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正式的定立名分,不過之前的手續已經走的差不多,岑璋口頭上也答應了提親,這次讓岑蓮來兵出陣,未嘗不是有讓她與姐夫增進感情的意思。如果岑猛有手段,把岑蓮的紅丸摘了,岑璋也未必就會有什麼意見。
只不過岑蓮與岑花姐妹情深,對這個姐夫頗爲不滿,加上她雖然有些天真但卻不傻,爲人又極爲剛烈,岑猛怕最後搞出人命來不好收場,也就不敢用強。撩撥了幾次,都捱了冷眼,這事就暫時的擱置下去。於岑猛而言,岑蓮已經是他囊中之物,鐵定飛不了,哪知居然被欽差佔了先頭。
看岑蓮與楊承祖依偎在一起,一副初承恩澤,蜜裡調油的樣子,岑猛就彷彿兜頭被人潑了糞水。即便是昨天被迫斬殺黃德,或是給楊承祖下跪等等,這些屈辱加起來,也不如這奪妻之恨來的深。
在那一剎那間,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的揮刀,將這對男女斬殺當場,至少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他是土官,擁有攜帶兵器的特權,闊刃鬼頭刀,一直背在背後,只要拔出刀來,就能讓兩人血濺五步。
一剎那間,他的身上的肌肉陡然繃緊,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弦的硬弓,只待發射。在客廳裡,垂手侍立的幾名僕役,也在同時,移動了位置,向前邁了一到兩步。不過隨即,大家又各自恢復了平靜。
岑猛終究不是個蠢人,只看那幾名僕人的動作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動,肯定會被斬殺當場,想要擡起的手,最終改爲拱手施禮“欽差昨晚休息的可好,蓮妹染了風寒,怕是也要打攪您休息。她是個山裡的姑娘,沒見過世面,也不懂禮數,就不打擾您和寶眷休息了。我們寨裡有法力高強的巫師,不管什麼病都能治好,我接她回大寨去養病。”
“岑同知,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本官昨天說了,認了蓮妹這個妹子,妹妹住在哥哥家裡,不是天經地義麼?哪能有了病,反倒往外面趕?你們那個巫師不管法力多高明,也不如郎中的藥好用,她得留下治病,等到病好了,自然就回去了。她的部下,一會我派人去領,讓他們到城裡休息,免得蓮妹記掛,也不用你多費心照料了。我的幾個夫人,還要和她多盤桓幾天,這個人我是不會放的。”
岑蓮雖然身上受創嚴重,不過精神倒是飽滿的很,也唧唧喳喳的附和着“是啊,我要住在承祖哥哥這裡,什麼時候住夠了,什麼時候就回去。哥哥特別批准了,我的部下可以進城,讓他們看看這花花世界。姐夫啊,我知道你要忙好多好多事,就不多留了,我的病沒好,困的很,還想回去睡一會。”
說到這個睡字,她忽然臉一紅,屈肘輕輕搗向楊承祖的肋,楊承祖也毫不避諱岑猛,把手搭在了岑蓮的肩上。那模樣正是一對親近的不得了的新婚夫婦,眼裡壓根就沒有別人
。
楊承祖又看了一眼岑猛“岑同知,我聽蓮妹說,你的夫人是大名鼎鼎三州一鳳,想必是個絕色佳人。有這麼一個美人相伴,是你的造化,做人,應該學會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是要遭報應的。回去,對自己的夫人好一點,不要想太多,學會惜福。”
岑猛出了欽差行轅時,臉色已經從黑紅,變的恢復了正常,或許是這兩天連番遭受挫折,當打擊超過了一個程度以後,他反倒是覺得沒那麼難受了。擡頭看看這高大的欽差行轅,又看看人來人去的廣州城,忽然露出一絲冷笑,轉身向城外走。
未等到城門,就遇到了滿面愧色的沈希儀,岑猛反倒是主動安慰着沈希儀“我們是結拜兄弟,你的爲人是最清楚的。你答應的事,肯定都會做到,整個廣西,誰不知道你是言而有信的好漢。蓮妹的事,並不能怪你,我岑猛不是個混人,不會跟你無理取鬧。”
沈希儀的面色頗有幾分尷尬“岑猛兄弟,我希望你想開一點,蓮妹子的事……大家明白人不說糊塗話,彼此心裡有數就好。廣西那麼大,何愁找不到好女人?”
“大哥說的是,我自己的那個婆姨,其實也是個好女人,三州一鳳,論模樣比蓮妹子要俊的多了。是我自己當初沒想明白,現在已經想通了,欽差和她既然兩情相悅,我這個做姐夫的也不能說什麼。來來,到我的大營裡,咱們去喝幾杯。”
部隊的移交上並沒出問題,岑猛很痛快的把岑蓮的部下送入城中,還送了兩口肥豬,作爲犒賞。那些女兵知道自己家小姐與欽差成了好事,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笑鬧着,把岑蓮逗成個大紅臉。
歸順州雖然已經改土歸流,但是部隊的月糧行糧,也是按照其他地方狼兵發放,結果楊承祖等狼兵進城後立刻宣佈:對於改土歸流後的狼兵,一律按朝廷營兵標準。每人每月月糧白銀九錢,行糧開拔費,皆參照邊軍爲例,以往拖欠全部補齊。另外又賞棉布百匹,綵緞二十匹。
原本岑猛在這支狼兵裡,也有自己的耳目和棋子,可是這種賞格標準一頒佈下來,那些棋子差不多都反了水。剩下的幾個,則再也調動不了誰,畢竟跟着頭人走,連六錢的月糧都保證不了,朝廷這裡發的是九錢足色銀,差了一半還要多,岑家的恩情可就抵不上。
一些對於岑蓮給欽差做小有些非議的,現在全都改成了支持,那些親信女兵更是到處說着,都是大小姐在欽差眼前得寵,纔有了這麼好的待遇。岑蓮也只當是楊承祖真的喜歡自己,才肯給兒郎們這麼高的銀子,高興的同時,又有點擔憂。
大家這次拿的多,如果以後的賞格降下來,調動狼兵就不容易,再說過去的犒賞都是給頭人,由頭人向下分配。現在直接發給了士兵,頭人這邊不就沒了好處?
她問這個話題時,正坐在楊承祖懷裡,被楊承祖四下襲擾,又羞又笑,發出陣陣笑聲
。她心思單純如同山間清泉,既沒想過爭寵,也不曾想害人,只覺得自己已經被他佔了身子,那就應該是這樣。至於情郎爲什麼不去理事問政,她也不關心。反正土司就是這個樣子,大不了跟她回廣西去做土司女婿,也是一樣閒在。
楊承祖笑着在她胸前一捏“這裡再變大一點,腦子就會變好了,我怎麼會讓你沒有錢賺呢?士兵的錢糧是士兵的,土司的是土司的,我已經給你備好了一份款。保證是一大筆錢的。”
“不不,承祖哥哥,我不要錢。我人都是你的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怎麼還能要錢?我是擔心你把錢都花掉了,其他姐姐們,是不是會生氣啊。再說其他土司們,說不定就要鬧事。”
“鬧事?確實會鬧事,不過不是土司跟我鬧,是狼兵跟土司鬧,你等着吧,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有好戲看了。”