是把自己捂出一身的痱子來。
“它叫虎牙,跟了我十二年了。”
“虎牙,好霸氣的名字。”
“是呀,我就喜歡它的霸氣,當初收養它的時候,它還沒有我的拳頭大,很弱小的一個生命,剛死了母親,我用豹奶把它養大的。”賽霄宇道。
“豹奶?”
“是的,豹奶,它到現在每天還要喝上一大碗呢!”賽霄宇道。
“喲,還是一隻小奶貓呢!”
“喵……”聽到“奶貓”二字,在賽霄宇懷裡溫順異常的虎牙突然爆炸起來。衝孟巖大叫了一聲,藍色的眼珠子裡兇光閃爍。
“虎牙,乖,姑爺不是故意的。”賽霄宇忙喚了一聲,虎牙立馬又溫順的縮回腦袋。溫順異常的在賽霄宇的撫摸下閉上了眼睛。
“姑爺,它聽不得奶貓這兩個字,誰說它,它都要發怒,所以,以後別在它面前提這兩個字。”
“得。我不提了!”孟巖訕訕一笑,沒事兒,他犯不着跟一隻畜生較勁。
“它咬過你沒有?”
“沒有,虎牙從來不咬我,它還救過我的命呢!”賽霄宇非常寵溺的道。
“就這麼一個小不點兒,它還救過你的命?”
“姑爺可別小瞧我的虎牙。它很聰明呢,又一次我中了敵人的圈套,差一點兒掉進陷阱,是虎牙發現了,給我發的信號,我才逃過一劫。”
“原來如此。”
“賽叔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都在錦衣衛幹了一個多月了。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要不,今天我做東,我請賽叔喝一杯?”孟巖試探的道。
“好!”賽霄宇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這也快到點兒了,要不,咱們就去松鶴樓?”孟巖道,“那是我女人的地盤兒,安全。”
“可以!”
“公子爺,您這傷。不能喝酒!”沈聰忍不住提醒一聲。
“要你教,我不是大夫?”孟巖一瞪眼,“小酌而已,難的陪賽叔一次。”
“去,把林天行給我叫過來!”
松鶴樓。孟巖和賽霄宇各乘坐一輛馬車從後門進入,他們現在是公衆人物了,不能過分拋頭露面了,尤其是賽霄宇,更是神秘人物,到現在,他連真面目都沒見到,除了一雙平平無奇的雙眼。
“扶我一把,這劉繼安下手可真狠呀!”
“你要擔心死我嗎?”聞小雨眼圈紅紅的,攙扶着孟巖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這時候,賽霄宇也從後面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
聞小雨不經意的一回頭,差點兒沒嚇的叫出來,怎麼回事,“判官”大人怎麼跟自己男人一起來松鶴樓了?
疑竇叢生的聞小雨壓下心底的疑惑,趕緊扶着孟巖朝前面走去。
“給我安排一個安靜的房間,弄一座酒菜,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跟賽叔吃個飯!”孟巖吩咐道。
“好!”聞小雨答應一聲。
“賽叔有話要對我說?”進入房間,孟巖讓所有人都出去,就留下他跟賽霄宇兩個人。
“姑爺,白素心的案子沒有那麼簡單,我也沒想到你會怎麼快插手進來!”賽霄宇緩緩道。
“這一切不是你們安排的嗎?”孟巖沉聲問道。
“我們是有安排,但不是現在。”賽霄宇點了點頭,承認了。
“小雨是你的手下,她聽命於你?”
“她聽命於你!”賽霄宇道。
“我,笑話,我連我自己的女人都不沒弄清楚,她爲什麼要聽命於我?”孟巖笑道。
“因爲她是你的人,從此之後,她不再是我的屬下!”賽霄宇解釋道。
“好吧,你們有什麼目的,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不喜歡做棋子,尤其是被人擺弄的棋子!”
“你不會是棋子,時候到了,姑爺自然就會明白了。”賽霄宇道。
“如果,我不打算按照你們的吩咐去做呢?”孟巖眼神銳利的盯着賽霄宇問道。
“我們不會命令姑爺您做什麼,是無論您做什麼,我們都會予以配合。”
“這倒是奇怪了,你們爲何要這麼做?”
“還是那句話,時候到了,姑爺就知道了!”賽霄宇道。
“可我現在就想知道!”
“不行,哪會給姑爺帶來殺身之禍,而且還會連累很多人丟掉性命!”賽霄宇道。
“好吧,你說的,會配合我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孟巖知道,想要從這個神秘的“判官”嘴裡問出話來很難,用強的話,恐怕也未必有效。
“是的,姑爺!”賽霄宇點了點頭。
“我要開棺驗屍!”
“李承言?”
“對!”孟巖點了點頭。
“案子已經過去一年了,這屍體早就腐化了成一堆白骨了。還有什麼可以驗的?”賽霄宇不解的問道。
“我要先查明李承言的死因,這樣或許能找到一些有關兇手的線索!”孟巖道。
“這怎麼找線索?”
“普通人殺人跟學武之人殺人有區別嗎?”
“自然有區別,普通人力量小,而且下手沒有準頭,輕重難以把握。而學武之人殺人又快又準。”賽霄宇道。
“這就對了,凡是人被利器殺死,除非割喉,必然會在骨頭上留下傷痕,我們可以根據骨頭的傷痕來判斷殺人者如何出刀,以及出刀的力量。甚至可以知道他的身高以及是用的那隻手!”孟巖解釋道。
“不錯,姑爺說得對,老賽我真是忽略了!”賽霄宇歎服道。
“所以,我要見到當初給李承言驗屍的屍格單,仵作到底驗屍到什麼程度,有哪些疏漏。”
“白素心的案子的卷宗在刑部。但東廠肯定有留存,這件案子並不是什麼機密大案,我想弄到一張屍格單應該沒有問題!”賽霄宇點了點頭。
“難的是,如果真的開棺驗屍,必須李家人同意才行,可如今李承言早已入土爲安,李家未必肯同意讓我們挖墳開館!”
“大明律不是有規定。凡是沒有了結的案子,屍體都必須留存,不得下葬嗎?”
“那是對普通老百姓,對於李家這樣的官宦之家,屍檢後,李家人就把屍體拉回家了。”賽霄宇道。
“開棺驗屍的事情還不着急,最重要的是白素心一案如何重審,由誰來審。”孟巖道。
“如果重審的話,東廠肯定會爭,因爲這原本就是他們的案子。發回重審,這也是情理之中,刑部也有可能,畢竟這件案子刑部瞭解的也比較多,剩下還有資格審理這件案子的衙門有都察院、大理寺。順天府和錦衣衛了。”
“嗯,四家衙門都有審理這件案子的權力,但最終會落到誰手中,這就難說了。”
“案子必須由錦衣衛主審才行,否則必定諸多掣肘!”
“郭大人肯定會爲咱們爭取,但是最終的結果還不好說,說不定還的是聖上親自定奪!”賽霄宇道。
“下午我先去拜訪李雄李大人,賽叔,李承言屍檢的屍格單什麼時候能拿到?”孟巖問道。
“給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找你!”賽霄宇略微想了一下道。
“好。”
“你的腿傷不礙事吧,那劉繼安在刑部大牢給你用了烙刑了?”賽霄宇問道。
“不礙事,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我有秘製的燙傷膏!”孟巖咧嘴一笑道。
“酒菜來了……”
“姑爺,我就不陪你喝酒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賽霄宇起身道。
“這酒菜都上來了,吃了飯再走吧?”孟巖挽留道。
“不了,讓聞掌櫃的陪你吃吧,她陪着你,你吃的自在些!”賽霄宇抱着“虎牙”徑自離開了。
“夫君,你們都談了些什麼?”聞小雨好奇的問道。
“談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孟巖呵呵一笑。
“夫君恕罪,小雨並非有意隱瞞。”
“算了,我都知道了,判官說了,以後你只需要聽命於我就可以了!”孟巖道,“去把天行和獠牙叫進來陪我吃飯。”
“是,夫君!”
“你也一起!”
“知道了!”
保大坊,翠花衚衕。
“就這家,對嗎?”
“對,素心妹妹剛出事的時候,我來過兩回!”聞小雨攙扶着孟巖走下馬車。
“公子爺,我去敲門!”林天行道。
“誰呀?”三聲過後,一個灰白棉襖的老蒼頭開門問道。
“請問這裡是燕山右衛指揮僉事李雄李大人的府邸嗎?”林天行抱拳問道。
“是呀,你找誰?”老蒼頭滿頭的皺紋,帶着一絲疑惑問道。
“我家公子爺求見李雄李大人,這是名帖!”林天行遞過去一張帖子道。
“哦,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稟告一下!”老蒼頭接過名帖,關上門,進去稟告了。
不一會兒,老蒼頭返回來,將門全部打開:“哪位是孟巖孟大人?”
“在下正是!”
“老爺有請!”
“多謝老人家!”孟巖一抱拳,與聞小雨一道進入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