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對不起我?”朱秀嫣晃動着小腦袋想了想,小巧玲瓏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姐姐,你怎麼會對不起我?在這個家裡啊,母妃對我是很好的,還有姨媽對我也不錯,不過呢,還是姐姐跟我最貼心。 所以姐姐你啊,計算是怎麼樣,我都不會生氣的,再說你也沒有欺負我啊,相反還一直保護我,怎麼叫對不起我?”
“你對楊……承祖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和他之間發生了許多事,這些事的發生,很多並不是出自姐的本意,只是當事情發生時,我已經無法控制了。只能順其自然,讓它按着自己的軌跡走下去,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和他……已經在一起了。”
“真的?姐姐是說,你和楊儀正,你們兩個……啊啊,姐姐,你太壞了,居然做這樣的事,還不先告訴我,果然是欺負人呢。”
原本朱秀嫦以爲妹妹會大哭大鬧,或是委屈的落淚哭泣,不再搭理自己。哪怕是朝自己發脾氣吐口水,她也能夠忍受,總之在這事上,是自己對不住妹妹。可是沒想到,她的表情卻是一種旁觀者看熱鬧的感覺,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心疼,這一下反倒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朱秀嫣這時已經笑了起來,拉着朱秀嫦在牀邊坐下。“姐姐啊,我是很喜歡看楊儀正寫的話本啊,也說過,我很喜歡他。可是呢,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姐姐。不管我身邊的任何東西,只要你喜歡,就只管拿去,何況他還不是我的呢。”
她甜甜的笑着,從自己的枕頭下面,翻出了一本新出的精忠傳。“像是這種話本,其實我是不喜歡看的,可是一想到是他寫的,我就忍不住要拿一本,反覆的看個沒完。還喜歡把它放在胸口貼着,就感覺是和他在一起呢。可是這一切呢,就是我做的一個夢,我是知道的,像咱們這些生在王府之中的女人,婚姻大事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如果張嗣宗不是姐姐替我攔下,我現在說不定就已經守瞭望門寡呢,是姐姐救了我,我又怎麼會怪姐姐呢。”
“當初聽說楊大哥在安陸帶了人去三關鎮那救姐姐的時候,這府裡是有一些議論的,大家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話也很難聽。我的奴婢還爲這個,和別的奴婢打過架呢。不過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是覺得很好呢,就好象那話本里的故事,就在我的身邊發生了一樣。易得無價寶,難遇有情郎,就像他寫的那泰西奇情錄裡的故事一樣,什麼公主啊,王子啊,都是這樣的。所以我當時就想,如果能跟着去就好了,就能親自看着,楊大哥是怎麼把你救出來的,那一定很好看。”
小姑娘雙手託着腮,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想想啊,一個騎着白馬,揮着寶刀的英雄,打敗那些惡棍,把美麗善良的公主救出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王子和公主,打敗了惡魔之後,不就應該走在一起麼?我其實一直在想,楊大哥一定是很喜歡你的,所以纔會這麼拼了命的去救你。既然他這麼喜歡你,還爲了你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不就該在一起麼?可是又一想到咱們的身份,就又有點爲你擔心。”
“現在聽姐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終於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就像話本上寫的一樣,從此夫妻美滿,家業興旺,這是好事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姐姐的氣。你看我,愛吃糖,難道就要嫁一個賣糖的貨郎麼?像是這些話本,我很喜歡,但是不一定要嫁給寫話本的人啊。只要讓我看着你們兩個高興的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朱秀嫦心內感動,抱着妹妹的肩膀道:“好二妹,姐姐真的對不住你。姐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楊承祖,否則的話,不會化裝成小太監去看他的傷勢。可是最終還是姐姐搶了你的男人,你恨姐也是應該的。看着你這麼通情達理,姐的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沒關係的,只要姐姐能夠高興,我就什麼都好了。再說將來我的儀賓,姐姐可以幫我把關啊,你幫我找一個像楊大哥一樣好的男人做我的儀賓,那不就好了?”
兩個美人抱在一起,朱秀嫣將頭靠在姐姐的肩上,美麗的大眼睛內,佈滿了水霧。不過依舊儘量用平緩的語氣道:“姐姐啊,一定要和楊大哥好好的在一起啊,如果有人說三道四,不要在意,誰要是欺負你,我幫你去和他們打架!對了,楊大哥呢?他現在在哪呢?”
承運殿大殿之上,兩個人坐在那飛檐上,看着頭頂的月亮。朱厚熜將手中的酒壺舉了起來,搖晃着站起身來“當年讀詩時,有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之說。可惜啊,我的年紀小時,家裡不大讓我飲酒,後來又是守喪,更不能動酒葷。第一次破酒戒,還是亂軍圍王府的時候,我怕萬一撐不過去,就那麼死了太冤了。就偷着喝了一次酒,還想着偷着找個宮女,試一試那書上說的東西,可後來終究是沒那麼大膽子。”
楊承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帶着他坐了回去“你給我坐下,這房子有點高,你上來的時候都是爬梯子,一不留神再下去,那非摔壞了不可。現在你是這封國的藩主,不能出任何意外,所以給我老實待着。你確實是練過幾天功夫,不過也不能大意,在這房上行走如飛,你還差的遠呢。想要女人是吧?這好辦,我回頭帶你去清樓一次,讓你知道女人是怎麼回事就完了。”
“清樓?我確實很想去,可是我知道,我是沒這個希望的。這裡是我的藩國,萬一有人把我認出來,就一切全砸了。所以我只能控制我自己,就像控制自己其他的事一樣,這方面也得控制。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上房頂麼,因爲只有在這,我纔可以做一下我自己,而不是必須去做一個世子。”
“怎麼,我走這段時間,你跟紀善所的夫子鬧了什麼不愉快了?”
“沒有啊,我在夫子們眼中,依舊是個最優秀的學生。老實、聽話、從善如流,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主見,惟命是從。他們既然想要我做一個那樣的人才會高興,我就按他們所想,做一個那樣的人,大家高興,多好?偌大的王府裡,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我纔可以做一個真正的我,而不用戴着面具活着。不過比起來,在母妃面前,我必須是個聽話的兒子,在姐姐面前,我是個有擔當的弟弟。也只有在大哥和陸炳面前,我纔可以真正的放下一切,只做我。與陸炳對比起來,大哥你更近一層,因爲,我們是一家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