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太子殿下好算計
一旁的劉瑾應道,
“前頭殿下都未吃酒的,是後頭三皇子說是有人從南邊帶了綠珠香來,硬要同我們殿下拼酒,殿下才喝了幾碗……”
“才喝了幾碗!”
劉御醫眉頭一皺,撫着鬍鬚道,
“太子殿下實在大意了,那綠珠香,微臣也曾聽說過,那是南方以豆類釀製的酒,豆類的東西,殿下可是吃不得……”
劉瑾聞言忙道,
“這不是小時才如此麼,殿下如今都已成年,這麼多年也未犯了……”
劉御醫道,
“太子殿下小時有這病根,如今雖說已成年,但總歸要虧缺一些的,昨日大量飲酒,那綠珠香本就是豆類釀製,又有酒本就是誘發之物,兩相一加便將舊病給勾出來了!”
“那……依您看如何醫治?”
劉御醫道,
“無妨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服上幾劑藥,靜養幾兩便可……不過,之後不能再飲酒,不能食葷腥,蟹蝦蔥姜等發物,少見風,不可受寒……”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叮囑一番,便要提筆開藥方,太子道,
“劉御醫,本宮不想讓父皇擔心,還請劉御醫開兩種藥方,一種送回太醫備案,只說是本宮飲酒過量,只是解酒罷了,一種纔是真方,由本宮自己的人出去抓藥,還請劉御醫隱瞞一二……”
“這……”
劉御醫微一遲疑點頭道,
“是殿下……”
劉御醫走後,朱厚照一臉無奈對牟彪道,
“本宮一時貪嘴,竟惹出事來……”
繼而又笑着對牟彪道,
“即是這幾日要靜養,嘯林也不必守着我,趁這機會到外頭走動走動,去林子裡獵只四不像回來!”
牟彪道,
“殿下即是身子不適,微臣自當侍疾……”
朱厚照笑道,
“你侍甚麼疾,這麼多宮女太監,本宮叫了你來南海子,本就是想讓你過來玩耍玩耍的,伱守着本宮做甚麼……”
他見牟彪還要說話,便道,
“不必多說,本宮命你去給本宮獵一隻四不像回來,要活的,本宮要養在東宮裡頭……”
“……是!”
即是太子都發了話,牟彪不好再堅持便起身告辭出去了。
之後天黑之前,待得牟彪領着人活捉了一頭身形高大矯健,鹿角崢嶸的四不像回來時,便聽說一衆皇子都被陛下罰了,
“哦……三皇子爲何被罰?”
下頭人報道,
“太子殿下因吃酒引發舊疾的事兒被陛下知曉了,陛下大怒,將昨兒鬧酒的皇子們都罰了,說是在宮中思過十日,三皇子因是領頭的被罰關在宮中思過十五日……”
這其中連提前離去的六皇子和七皇子都未得幸免!
“十日,那豈不是秋獵都要過去了?”
牟彪讓人將那頭四不像關到了後頭宮中的獸欄之中,回到值房裡細細思量,越想越是後背心發涼,
“太子殿下好算計啊,拼着自己養上兩日,卻將一干皇子都給關在了宮裡,那這之後的秋獵,豈不是隻有他陪着陛下身邊?”
當真是算的好啊!
一招苦肉計,又得名又得利!
他再細想了想,卻是又心頭暗驚,
“看來太子爺將我召到跟前伺候怕也是早算計好了的!”
太子爺因三皇子鬧酒而引發舊疾,他能約束東宮上下隱瞞此事,能讓劉御醫開假方,卻瞞不了錦衣衛,依着錦衣衛的規矩那是每日都要上報行跡的,特別是牟彪這類貼身護衛太子殿下的人,每日必要事無鉅細的上報,似太子爺身子有恙之事,牟彪更是要即知即報,他出宮時便派人報了此事給指揮使大人。
而牟斌這處也要即時上報,只陛下看不看,何時看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若是太子連陛下何時看錦衣衛密報都算準了……”
牟彪想着想着打了一個激靈,
“太子在陛下身邊必是有人的!”
若要達到這後頭秋獵幾日,讓衆皇子沒法同太子爭寵的目地,那太子爺必要想法子讓陛下今兒就見着密報,如今看來……他做到了!
牟彪伸手端起面前早已涼掉的茶水,一口乾了,
“太子爺這般算講到底是爲那般!”
何必呢,陛下春秋鼎盛,太子爺也是羽翼未豐,便是將皇子們都弄倒了,太子爺也不能立時上位,且他還要冒着被陛下察覺的風險,這麼着急……何至於?
牟彪想通這些,便再也坐不住了,轉身出去打馬去見親爹,牟指揮使大人如今正在校場操兵,就等着後日皇帝陛下檢閱各衛大軍,之後便開始今年的秋季練兵與巡獵,這纔是每年裡秋獵的重頭戲。
牟斌見着兒子匆匆過來,有些吃驚,
“不說是太子殿下身子有恙嗎,你不在跟前伺候,過來做甚麼?”
牟彪正色道,
“爹,我有話要同你講!”
牟斌點了點頭,
“進來!”
領了兒子進大帳,牟彪卻是遲了半步,吩咐門前的人一聲,
“把守四周,不許讓人靠近!”
“是!”
外頭是牟斌的親兵把守,父子二人便能安心說話,牟彪這廂將這幾日太子的所作所爲和自己的猜測一講,又道,
“爹,兒子又提審了那胡壙……”
再將前頭自己如何與四蓮相約,四蓮又如何走錯了地方見着了太子爺與人密會,又如何提審胡壙的事兒一講,牟斌聽得是濃眉連挑,半晌嘆氣道,
“我兒長大了!”
兒子今年不過虛歲十三,遇事便能如此敏銳,當真天生就是吃錦衣衛這行飯的!
不過,皇家的事兒知曉的越多,那就死的越快,似自己一般深陷在其中,甚麼時候死,那就要看主子心情了!
牟斌一聲苦笑,對兒子道,
“老八的猜測應當八九不離十……”
頓了頓道,
“還有……我兒可是想過,今上不是昏君,反倒是心機深沉,多謀多慮,疑心極重,能在今上身邊安插人手,不是一日兩日之功,那麼……若是要提前佈置,只怕以太子的年紀……是辦不到的……”
以牟斌幹這一行的經驗,這樣的人手至少要提前幾年佈置,幾年前……太子不過十來歲,不可能有那樣的心機!
說到這處停下看着牟彪,牟彪皺眉毛想了想,
“爹的意思是……皇……”
牟斌一擺手,示意兒子不要說出來,點了點頭道,
“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位能做到……”
那位是陛下元配之後,整個後宮之主,在宮裡想來也是深耕多年,要做到這一點就不難了!
牟彪聽的一吐舌頭,
“這天家果然事多!”
牟斌苦笑一聲,
“兒啊,即入錦衣衛,以後便要在這火中取栗,於這懸崖深淵如履薄冰了!”
牟彪點頭,
“兒子曉得的!”
父子二人在帳中說話時,賈四蓮那頭第二日卻是又提了飯盒去見賈尤傳,賈尤傳見着她就得意笑,
“我就說,你不敢不管我,你敢不來,爹必定要打死你!”
賈四蓮不說話,這回她學聰明瞭,根本不搭理賈尤傳,只是將那食盒交給了獄卒,又給了那獄卒十個銅板兒,
“獄卒大叔,勞煩您照看了,食盒我明日來時再取……”
那獄卒點頭,接過食盒和銅板兒,坐在牢裡的賈尤傳瞪大了眼,看着賈四蓮轉身離去,不由破口大罵,
“賈四蓮,你這個賤人……你敢這樣對我,我要向爹告你!”
賈四蓮回頭看了一眼,轉身就走,賈金城這幾日忙着在外頭奔走解救兒子,根本無暇瑣事,要不是爲了那藥鋪裡的女子,賈四蓮根本不會來,她不過假借了送牢飯的名義,想去探一探那女子的底罷了!
昨日裡賈四蓮見着那女子之後,回去思慮良久,她記得前頭同牟彪說起太子密會之事,牟彪極是關注,雖是再三叮囑她不可再提此事,但她瞧得出來牟彪是極想弄明白這當中蹊蹺的。
按說這事兒她不當插手,應當想法子送消息給牟彪,只此時他身在皇家獵場,裡外不通,她一介平民如何能遞進消息去,倒不如自己去打探一下那女子的底細,待之後牟彪回來也好報給他。
賈四蓮又去了那邱氏良醫,見着店小二便將昨日買的藥膏扔在櫃上,
“小二,你們這藥怕是有毒吧!”
店小二一愣,拿起來看了看,確是自家所出的藥膏忙道,
“客官說笑了,我們家的在這街面上做了十來年了,怎敢賣有毒的膏藥,若是有毒……這招牌早就被砸了,還用等到今日……”
“那爲何我塗了這藥膏反倒傷口處發癢紅腫了!”
說罷賈四蓮扯起袖子將腕上的傷口露了出來,店小二一看果然又紅又腫比昨日見着整個手腕都腫大了一圈兒,不由也嚇了一跳,
“您等等,待小的叫了東家出來瞧瞧……”
說話間,掀簾子進去,不多時昨日那女子走了出來,賈四蓮氣憤道,
“原來你便是東家,你自己瞧瞧,我用了你們的藥,現下傷口成這樣了……”
她將手往那女子面前一伸,那女子也是吃了一驚,
“小娘子回去可是用了旁的藥?”
賈四蓮氣道,
“我花了銅板兒買的藥不用,幹嘛要去用旁的藥,你莫要推脫抵賴,想把此事混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