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戰馬的撞擊,力度很大,一下子就將木擋板狠狠的撞開了。木板背後的幾個白衣軍戰士,被戰馬兇狠的撞擊,頓時站立不穩,向後連續倒下。他們手中的火槍,也不由自主的落地。受到撞擊的木板,向後面倒下,將兩個白衣軍士卒壓在下面。大量的沙塵什麼的,蜂擁而至,將他倆的身體掩蓋住,生死未卜。
“嘩啦啦!”
一匹韃靼人的戰馬,硬生生的撞到了偏廂車的上面來。偏廂車的下面,都裝滿了泥土,重量足足有七八百斤。大部分要害的地方,還用碗口粗的木樁予以固定。如果是平時,一匹戰馬根本是拉不動的。但是,在高速的撞擊下,偏廂車還是產生了很大的移位。原本和旁邊偏廂車的連接,都出現了較大的裂縫。
沒有了擋板的掩護,偏廂車後面的白衣軍士卒,就完全暴露在韃子騎兵的面前了。瞬間,就有好幾枚的箭鏃飛過來,將殘存的白衣軍士卒射中。這導致現場更加的危機,更加的混亂。別的韃子騎兵發現這邊有機可乘,立刻蜂擁而上。按照他們的一貫做法,只要一個地方打開缺口,他們就會拼命的往這個缺口涌,拼命地將這個缺口擴大,最終將其形成致命的突破口。
“嘭!”
“嘭!”
“嘭!”
潮水般的韃子騎兵,向缺口的方向涌過來,不顧一切的繼續發起撞擊。他們都好像是瘋了一樣,根本不在乎自身的傷亡,只知道拼命的向前撞擊,直到自己被完全撞碎爲止。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撞擊,還是比較致命的。偏廂車畢竟不是鋼筋水泥工事,無法承受連續的強烈的撞擊,它的崩潰,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果然,在連續數次的撞擊以後,缺口附近的兩輛偏廂車,擋板也被硬生生的撞碎。擋板後面的白衣軍士卒,都被飛來的箭鏃射中,大部分人都當場犧牲了。一旦沒有了擋板的掩護,面對韃靼人兇悍的箭鏃,白衣軍士卒的確太危險了。在三四十米的距離上,韃子的箭鏃,簡直是擡手就中,白衣軍士卒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
好多個附近的韃子,還採取了拋射的方式,拼命的將箭鏃射到缺口裡面不遠處,試圖用密集的箭鏃,製造一個無人區,讓白衣軍士卒無法集中反擊。只要爭取到半柱香的時間,後面的韃子,就可以衝上來,將破碎的偏廂車清理乾淨,將缺口完全打開。屆時,洪水一樣的韃靼人騎兵,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衝進來了。
“穩住!”
“兄弟們!穩住!”
張峰滿臉都是鮮血,瘋狂的大叫起來。
被韃子騎兵撞破的,正是他率領的狼騎軍小分隊的防線。韃子騎兵撞碎木擋板的時候,他也剛好在那輛偏廂車的上面。飛濺到來的木屑,夾雜着砂礫碎石,向他狠狠的撲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倒在了地上。當他急忙爬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臉上熱辣辣的痛,用手一摸,全部都是血。
幸好,他還沒有失去意識,還有反應。爬起來以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處理自己的傷口,而是立刻想辦法彌補缺口。如果讓韃子騎兵從這裡突破進來,後果就嚴重了。要說目前的白衣軍,最薄弱的環節是什麼,毫無疑問是近距離的肉搏。由於普遍的裝備了火槍,白衣軍的近身肉搏能力,平時並沒有十分強調。一般的白衣軍士卒,在肉搏方面,完全是本能。只有極少數人精通此道。
如果韃子真的殺進來,以韃子的兇狠搏殺能力,估計只要三四百的韃子,就能將他們全部格殺掉。一旦陷入混戰,即使是徐興夏的變態箭術,只怕都無法遏制韃子的肆虐。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不可能射殺那麼多的韃子。因此,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韃子騎兵闖進來。哪怕是死,都必須堵住韃子的進攻!
“兄弟們,這裡是我們的陣地!我們絕對不能讓韃子從這裡通過!我們狼騎軍,從來沒有這麼丟臉的時候!我們不是孬種!韃子想要過去,除非是踩着我們的屍體!”張峰大吼一聲,也不要曰月銃了,直接拔出彎刀,重新跳到了偏廂車的上面。
剛好一個撞到偏廂車上面的韃子,在慣姓的作用下,從馬背上彈跳到了偏廂車的上面,快速的向前滑行。張峰衝上去,舉起鋒利的腰刀,一刀砍在韃子的脖子上。結果,那個韃子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屍首分離了。他的首級已經停留在原地,身體卻繼續向前滑行,中間是大量的鮮血。
又有一個韃子直接從馬背上跳下來,試圖飛躍到偏廂車的上面,直接向張峰發起攻擊。結果,被張峰當頭一刀劈下來,頓時被砍掉了半個腦袋和一條胳膊。但是,這個韃子也的確是頑強,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狠狠的向張峰撞過去。張峰不假思索的一送腰刀,直接刺入了對方的心臟,然後狠狠的向左旋轉。那個韃子悶哼一聲,終於是沒有了聲息,身體也軟綿綿的癱瘓下來。
“找死!”張峰狠狠的怒罵一聲,用力的將腰刀拔出來,順手將那個韃子的屍體推開。忽然間,一枚箭鏃飛來,正好射中他的胸口。張峰頓時感覺身體一軟,彷彿渾身的力氣,被瞬間抽動。他木然片刻,手中的彎刀噹啷一聲落地,根本就癱瘓在了偏廂車上面。在他的身邊,幾個跟着發起反擊的白衣軍士卒,也被韃子的箭鏃射中,全部倒下了。後面衝上來的白衣軍士卒,也紛紛中箭倒地。
“嘭!”
“嘭!”
“嘭!”
附近的幾輛偏廂車,也連續受到韃子強烈的撞擊。
大量的韃子騎兵,紛紛採取這種自殺式的攻擊,不顧一切的撞擊着白衣軍的偏廂車,彷彿不將這些偏廂車撞倒,絕對不肯善罷甘休。不得不承認,他們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取得的成果也是顯著的。有時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在韃子騎兵的連續撞擊下,白衣軍的偏廂車,的確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轟隆隆!”
驀然間,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傳來。
偏廂車上面的白衣軍士卒,都感覺壓力一空,眼前的韃子騎兵,彷彿被完全清空了一樣。韃子的吶喊聲沒有了,韃子的箭鏃也沒有了,韃子的悍不畏死的勁頭,也沒有了。戰場,似乎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到底奇怪在哪裡,卻又無法準確的說上來。
徐興夏也下意識的轉頭,看着缺口的位置。結果,他正好看到,有一個白衣軍的士卒,抱着一個點燃了導火索的五號炸藥包,不顧一切的撲入了韃子騎兵的中間。結果,轟隆隆的一聲巨響過後,這個白衣軍士卒,還有他周圍的韃子騎兵,都全部消失不見了。五號炸藥包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足夠將方圓十丈內的韃子騎兵,都全部清空。難怪,韃子騎兵的衝擊勢頭,一下子被遏制住了。
“這是……”徐興夏忽然感覺自己的眼角,有些溼潤。
可以肯定的是,作爲白衣軍的指揮官,徐興夏從來沒有提倡過這樣的英勇行爲。作爲一個後世到來的穿越者,他不會主動的建議部下采取這種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戰鬥方式。事實上,剛纔那個白衣軍士卒的行爲,是他也意料不到的。他不知道哪個白衣軍士卒爲什麼要採取那樣的方式,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轟隆隆!”
忽然間,又是一聲有點特別的巨響傳來。
徐興夏的眼神,頓時變得有點愕然起來。甚至,連眼角的淚珠,從他的臉頰上落下,他都沒有察覺到。因爲,他完全被震驚了。因爲,他剛好看到,又有一個白衣軍的士卒,抱着五十斤裝的炸藥包,上去和韃子騎兵同歸於盡了。他同樣不知道那個白衣軍士卒爲什麼要那樣做,也同樣不知道那個白衣軍士卒的名字。
“……是他們!”忽然間,徐興夏彷彿有所感悟。
在一千多人的白衣軍隊伍裡面,他叫不出名字的,只有那些後來才加入白衣軍的戰士。準確來說,是那些被韃子釋放回來的漢人奴隸。由於他們加入白衣軍的時間很短,徐興夏和他們還不是很熟悉。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居然是他們毫不猶豫的抱起炸藥包,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死死的擋住了韃子騎兵的攻擊。
或許,這這些曾經的奴隸,對韃子的憤怒,已經到了難以遏制的地步,他們絕對不願意看到韃子衝進來。只要能夠擋住韃子騎兵的攻擊,即使付出他們的姓命,也在所不惜。又或者是,這些曾經的奴隸,思想覺悟並沒有這麼高,他們只是簡單的覺得,用自己的一條命,換韃子的十條甚至是幾十條的姓命,是十分值得的。
甚至,有可能是他們覺得,根本已經生無可戀,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乾脆拉着一大羣的韃子,到九泉之下,和自己的親人團聚去了。對於一個親人都被韃子全部殺死的人來說,死亡,真的是沒有什麼可怕的。只要能夠拉上足夠數量的韃子,他們的血海深仇,就算是報了,也對得起自己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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