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城停留了兩天,看着帶來的白銀運往京師,這一行人馬才離開天津前往陝西前進。冷飛霜又恢復了俠女打扮,臉上蒙了面紗,埃米葉娜也穿上了一身勁裝,混在護衛的隊伍裡。
這次去陝西,很可能要遇到白蓮教主李福達,對於這個恩人加師長,冷飛霜心裡還是比較複雜的。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武功本事,都是他教授的,兩人之間,也有着近似於父女的感情。
如果可以選擇,她並不希望由自己對上這個恩人,最好是自己在海外,朝廷把李福達清除掉。那樣,知道消息後,自己肯定會哭一陣子,逢年過節燒燒香,但是也就如此而已,總好過自己去直接面對他。
但是現在這裡關係到了自己的男人,她又沒辦法超然事外,畢竟李福達神通廣大,武功獨步天下,或可稱爲無敵。白蓮教內,有着太多的高手。即便是武者在軍陣面前,沒有太多的意義,但是這些人一旦走投無路行險一擊,其殺傷力也不可小看。萬一官兵大意,楊承祖遭遇不測……一想到這裡,下面的事,就想象不下去。
女生外嚮這句話,最早她也認爲是一句污衊,直到自己遇到了楊承祖,才知道這話說的沒錯。爲了自己的男人,就算是與恩人反目,與師長爲敵,卻也顧不得了。曾經以爲自己是個很優秀的女子,可以不受世俗情愛牽扯,直到這時她纔不得不承認,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在情愛面前,與那些閨閣弱女,沒什麼區別。
與之對比,埃米葉娜倒是更爲狂野,一邊用有力的雙腿夾着馬刺,享受着飛奔的感覺,一邊將兩支短銃在手上高速旋轉。“船長,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白蓮教宗,沒必要那麼重視。你認識他,他也認識你,見面之後,你只要點出他是誰,然後我就砰砰,射爆他的腦袋,整個世界就清淨了。”
冷飛霜呸了一口“別胡說,李福達武功蓋世,不像你想的那麼容易對付。你不能輕舉妄動,免得給自己找來麻煩。你是我們楊記的軍械專家,安心造械練槍,殺人的事,不用你管。”
被她這一打岔,倒是把剛纔的那種情緒給沖淡了不少,整個人的心情也好了些,遠遠看見,馬氏騎着一匹赤兔馬,與楊承祖忘情的追逐,哼了一聲,催馬趕上,加入了追逐之中。
根據書信以及情報,郝青青現在還在青龍山上,曾經的三省綠林大寨,現在已經成了聞香教總壇所在,教主位置的交接,必然在那裡進行。郝雲龍發喪之後,教主空懸,郝青青固然沒有成功接位,其他人也沒能坐上教主寶座,現在還在僵持狀態中。
郝青青如果要走,自然是沒人攔的住,也沒人敢攔,但是她現在走,也就等於自己放棄了教主位置,兩下就那麼僵持着。楊家女人裡,劉五兒最近終於有了身孕,又加上身份問題,只能留在府裡。如仙、紅牡丹等不會武功,不方便隨行,能夠給楊承祖充當謀士的,就只有冷飛霜和埃米葉娜兩人。
埃米葉娜顯然對於出謀劃策沒有太多興趣,只看了一陣情報,就連連搖着頭,然後就開始坐在楊承祖懷裡,施展出她其他方面的手段,撩撥着男人。作爲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戰奴加暖牀努,她有的是辦法,讓男人忘掉煩惱,全身心的投入與她的糾纏之中。
冷飛霜搖了搖頭,自己拿着書信和錦衣的情報反覆看了幾遍,“聞香教擴張太快,根基不穩,這個毛病我當初就說過。聞香教的發展,是靠着拉羊這種手段,從白蓮教裡吸收力量,直接轉到自己身上。短時間內,確實可以飛速發展,擴充實力,可是從長遠角度看,部下的忠心就不足信,郝雲龍活着時還好,他一死,羣龍無首,青青姐,壓不住場子,不被大家接受也很正常。”
聞香教當初發展時,直接策反了不少白蓮教裡的實權人物,乃至地區上的壇主、香主,都是帶着手上信衆,集體投誠的。這些人當時的反水,於壯大聞香教聲勢,打擊白蓮教,都有極大意義。但是同樣,也導致他們在教內成爲實權人物,手上掌握有一定的力量,並不容易控制。
再有,聞香教內不乏綠林豪強,惡霸匪棍,地方上大宗族,大商戶之類的人物。這些人確實是信郝雲龍,但是並不信郝青青,聞香教的成立,又是楊承祖爲了皇帝服務的,搞的是天子崇拜,不是教主狂信。所以現在就靠一個教主千金的身份,就要讓上百萬人歸附,確實比較困難。
冷飛霜與郝青青當初是極爲親密的姐妹淘,爲了這個舊友,也爲了自己愛郎的家業,她也確實得想個辦法,把這片基業奪過來。
楊承祖這時被撩的火發,猛的在後面抱住冷飛霜“你來了,這事也就簡單了,青青性子直,不會那麼多彎彎繞,遇到事情,都是直接去做。這樣的性子,做綠林還行,做教主,就差了。你多教教她,弄幾手所謂的神通出來,還怕唬不住人麼?”
冷飛霜臉上一紅,一邊順從的任他抱起自己,一邊道:“你……你先和葉娜在一起,容我再想想。你說的辦法倒不是不行,可是還是不夠穩妥,以後青青姐是要跟你回家的,教裡的事,她不可能隨時處理。大家遇到問題,又該去找誰呢?很多人不支持她做教主,我想也是這個意思,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隨時和自己在一起,幫自己解決問題的教主,不是一個大貴人家裡的如夫人。她可以做靠山,但是做頭領,下面的人不肯服氣,也是很正常的。這事……這事得從長計議。”
而在這隊伍之前,李縱雲的營兵,攜帶的大筆糧餉,乃至欽差巡視三邊的聖旨,已經傳到了地方。延綏鎮內,十幾只信鴿飛起,後又換成快馬,將幾道來自軍鎮內某人的命令,向京師傳遞。
三邊總制的帥府門外,一身盛裝,滿面紅光的駱飛紅,煙視媚行的來到門首,與幾名帥府幕僚打着招呼,很是熱絡。幕僚們知道,這位蒙古的可敦,與自家制帥關係極爲密切,甚至拜了楊一清做乾爹,于帥府往來極是平常。也不拿她當外人,反倒是笑着打趣,問着她來意。
駱飛紅則很是大度的回答“沒什麼,我孩子的父親,帶了一大筆錢來三邊看我們,我就得請義父爲我做主。我爲他養了好幾年孩子,他這次不分個十幾二十萬銀子給我,我就吊死在他家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